蓝宁低声说:“我想,就算现在瞳儿小姐暂时找不到实验室的秘密入口……”那是当然,要是有那么容易被寻找到,又怎么能用作这样的研究?
只是,她都已经生疑了,自然这个地方不管找不找得到,都是不安全了。
如果是其他的人倒好,蓝宁又何须在这里和韩清逸说那么多废话,直接找两个人,将这个人灭口就是了。
一个女孩子,杀了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容易,而且完全可以滴水不漏,让她从人间蒸发,不让任何人知道。
但是……这更是废话。
这个人不是别人,是宁瞳儿。
韩清逸就算是杀了自己,也不会对宁瞳儿下手的。
这个世界上,他唯一在乎的,唯一心疼的,唯一能让他心软的,也就只这一个人而已。
杀了谁也不能动她。
韩清逸明明白白地听见了蓝宁的话,但是他仍然什么都沒说。
那张秀雅清贵,洁白如玉的脸庞,仿佛已经变成了一尊玉做的雕像。
液晶屏幕上,宁瞳儿又按照來时的路,慢慢地模了回去。
宁瞳儿本身有点路盲,韩清逸对她了如指掌,知道她这个毛病。如果是平时看到她这样迷迷糊糊,模着暗门回去的可爱样子,他一定会忍不住地微微笑起來,露出极为宠溺和无奈的表情。
然而,此时此刻,他什么表情都沒有。
看着这个疼爱了这么多年,将她放在手心里的女孩在液晶屏幕上的纤细身影,她清丽雪白的容颜是那样熟悉,但是,又仿佛是那样陌生。
良久,他纤长如玉的手指在一个仪器上动了一下。
此时的画面正是宁瞳儿回到了自己的豪华病房里的情景,她摘下了口罩。
韩清逸手指一动,将画面切断、转换了。
整个房间四面墙壁上的液晶显示屏幕上,呈现的又是韩氏私立医院每个不为人知的暗门、每条走廊、每个死角监视的画面。
他沒有说话,但是淡如粉玉的唇角抿紧了。
蓝宁沒有再说什么,只是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
慕容烈坐在自己豪奢的办公室里,俊美的脸上露出了让人看了大跌眼镜的神情。
特别小心,特别温柔,那是一种一看就是恋爱中的男人那种白痴的梦幻笑意。
不仅如此,此时的他抱着电话,声音都快要柔得化成了春水來。
“真的不可以让我现在去看你吗?”。他低沉性感的声音带着能催眠人的诱惑,但是很可惜对方是这样坚决,让他好不受伤啊!
“不可以?”好吧,慕容烈落寞地垂下了眼睛,跟个被心爱的女友拒绝了毛头小子一样垂头丧气,“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去接你呢?”
对方又说了句什么,他顿时更沮丧了。
“可是我们的婚礼还沒有举行……”他低低地说,然后对方又说了句话,他一下子更悲催地揉着额头,“小东西,你想要我怎么表现呢?只要你肯告诉我,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的啊……”
……
以上,诸如此类,就是这么无聊的情话。
只是从霸道又自负的慕容烈嘴里说出來,真是显得特别让人想要喷饭——慕容烈啊慕容烈,你也有今天!
他正在放软了声音,跟个要不到糖吃的小男生一样,对着女友各种哄啊,求的,突然——
“咔嚓”一声,电话断了!
眉头一皱,慕容烈拿起电话看了一下,真的是被掐断了。
他立即又拨打了过去,这回怎么也打不通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慕容烈皱紧了浓烈的眉,此时的神情哪里有刚刚和宁瞳儿说话时那种能化成春水一样的感觉?
此时的他,恢复成了正常的慕容总裁状态。
看着电话,他眉头深锁。
那么,到底是谁把电话给掐断了呢?
在电话的另一头,宁瞳儿坐在病床上,宽大舒适得超过了五星级酒店的大床上,越发显得她穿着淡蓝色病号服的身子纤细得不赢一握。
而此时的她正看着电话,有些不解,也有些怯生生地,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人——韩清逸。
正是他掐断了她和慕容烈的通话。
站在她的床头,他穿着一身米白色的西服,白色的真丝衬衣打了个领结,袖管上的钻石扣子闪闪发亮,低调中却是让人无法直视的奢华和高贵。
而他的脸上,却是宁瞳儿从來沒有见过的冷冷的神情。
他身长玉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清澈秀雅的眼波里是宁瞳儿真正第一次见到的冰冷如雪。
几乎要将她冻得全身都要僵硬的冰冷。
他拿着电话,冷冷地、冷冷地,忽然手一抬,直接将电话给从窗口扔了出去!
“清逸哥哥,你……”
宁瞳儿月兑口惊叫了一声,站起來就伸手。
她被他这个突然的举动给吓了一大跳,反射性地就想要去抢电话,但是那已经呈抛物线飞出去的电话哪里还抢救得回來?
她呆了一下,忽然呆呆地在床沿跌坐了下來,抬起头看着他。
“清逸哥哥。”
她纤细白女敕的手指怯生生地抓着衣摆,大眼睛里充满了不解和畏惧。
韩清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沒有人知道,在他冰冷如雪的表情下,他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在碎裂的声音。
他从來都沒有用这样的表情看着她。
这么冰冷,这么无情。
前所未有,像在看一个陌生人,就像沒有任何的感情。
但是,现在的她,也从來沒有用这样怯生生的目光看着他。
看到这纯真而清澈的大眼睛里,怯怯的目光,他的心在被撕裂——
是什么时候,她会怕他了?
是什么时候,她会变得这么陌生?
是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已经变得这么遥远?
这个,看着她长大,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分享她的每一个欢笑,每一个喜悦,对她疼到了骨子里的少女。
十八年了,十八年了……
他对她了如指掌,捧她在手上。
现在,她却是这样怯生生的看着他。
一个坐在床沿上,一个站在她的面前。
他们两个人,距离是这样近,近在咫尺。
然而,他们的心,为什么就突然变得这么遥远。
远在天涯。
“清逸哥哥……”
熟悉的娇柔甜美的声音,可是,他知道,有什么不一样了,再也和以前不是一样了……他不想承认,不愿面对,其实,他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宁瞳儿怯生生地唤着他,纤细白女敕的手指慢慢地抬了起來,轻轻地扯了扯他的袖子。
这个细微而亲昵的举动是这样熟悉,在这一刻,韩清逸的心被撕裂了。
从小到大,只要她这样跟他撒娇,无论她要做什么,就算她让他天上将星星摘下來,他也会立即去帮她实现愿望。
可是,这个看着她长大的女孩儿,却已经不再是他的了。
她的心里,有了别人。
她抱着电话,甜蜜的笑容,是给另一个男人的!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着,纤长洁白的手指狠狠地握紧了。
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睛时,他勉强地对她笑了一笑。
就当做什么都沒有发生过,沒有看到她抱着电话时甜蜜的笑容,沒有看到她是在对别的男人说着恋爱中的话语……
“你的伤还沒有好,不要打电话了。”
他勉强地温柔笑了一笑,那温柔的神情又和以前一样。
可是,宁瞳儿不知道为什么,却觉得手心都凉了。
他温柔的样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可是,刚刚冰冷的、居高临下的表情也不是幻觉。
从來沒有这样看过她的眼神,她第一次见到。
这样浑身散发着阴寒冰冷气息的韩清逸,她也是第一次见到。
……这是清逸哥哥的另一面吗?
从來都只会温柔的宠溺她的清逸哥哥,这就是她从來沒有见过的另一面吗?
她究竟了解清逸哥哥多少?
她真的知道清逸哥哥吗?
忽然,手心都凉透了。
然而,看着他勉强露出來的笑容,宁瞳儿的手心是凉的,心里却涌出了前所未有的勇气。
她咬了咬柔女敕的唇瓣,紧张地看着韩清逸:“清逸哥哥,其实我想跟你说……”
韩清逸就像沒有听到她所说的话一样,仍然用那个勉强的温柔的笑意看着她,还伸手帮她整理了一下衣襟。
“清逸哥哥,其实我一直都想跟你说……”他的举动令得宁瞳儿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只是勇气在推动着她,让她努力地开口说道,“其实我遇到车祸以后,发生了很多事情……”
令她意想不到的是,韩清逸仍然神情一丝变化都沒有。
他就像根本沒有听到她所说的话,简直就是充耳不闻。
纤长如玉的手指细心地帮她整理了衣襟,他甚至还低下头对她笑了一笑,完全沒听到她说什么似的,温柔道:“不要到处乱跑了,伤口都沒有恢复。”
这样的韩清逸让宁瞳儿觉得无比的陌生,甚至……有一种很可怕的感觉。
她简直是不知所措了。
“清逸哥哥,其实……我和慕容烈……”她试着将话題转到这个事情上來。
因为,真的沒办法逃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