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除非瞳儿给我怀上一个宝宝之前,你给她穿的衣服是合她的身的。不过等她怀孕了,就不见得了。”
这话可真狠的,简直是刺伤情敌的必备利器。
韩清逸果然立即也变色,洁白如玉的秀雅脸庞变得无比的阴鸷。
刚刚维持的温柔秀雅的微笑也消失了,他瞪着慕容烈,所有的伪装都不想继续戴下去了。
这一句话太狠,韩清逸再好的修养,再好的忍耐力都忍不了。
两个人一时之间都是冷冷地、狠狠地瞪着对方,刚刚所说的什么“兄长般的关怀”之类的话都是泡沫一般,“啪”的一下就破灭了,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慕容烈就知道:什么像兄长一样的关心,也就骗骗瞳儿这样的小呆瓜,现在不是都暴露出來了吗?
谁相信他会对瞳儿死心?!
两人针锋相对,一流的帅哥立即变成了两只乌眼鸡。
宁瞳儿赶紧插到了这剑拔弩张的两人之间,伸手扯了一下慕容烈。
“你去给我倒茶,我渴了。”
慕容烈不语,她瞪了瞪眼睛。
而一直都那么霸道,一直都那么邪气的慕容烈竟然真的为了小女孩这一句话,虽然满心不甘,但仍然乖乖地过去给她倒茶了。
当然,他也知道宁瞳儿这是为了怕两个人打起來。
在场的每个人都知道。
宁如海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也不由得心里有些松动了。
慕容烈真的是怀有目的,为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原因才接近宁瞳儿吗?真的是为了一时新鲜才追求她,想要追求她吗?
至少就现在來看,宁如海不禁觉得应该要重新考虑慕容烈对宁瞳儿的真心程度了。
也许他应该试着相信这个坏男人所说的?
他所承诺的,也许不止是谎言?
宁瞳儿看着慕容烈被自己支开了,才拿着韩清逸送的白外套,充满了歉意地对他说:“清逸哥哥,对不起,你原谅他好吗?他的脾气就是这么差劲的,我……我一定会骂他的!”
这话听來倒像是老娘在说自己的儿子似的。
但是韩清逸一点都笑不出來。
反而,他的一颗心都沉到了谷底。
冰凉、冰凉的。
宁瞳儿支开慕容烈,还责备慕容烈,反而向他道歉。
但是,他一点都不觉得高兴。
宁瞳儿向他道歉,并不是偏向他,而是因为她代表着慕容烈。
也许她自己都不知道,其实她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慕容烈才是她选择的人,才是她的男人。
而自己,从她最亲近最亲近的人,终于变成了一个外人了。
宁瞳儿代表慕容烈向他道歉,就像天下那些向别人抱歉地陪着不是的母亲一样,虽然这个比喻有些不是太恰当,但是正能说明眼下的情形。
是的,自己的儿子,自己的男人,自己的情人。
就算他脾气差,就算他混蛋,但是那是自己的男人。
她选择的一样是他。
而外人,始终是外人。
韩清逸知道她不爱他,但是在此时此刻,他的心,已经凉透了的心,仍然一阵一阵的抽搐般的疼痛。
他停顿了足有两秒钟,才微笑起來:“算了。”
他的手指再沒有一丝犹豫的,拿出了袋子里的一个非常非常精致,非常非常精美的檀香盒子。
紫檀香盒子一打开,清香阵阵,就连被小妻子支使着,心不甘情不愿的倒了一杯龙井茶过來的慕容烈也闻到了。
韩清逸将盒子递到宁瞳儿的面前。
他的手很稳,一点都沒有颤抖,一点都沒有犹豫。
也许只是因为他的心疼到了麻木。
被她伤到了极致了。
宁瞳儿惊讶地看着紫檀香盒子里碧绿碧绿的翡翠镯子,这么漂亮的翡翠,就算是是个外行人都能一眼看出其中的价值不菲。
韩清逸叹了一口气:“我母亲帮你求师父开过光的,本來准备……算了,现在既然你正好要去英国,我就提前送给你了,让它保佑你。我也安心一点。”
宁瞳儿下意识地推开了一点点:“不,清逸哥哥,太贵重了,我怎么能受得起呢?”
她不是笨蛋。
韩清逸欲言又止,这枚镯子,一定是韩伯母本來准备给儿媳妇的见面礼。
但是……
算了,不说这个,总之她不能受,也受不起!
韩清逸秀雅的脸僵硬了一下:“瞳儿,你以前从不会拒绝我的礼物的。”
不管是多么贵重的礼物。
也许是因为那时候,两人不分彼此,也不觉得以后会分彼此吧?
宁瞳儿听到这话,心里一阵阵的内疚,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接受呢?
哪有接受的道理?怎么好意思?
但是不接受,好像更对不起清逸哥哥的心意。
韩清逸叹了一口气:“已经和清逸哥哥开始见外了吗?”。
这话对于曾经亲密无间的两人來说,已经够重的了。宁瞳儿立即摇手:“不,不,清逸哥哥,怎么会呢?”
韩清逸这样对她,她还让他失望,她还是人吗?
韩清逸见她眼神内疚,知道她已经被自己拿捏住了——沒错,就像他所说的,她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他是太了解她了。
他拉起了她的右手,将翡翠镯子套进了她纤细雪白的手腕,宁瞳儿根本沒有勇气拒绝。
冰凉的翡翠镯子碰到了柔女敕温软的肌肤,相得益彰,一个雪白如玉,一个碧绿莹润,美得惊人。
韩清逸看着眼前这无比美丽的一幕,顿时也呼吸一窒。
一时之间,他也几乎忘了最初的别的用意,忘了其它的想法了,此时他的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如果,真的是在她嫁给自己的时候,由自己的母亲给她戴上的,该多好!
韩清逸是如此的聪明,如此的冷血,如此的会算计人心。
然而,他终究是过不了情关。
这个执念,始终是不受控制的,一次又一次的冒出來,让他的心都在受到煎熬。
让他无从逃避。
宁瞳儿本來是不能拒绝的接受了这枚贵重的翡翠手镯,这么好的祖母绿手镯保守估计也在近八位数的份上,而且意义不同,她不好意思接受。
但是到了她的手上,这翡翠却果然是有灵性的,像是能接触到她的意识似的,宁瞳儿不由得轻轻地模着它,也是很喜欢、很喜欢的。
韩清逸看着她爱不释手的样子,不由得微微一笑:“你看,到底是你适合做它的主人,放在我的手上倒是浪费了。”
慕容烈看着,又是一阵老大的不爽。
他走过來,将装着新泡的龙井茶的白玉杯子递到了宁瞳儿手里,然后冷冷地看了韩清逸一眼:“这么贵重,可真是不敢当呢!”
韩清逸淡淡一笑:“又不是送给你的,你有什么不敢当的?”
慕容烈被他气了一气,顿时又是不怒反笑,反而笑道:“那也不见得,我和她结了婚之后,她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她的,要不然,人们怎么说夫妻本是一体的呢?”
这话又是特别狠、特别狠的一个回击。
而且那个“夫妻本是一体”还加重了语气,让人不想歪都难。
韩清逸本來淡然微笑的脸上立即变得很难看了。
而慕容烈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不打击情敌打击谁?
他将在商场上打击商业竞争对手的各种狠辣手段都用到了这种争风吃醋上,倒也果然不落下风。
两个人都是明里暗里的各种气对方,同时被对方气。
各种较劲,各种争锋相对。
两个人都瞪着对方,又开始出现冷场了,而且是特比尴尬、气氛特别难堪的冷场。
宁瞳儿一看到这两人又变成了这样,她生怕再有什么个闪失,赶紧又再次用纤细的身子硬是挤到剑拔弩张的两人之间。
背过身对着慕容烈,她转身面对着韩清逸,真挚道:“清逸哥哥,谢谢你。从英国回來,我一定给你带一个最好最好的礼物。”
韩清逸心想:我想要的,得不到。
但是,又如何呢?
他微微一笑:“那好,难为你想着我了。”
“这是客气,”慕容烈被宁瞳儿纤细娇弱的身子挡着,占有欲极强,领域意识极强的他仍然十分不爽韩清逸那句“难为你想着我”,什么东西?谁想着他?小东西是他的女人,当然只会想着他了,这个小白脸别想得美了!“客套,知道吗?”。
韩清逸也跟他一样,不怒反笑:“哦?那么,一个有礼貌,有教养的人,是不会当场揭穿这是客套话的吧?”
这回慕容烈被他将了一军,两个人还真的是各种不客气,不手软。
宁瞳儿的小手伸到了背后,偷偷地掐了一下慕容烈,然后对韩清逸道歉道:“清逸哥哥你不要见怪,总之谢谢你给我的镯子,谢谢你,我真的很喜欢。”
韩清逸眼睛里看到了她对慕容烈做的小动作,就像小时候,她偷偷地抓着他的衣角,就像小时候,她做不出來宁如海布置给她的作业,偷偷地找他來帮忙一样……
他只是一直地微笑。
终于,宁瞳儿跟着慕容烈走了。
带着韩清逸给她的外套,还有他为她戴上的翡翠手镯。
宁如海看着他们走出去,心里又是不舍,又是难受,连连叹气。
然而,韩清逸却只是站在那里,并沒有看他们的身影,反而用手扯了一边的一棵绿色植物,绿色的叶子在他修长洁白的手指间被碾碎了,留下了绿色的汁液。
他用纸巾慢慢地擦拭着手指尖,然后冷冷、冷冷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