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大妇 057、后发制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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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刘氏吩咐江蒲,拣几本贪漏的厉害的账本给李太君看(名门大妇内容)。可江蒲却认为不如等查出常瑜的问题,再给老太君看不迟。

一来常瑜到底不是她手底下的人,贪漏的再厉害,老太太面上也不会太难看。二来,他又是常婆子的亲儿子,做出这样的事来,常婆子的事老太太也不好再多问了。

当然还有第三个原故,江蒲留在心底没有说出来。

刘氏听了江蒲的话,圆溜溜的眼睛一直笑盈盈地落在她面上,“到底是你心思细,想得周到。就照你说的办吧。”

江蒲被她那双笑眸看得后背脊直发凉,虚应着笑道,“那媳妇就先告退了。”边说着,她边含笑起身,缓缓地退了出去。

陈宝瑞家见她出房门,撇着嘴道:“太太,我看这大女乃女乃和咱们可不是一条心啊。”

刘氏从榻几的青花葵口盘里,拈了枚玛瑙般的葡萄,面团似般光溜的圆脸上似笑非笑,“一不一条心的有甚么打紧,她终究是要靠着我的。”

大儿媳妇两面讨好她不是不知道,可那又如何。自己手里攥着那两个孩子,还怕她不听话么。

刘氏将几粒葡萄籽吐进痰盒里,又接过陈宝瑞家的手中茶盏,轻呷了口舒服地叹了一声,尔后又露了出一抹得意的浅笑,扶着陈宝瑞家的站起身,走到案台前,提笔蘸墨(名门大妇内容)。

江蒲原以为老娘贪得那么厉害,做儿子的手底下肯定也不干净。万没想到常瑜的一笔笔账,干净到一塌糊涂。别说贪漏了,就连几贯钱的东西,也记得清清楚楚。

这倒叫江蒲为了难。自己添两笔糊涂账上去倒是不难,可到了老太君面前。常瑜定是要喊冤的,到时候几下一对质,可不就露了馅。自己现在

毕竟还没那个能力,让众人都乖乖听话。

若说去找刘氏帮忙,江蒲却不喜欢事情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

她正歪在榻上犯难,徐渐清挑帘走了进来。自那日之后,江蒲一见着徐渐清便总有些脸红心跳,当下忙起了身,坐到妆台前。佯装理鬓借以避开他如水般温柔的眸子,可言词间却透出淡淡的娇柔,“这几日你衙门里没么,天天回来的那么早。”

以前徐渐清可是时常要加班的。就是二更天回来也是常有的事。可这几日天天未时一过。他人就回来了。

徐渐清撩了袍子刚在椅子上落了坐,梅官就奉了茶上来,他揭了茶盖轻撇着浮抹。语气平淡,“老二忙着接琉球使者,把我的人都借调了过去,我自然就没甚么事了。”

江蒲听了却是一愣,回过头看着他,“他们这是甚么意思?海运的事情不是父亲管着的么。就算父亲托了老二。他也不能用着你的人,把你给晾在一边呀!”

听见江蒲替自己报不平。徐渐清心头不禁暖暖的,面上柔柔的笑开了,走上前执了江蒲的手,紧挨着她坐下,“他们把我晾开,我倒乐得清闲,也好回来多陪陪你。我还想着明朝告一天假,和你出门逛逛去。”

“罢了还逛呢,我可没工夫(名门大妇内容)。”江蒲给了他一记白眼,趁势就从他怀里站了起来,换上正经的神情,问道:“托你办的事,办得怎样了,该不是忘了吧。”

“娘子交待的事情,我怎么敢忘了。”徐渐清一面说,一面自靴掖内取出两张借据,“你瞧瞧做得还像么!”

江蒲忙取过来看,果然是一副一样,若不是一个三分利,一个两分利,她还真不出来呢!

“可是……”她看着借拒蹙眉微叹,越发地犯了难。找不到常瑜贪漏的证据,仅凭这两张借据是不可治倒他们。

徐渐清见她盯着借拒发呆,不由问道:“怎么,哪里做不对么?”

江蒲摇头一叹,起身向外看了看,又吩咐梅官领外间的小丫头出去玩去,才坐回椅子上,把自己的烦难说告诉了他。等事情说完了,江蒲才猛然发觉,这可是自己第一次,向人诉说烦愁。

虽说她给自己和徐渐清的定位,是合作关系。可原来的自己从不曾麻烦的过合作伙伴啊,自己的事向来都是自己解决的。

当然,做假的这件事,谈不上甚么麻难。

不说江蒲被自己的思絮困住了,徐渐清听了她的话,淡淡地道:“这有甚么,他是铁板一块,难他身边的人全是铁板一块么?他娘贪得那些东西,他有没有碰谁能说得清楚。”

听完这话,江蒲晦暗的眸子陡然亮了起来,“是啊,我怎么就钻了牛角尖!”

常瑜媳妇刚从小院里办了事出来,就有小丫头跑来道,“常嫂子,老太太传你呢。”

自打上回常婆子被逐,她就准备了起来。本来还担心大女乃女乃会打铁趁热,立时捅到老太太面前。没想到她却一拖再拖,直到二女乃女乃开口,老太太才得知此事(名门大妇057章节)。

如今自己手底下的错漏都补上了,男人那边她又没寻出错处。所以听得老太太传唤,她倒也坦然,昂首挺胸跟小丫头往上房去。

常瑜媳妇在婆子的引领下进了小偏厅,眼眸一扫,见屋里只有五人,老太君、太太,两位女乃女乃,并立在太君身后的李姨娘。

又见太太和大女乃女乃是一脸的冷肃,李姨娘虽是面色冷谈,可二女乃女乃的嘴角,却似乎带着丝笑意。常瑜媳妇心下大定,敛眸掩了得色,低下头恭恭敬敬地行了礼,还没站直身子就听江蒲问道:“前些日子,常嫂子是不是从账房支取了一百贯钱?”

常瑜媳妇听最一愣,答道:“是……”

江蒲听她应了个是,抢着又问,“可是那笔钱到现在也没有落到账上,我问嫂子一句,那钱用到哪里去了?”

用到哪里去了。自然是拿了去放印子钱了。可是这话能当着众人的面说么?常瑜媳妇不由得看向王篆香求助。

先前刘氏和江蒲拿了几本不关痛痒的账册,给老太太看。老太太看着虽然动气。王篆香和李氏却都没往心里去。毕竟都不是甚么大事,尔后刘氏又说唤常瑜媳妇进来,好好嘱咐一翻。

她们自觉着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所以也就没有拦着。况且刘氏的理由正当得很,她们也找不出驳回的借口。可她们没料着,常瑜媳妇被带到了面前,江蒲却抛开前事,莫名其妙的问起一件,她们谁都没留意的事。

这下王篆香的脸色都腊白了起来。起先她支钱放债,还会和老太太知会一声。可这一年多来,她也生出些小心思,譬如早支些日子。自己嫌几日的利钱。

而老太君那边。见她每个月的利钱都按数、按时交上来,也就不去管那些细枝未节了。

这些日子江蒲查账,王篆香倒也吩咐下边小心(名门大妇内容)。可她心里总认为自己手里管着对牌,是正正经经的当家人,江蒲充其量不过是个账房先生,断没有查自己这个当家人的道理。

至于常瑜媳妇呢,她也觉着这笔钱是奉令支的,一点也不愧心的。所以补漏的时候,竟把这笔给丢开了。

就因这一点自大。硬生生叫江蒲揪住了不算把柄的把柄。

王篆香扫了眼常瑜媳妇,心里也是拿不定主意,自己应了就能保住常瑜媳妇,可是老太太那边,自己要如何交待。

可自己若是不应,常瑜媳妇只怕就从总管事的位置上下来了。

江蒲看着她主仆倏忽万变的脸色,面上轻漾起浅笑。到底还是徐渐清胜过自己一筹,若不是他提醒,自己还真不会回过头来查常瑜媳妇呢。

常瑜媳妇见王篆香低垂着头,放在膝上的两手揪着帕子不住地颤抖,心里登时一片冰冷,看来二女乃女乃是不会保自己了。

那么自己是要实话实说,还是一力抗下来?

说了,把二女乃女乃拉下来,自己可就再无一点反身的机会了。保住了二女乃女乃,自己还有一线生机。

她拿定了主意,还不及开口,站在老太太身边的李氏突然道:“一百贯钱虽是不多,可她一个内府管事也没权支取呀。”说着,冰冷的眼眸便向王篆香看去,这真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

如今只有想办法把她给摘干净,与其等着常瑜媳妇攀扯,不如让她抢先开口。

李太君性子虽然直了些,可也不傻,听了李氏这话,登时就明白了过来了。面上不由更是冷了几分,她心疼小孙子,见儿子又不大待见他。便想替他存点钱,就是将来分家,吃亏也就吃亏些(名门大妇内容)。

只是自己顶着徐府老太太的名头,又不管事又不管钱的,除了每月的份例,也没甚么进项。恰好二孙媳妇进门当家,又是在自己这边的。

所以就让她拿着公中的钱,在外头放点债。她私底下捞好处,老太太不是不知道,只是一来没人可用,二来么她也还算是实在,所以也就这么过了。

可这会被人挑到面上来说,老太太的脸色可阴沉的吓人了,她转了眸看向王篆香,“这事你知道么?”

王篆香低垂着头,心里转了好几个盘算。最后眸咬牙道,“这钱确是我使常嫂子支的,前些日子老太太办寿宴,有些个外账没有清,所以我才吩咐她支些钱,免得人家来要钱,还要跑到账上去。”

刚听她第一句话,老太君和李氏脸的脸黑得和锅底一样,听到后来,才渐渐缓了一些。

而常瑜媳妇更是不可置信地看着王篆香,没想到二女乃女乃居然会保自己!

一直没有开口的李氏,呷了口茶,淡淡地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听到刘氏恍然的语气,主仆二人暗自喘息了一翻。而坐在刘氏手边的江蒲,却敛了眼眸,心里叹息道,你们还真不把刘氏放在眼里啊!

果然,刘氏放了茶盅,问江蒲道:“你对账这些日子,瞧见过那些个外账没有?”

王篆香即找到借口应下了这事,再不如先前般惶惶了,听得刘氏发问,笑回道:“那个些人哪有人一定的时候,不都是想着了就要来,所以我才叫常嫂子拿些钱在手上,自己记着,等账都清了,再交到账上去。”

“即这么说。”刘氏的语气依旧是淡淡的,却打破了主仆二人所有的侥幸,“瑜哥媳妇,你就把账本子拿来瞧瞧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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