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大妇 108、立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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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快,把三相公搀到床上歇着(名门大妇内容)。”老太君安顿好了孙子,转过头怒瞪着刘氏,拐棍拄在地上笃笃直响,“你就这般见不得三儿好么?将来他挣了功名,谁还能抢了你的诰命去!”说着又嘿嘿冷笑两声,“我知道你看我多偏着碧瑶些,心里不服,就一门心思的祸害三儿。你放心,三儿若有个好歹,我就只和你拼命。”

老太君气急之下,有些口不择言。屋内无人敢劝,刘氏再有天大的本事,这会也得低着头挨训。

“老太君,又不干母亲的事,是我自己觉着身子好了些,昨夜里温书温得晚了些,病才重了起来,又干母亲甚么事。”徐渐止气扶着床架子气弱地辩道。

李氏也适时开口道:“老太太真真是委屈了太太,家里三位相公,太太看哪个不一样,凭着良心说,老爷子是有些个偏二相公的,可是太太和大爷却是满心向着三相公。也不用说别的就这回生病,太太自己身上还不自在呢,却一日几回的谴人来问,连大姑娘那里尚且还顾不上呢!”

听到最后一句,刘氏低垂的嘴角飞快地掠过一丝浅笑。当年若不是看她无心和自己争,岂能容她到现在,她真以为有老太太护着就能安然无恙了?

她的心思刘氏也是清楚的,徐渐止年纪小,争是争不过的,只有走仕途出身,只要中了进士,凭着徐家的身份地位,谋个外任府尹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名门大妇内容)。到时候,他娘俩儿个也算是熬出头了。

刘氏心底下一阵阵的冷笑,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当年自己被迫丢下才刚满月的儿子,进宫给小太子做乳娘。头先一年因着文皇后还在。自己的日子也算是过得顺风顺水。

可是皇后在生产时,身体就垮了下来,好容易撑过了太子满周,便就撒手而去。失了母亲庇佑的小太子,登时成了立在空地上的活靶子。

况且中宫不能无主,三月的热孝一过,坤淑殿就又迎来了新的主人。一年后帝国又添了新的嫡皇子。

自此之后,自己就过上了提心吊胆的日子。入口的东西,内侍宫女试了不算,自己还要再试。从来不敢给小太子吃热的。惟恐有些毒药发作的慢。

夜里睡觉从来不敢睡实,听到丁点响动。就是一身的冷汗。然而再小心谨慎,也架不住旁人寻是生非,她都不记得自己多少回死里逃生。尔后抱着吓坏的小太子,在僻静的肖贤馆,悲泣低呜。

是的。在宫中哭也是一个大罪过。

千辛万苦地挨到太子七岁,可以搬进东宫。有了一帮跟随、护持他的人。自己便傻傻地以为,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可谁能料到,自己在梦中想过念过千百回的家,早已无她的立足之地了。

当那个眉眼低顺的女子,怀抱着婴孩,跟在自己丈夫身后,款款行来。她真觉着自己进错了家门。若只是如此,自己也许伤心一段时间也就罢了,可自己那苦命的孩子,留给她的只剩一座小小的坟茔。

她悲愤欲狂,可是面上却柔笑着。扶起了那个中名叫南洛的女子。她可以和离,可她却留了下来。她要亲眼看着那对母子去黄泉陪自己苦命夭折的孩子(名门大妇内容)。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断送了那个孩子,南洛却苟活了下来,数年后拼命生下了病弱的徐渐明。失去过一个至爱的儿子,徐孜需几乎时刻不离的守在徐渐明身边。

自己咬着牙根一忍再忍,眨眼居然也二十多年过去了。徐家能有今日的地位,皆是自己苦熬出来的,任谁也别想凭白占了这尊荣。

其实接到圣上的旨令,刘氏也是有些犯难的。徐渐止去了京城,做了皇五子的伴读再要中了三甲,在京中混上几年,他的将来,自己可就未必能掌握的住了。

然圣上有令,她也只有遵从的。只是她没有想到,李氏会狠下心,使这样的手段。这也算是有壮气断腕的气魄了。为让不让儿子进京,莫说前程功名了,连身子骨都不顾了。

徐渐止才多大的人,这一场反反复复的大病,弄个不好就能要了他的小命!就是病好了,没个半年也难将养好。甚至一个不好,还容易落下病根,这一世人也就毁了小半了。

“三弟病着,还是让他静养着,老太太咱们且先回吧。”刘如君赶着李氏的话,连忙劝道。

李茉因着旧年那件事,年节里也就只过来拜了年,并没有留下长住。老太君年纪大了,喜欢有后辈陪着自己说话,闲聊。而刘如君呢,一进府就刻意讨好老太君。

如今她更是着意上心,一日里除了在小后院坐江蒲身边扮菩萨外,就是在老太君面前殷勤讨好。

虽说及不上当初的李茉,与王篆香却是不遑多让,甚至还稍有增色。先前她见老太君那么下狠话,训斥刘太太,有心相帮,却也不好开口。

这会她又拿着徐渐止说话,老太君再多的不高兴,看着孙儿腊白的脸,也都咽了回去。横了眼默不做声的媳妇,拉着徐渐止的手,再三说道:“你只养身子就好,不用操心春闱的事,赶得及便赶,赶不及也就算了,你这么点年纪也不着急(名门大妇108章节)。”

老太太一边说,一边在刘如君的搀扶起站起身,带着一拨人出了里间。在门边上,又拉着采萍道:“我可把他交给你了,若再出甚么事,就拿你是问。你夜里多上些心,别叫他温书了。有他娘老子在,哪里真在乎这个了!”

采萍听了只有连声应是,随着众人把老太君送出了院子方回。

徐渐敏的喘症宿疾,一时半会也难好,只有天天用药。刘氏的老寒腿,倒是因着天气晴,渐渐好了。就只徐渐止,凭着李太君怎样着急。总不见大好,反反复复的。

汤汤药药的,眼见着就要出了正月。徐府长孙的周岁也就快到了。

这些日子,刘氏一有机会就和江蒲商议过继嫡子的事情。和文煜相处的这几个月,江蒲倒真是把他当儿子看待。心里虽还有些疙瘩,还是应承了下来。

李太君见江蒲都开了口,也不好再坚持,婆媳三人便议定,周岁宴的时候,当着众宾客的面请出族谱。把文煜正式记在江蒲名下。

因着文煜的满月酒是悄无声息的,这周岁宴到到底是送还是不送呢!江南道的仕绅官员正为难着。忽听见要继立嫡子的消息,一个个都赶忙行动了起来。

自正月十九日起,就陆陆续续地有人上门送礼。江蒲和文煜二人简直成了陪客专业户,一拨拨的客人没完没了的。文煜那小子不愧是徐渐清的儿子,陪客吃茶这回事。他好像天生就会。

有时候到了后半晌,他明明就倦了。可对着客人,他依旧是一副无敌可爱的笑脸,还用他那含糊不清的稚语,“姨,好看。”哄得那些来贺礼的女眷,一个个笑得花枝乱颤,直说徐家又出了个天才!

江蒲虚弱无力陪笑着。心里默默吐槽,你以为他说你好看啊!人分明是说你头上亮闪闪的金风钗好看好不好(名门大妇内容)!

到了正日子,徐家三间正门大开,一时客似云来。因着桃李盛开,天气也晴暖。酒宴便设在了园子里。

巳时正刻,江蒲抱着文煜出现在众女眷面前。

“这是我们的小寿星呀。乍眼一看,我还以为是玉人儿呢!”

“要我说呀,观音座下的金童也就如此了。”

“可不是么,小相公可比那些画上的童子有福气多了,将来为官做宰的,不知要怎样给大女乃女乃挣诰命呢!”

这些虽奉承话,但也有三四分真。

今朝即是文煜过生日,他的一身装扮自然簇新的。头上一顶虎皮帽,衬着咕溜圆的大眼睛,别提多招人爱了,谁见都恨不能抱在怀里啃两口。身上一套宝蓝色的绫缎袄袍,鲜艳明亮,想不引人注意都难。而袍子底下,则露着双小小的掐金鹿皮靴,看着份外的可爱。

江蒲抱着文煜一路应酬着来到了刘氏身边,还没落座,赶紧就把文煜交给了赵显媳妇抱着,又悄悄地甩了甩胳膊,才坐到刘氏身边,端起笑脸,应付各府的官眷。

因着晌午的内眷小宴,刘氏是交给江负责的,而她则图容易便没照桌摆酒席,而是依照自助餐的模式,由着客人们自己捡爱吃的。再加上小戏台还唱着戏,厅堂上锦衣华服,鬓影飘香,颇有些西方沙龙的感觉。

那些年轻媳妇、姑娘们很是喜欢,原先赴宴总要跟着大人坐,难免拘束着。如今拿着点吃的,自是找谈得来的姐姐妹妹,何等随性自在。

至于年长些太太,就算有一两个不习惯的,也不会露在面上。总之,表面上这场午宴是办得是人人满意。

太太、女乃女乃、姑娘们正吃喝玩闹着,有下人报说:“老爷回来了(名门大妇内容)。”

随他们同来的还有江南道总督,金陵府府尹,以及大大小小各级官吏。

一来过继嫡子这种事,本就要请地方长官、仕绅做个见证。二来,江南道这些官员谁都防着徐家,可也都巴结着。嫡长孙过周,谁不来道声喜呢!

刘氏听报忙带了江蒲接出去,刚过了二门,就见徐孜需携着总督的手,一路有说有笑的走了进来,而他们身后乌压压的全是人!

刘氏满心欢喜地拉着江蒲就迎了上去,福身道:“为着那么个小东西,惊动这么些大人,怎么当得起呢!”

众人深知这位夫人在圣上是面前很说得上话的,当下也都不敢直直受她的礼,微侧了身子让半让开。总督大人才道:“嫂夫人这话可是见外了,我同徐兄是一榜出身,算起来也是通家世好,来给小孙儿过过周,也是应该的。”

论起品级来,徐孜需可差着这位总督大人许多。刘氏受得心安,他可有些心虚,连道着不敢,将众人让进了花厅大堂。

他父子二人一面吩咐小厮摆香案,请族谱,一面又叫人端茶点上来。过得一会,涂泰进党回颤:“老爷,香案炉台都已经摆下了。”

徐孜需一面请了总督、府尹上座,一面着人去请母亲。安排定了,由李太君领着,徐孜需父子夫妻四人拈香拜过祖宗说明了原委,又焚帛奠酒,奉了祭品。

然后再由徐渐清念了祭文焚了,江蒲自赵显媳妇怀里接过文煜,抱着他跟着徐渐清一起跪拜了。徐孜需这才高声叫道:“请族谱!”

早有个衣帽齐整的小厮捧着个檀木盒上来,徐孜需刚刚打开盖锁,还没及拿族谱,忽听一道高亮声音自外传来,“且慢,这记不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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