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蒲随皇后进了屋,然后整个后半晌,她就陷在女眷的重重包围中名门大妇254章节。各种各样的问题,或是好奇、或是尖酸,或是挖苦,江蒲都只能端着笑脸一一应对。
过得几日,蓟州秋狩终于结束。
江蒲母子收拾了行装随圣驾回京,赵元胤带着漠北铁骑送出十余里方回。
路上非只一日,待一行人回到京城已是十月初。因着徐家还在孝中,甚么接风洗尘也就一切从简了,娘几个一起吃了顿饭就算了。
从正院回来,江蒲飞快地换了衣服,一头倒在自己的软榻上,抱着云氏做的小糖枕,用脸摩挲着道:“总算是回来了。到底还是自己家里舒服些个。”
桑珠几个一面替帮着梅官、二乔收拾东西,一面拿拿眼睛瞅江蒲,“这回女乃女乃可是逛的够了,几个月都不着家的名门大妇章节。女乃女乃也就罢了,把两位小相公带野了可怎么好?”
“还有用我带野他们!”江蒲不服气地将蓟州的事,一桩桩道来。间或梅官补一两句趣事,赵、云二人听得惊叹不已,却牵动了桑珠的思乡之情。
只是当着众人不好怎样,悄悄放了手里的活,默默地退了出去。江蒲眼尖瞅着,待要起身跟了过去看看她,却听外边有人问道:“大女乃女乃在家么?”
屋里的笑声一顿,梅官扬声问道:“谁啊?”
撒花暖帘挑了起来。圆香笑盈盈地走了进来,“大女乃女乃安好。”
江蒲见了她一愣。不知她这会走来是甚么意思,只能笑着让坐道:“姑娘快请坐。”一面又向梅官道:“去把樟木箱里那套珠花拿出来。”
梅官应了声。走去里间取出个小木匣子,江蒲接过手打了开来,里边是几支用小米珠缀成的珠花。
“不是甚么值钱的东西,就是样式还奇特,姑娘戴着玩吧。”
圆香拿在手上细瞧了瞧,笑着称谢。“多谢女乃女乃记挂着……”话虽是这么说,她脸上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江蒲看在眼里也不多问,只拿扯一些不打紧的话。聊过一会后,圆香实在忍不住。突然跪了下来:“求大女乃女乃求求采萍和汀兰吧!”
她这一下,把屋里人都惊着了,江蒲更是赶忙伸手去扶,“姑娘有话起来说。”
圆香淌着泪道:“女乃女乃才离了京,老太太就叫李姨娘唤了人牙子来,把采萍给打发了。过不得两日,甄太太过来串门,看上了汀兰。老太太当夜便就打发了一乘小轿抬了过去……”她一边一抹泪,“太太虽劝过几句,可老太太咬定牙不听。一定要打发了她们。她俩个脾性,女乃女乃也是知道的,只怕,只怕……”
圆香下半句没有说出口,可一屋子人的脸色都沉了下来。这桩事她们也是知道的,可是大女乃女乃不在家,她们也是有心无力的。
这会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就算女乃女乃肯帮忙,那两丫头恐怕小命也差不多没了。况且老太太总是家里长辈。太太多聪明,只管掉眼泪,一句多的话都没有。又赚得好名声,又不得罪人。
自家女乃女乃又何苦做这个恶人,为着两个丫头再三的得罪人。再则说了,过了这么久,那两个犟性子只怕小命早没了。
所以,涂婆子她们索性当没这回事,省得惹了江蒲心烦。可没想到这会,圆香竟会为这事找上门来。就不知是她自己的意思,还是太太的意思。
“既然是老太太的拿定的主意,况且事情也过了这么久,就这么着吧。”江蒲歪了身子,不冷不淡地道:“再则说了,我刚回来事情也多,又快到了年节了,诸事都乱。实在也没心思去管这些事。”
圆香没料到江蒲会这般说,睁大了眼睛,“汀兰还就罢了,采萍却是被人牙子卖去了平康坊,女乃女乃若是不救她……”圆香也算是深谙说客技巧的了,话说到此便换成低低的呜咽。
江蒲脸色不变,过得好一会才缓缓道:“我做晚辈的断没有为了个婢子惹老太太不痛快的。按说我已是不孝了,上回明老太太动了怒,还硬生生了留了她俩个下来。那也还是替老太太想着,她两个毕竟在上房里服侍了多年了,或是老太太气悄了,依旧叫她们回去。可如今即是老太太打发了她们,你叫我怎么样呢?再把人领回来?汀兰已送了去甄家了,我有脸再跟人讨么?至于采萍,咱们是甚么样的人家,往平康坊抬人回来,咱们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圆香睁着泪眼,直说不出话来。说起来,她与汀兰、采萍也算不得甚么大的交情。然总是姐妹一场,没有眼睁睁看着她们去死的道理。瞧见江蒲回来,也是想来求救,只是被吓得不敢来。而她呢,到底是在太太手底下,太太又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因此,才大着胆子过来。断没想到,大女乃女乃竟不肯伸援手。
江蒲叹了声,伸手扶起圆香,“我也知道她们委屈,可又有甚么法子呢。只怨她们命不好,但愿她们下一世投个好人家,不求大富大贵的,至少也是平安喜乐。”
听江蒲这么说,圆香知道事情已无转圜的余地了,只得抹泪告辞。
待她一出了院门,江蒲登时冷肃了脸色,向涂婆子道,“嬷嬷不要告诉我,这事你竟不知!我可是把两个人交到你手上的。”
虽说江蒲对汀兰、采萍谈不甚么情份。可李太君这么做,那明显是驳自己的脸面。而涂婆子身为徐渐清的乳娘,是江蒲最信任的人,她却把件事瞒着,江蒲怎能不恼呢!
这不是叫合府上下的人,看自己的笑话么。你再本事,再威重令行,人一旦不在府里,还是不由人唬弄着玩!
“老奴该死!”涂婆子跪了下来。
赵、云两人见状赶紧领了两个孩子并小丫头出去。
江蒲冷眸瞅着地上的涂婆子,冷笑着道:“我真没想到啊,两条人命这么大的事,嬷嬷竟然瞒着我不说!”
涂婆子跪在地上,只道:“老奴有错,请女乃女乃责罚!”
江蒲看她这样,无明火是直往上蹿,拍着桌子喝问,“嬷嬷这是甚么意思?打量着我不敢处置么……”
“女乃女乃。”赶在江蒲还没把话说狠之前,桑珠挑了帘急步走了进来,“这事实在不怨嬷嬷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