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猗兰进门后,对嫡母是处处讨好。所以刘氏心下虽有些不悦,也没有就恼了她。想一了回,淡淡地道:“她初来乍到的,素素又摆明撒手不管,她自然要找个人来倚重。”
“话是这么说不错,可是……”陈婆子又凑近了些,道:“太太只想想二女乃女乃,当初何尝不是如此呢。三爷虽说是老实的,可架不住有心人说三道四。介时三女乃女乃还能向着咱们?”
陈宝瑞家的不愧陪了刘氏大半辈子,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就让刘氏的眉峰压低了几分。
王篆香娘家家世寻常,她初进门时,比着游猗兰还要小心谨慎。自己也是看她有几分手腕,又知分寸进退,且素素那会又是暴躁性子。所以才把家里的事情托给她管。谁能想到几年家当下来,人没聪明反倒变得傻了。
以为靠上了老太太,就能挣出自己的手掌心了?还有老二那小子,也算是深藏不露,竟然想算多年前的旧帐!
现下虽说游猗兰为了示好,甚至向自己讨圆香。可是她的用意,只怕也不仅仅是示好吧。
莫涟那丫头,怎么也是长辈挑的,又摆明了要收房。偏偏性子傲,她不好弹压,才会想着到自己这里来讨人。
只此一件,就足见她的心机了。
而自己和李氏,老太太在还就罢了。
可若老太太不在了……
刘氏的眉头又压低了一些,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况且,前车可鉴。若老三媳妇也勾上了李氏……想到这里。刘氏的念头陡然一转,不对!
今时不同往日,游猗兰也不是王篆香。李氏是老三亲娘又如何,到底不过是个姨娘。就游猗兰的出身,是不会看上她的。自己要担心的是,她妯娌两个联起手来才是。
这些年自己年纪渐大。也没不想同晚辈挣抢甚么,可自己也不能由人摆布吧。
陈婆子瞅着刘氏变幻不定的脸色,小声的继续道:“况且这件事,可不就是姨娘挑起来的么。只怕其中……”
刘氏轻摇着芭蕉扇,冷笑着道:“她倒真是把老三媳妇当亲儿媳妇看。可惜,人家不领情。转手就把她卖给了人。”说到后一句,刘氏语气森冷了起来。
游猗兰她是已然开始布局了。对自己恭敬孝顺,对素素却是真心投诚。想得也没错,老三的前程还在长房手里捏着呢。只是将来自己和长房,她会向着谁呢?或者,谁也不向着。
但不论怎么说。现下他兄弟二人是不会生出甚么嫌隙来。
刘氏叹了声,有些无力地道:“既是她挑的事,你就狠丢她几个人出去。既过得素素那关,也算出了口气。”
“太太说的极是。”陈婆子嘴上应着,眉头却没有松开,“可那边的事……”
不等她说完,刘氏陡开眸子,一眼横了过去,象牙的扇柄几乎都要戳到她鼻子上去了。“你真真是老糊涂了呀!老太太那边你不好过问,老三媳妇也不能问么?”
陈婆子怔了一会,方才恍然。
刘氏已没心情再和她说下去,闭上眼,挥了挥手。陈婆子识趣地退下。
尽管老太君说了不用游猗兰过来请安,可文姝早上就要进宫了。游猗兰哪里偷得懒,在刘氏院中忙到辰时,本待回自己院里吃早饭。
刘氏却道:“早起给文姝备的猪肝黑米粥还有好些,叫她们热了,你就在这里用吧。正好我也要进去礼佛,你也得自在吃饭。”
“母亲哪里话来。就是母亲在跟前,我也是一样的。哪里还会客气。”游猗兰的笑容依旧透着亲近,只是刘氏没了应酬她的心情,随便笑了笑,便起身往佛堂去了。
游猗兰瞅着她的背影,一点点收回嘴角的微笑。经过昨天晚上,自己才知道,在大事上她总归是向着长房的。亏得自己处处示好。
也难怪,老大是她一手带大的,老媳妇又是她亲外甥女。
而三房,渐止即不与她亲近,李姨娘又还健在。换做是自己,也要留几分心的。
“三女乃女乃安好。”
游猗兰在小偏厅满月复心事的吃过早饭,刚放下筷子,陈婆子就走了过来笑盈盈地见礼。游猗兰接过小丫头奉上的茶盅,漱过口,才笑着道:“嬷嬷快请坐。我正好要着人去请嬷嬷呢。”
陈婆子也不客气,在她手边的绣墩上稳稳地坐了,“这倒巧了,老奴也有话要回女乃女乃。”
两人相视一笑,各怀心思。
游猗兰先道:“嬷嬷给的那个帐本我给大嫂子看过了,大嫂子的意思是,还不够细致。”说着,又掉头吩咐佩香道:“你去大女乃女乃院里瞧瞧,涂嬷嬷怕是不得空,或请心漪姑娘过来也是一样的。实在不成,就叫桑珠来。”
佩香领命而去,游猗兰又问陈婆子道:“嬷嬷有甚么事呢?”
陈宝瑞家的看了她这副作派,心底直是冷笑,当初大女乃女乃立威,是何等干脆果断,雷厉风行。说声打,那是一点都不掺假的,凭是谁一点情面都不留。
如今这位三女乃女乃,一开口就要拉拽上个人。
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奇怪,你一惯强势,时间久了,身边的人还真都觉得理所当然。
所以,陈宝瑞家的看不上游猗兰,说到底还是因着她是新媳妇。手里没办过大事,在底下人面前没有威信。尤其是像陈婆子这样的多年的老奴,更不会也不可能轻易敬畏于她。
至于拿她和江蒲比较,也实在是冤枉。
当年江蒲之所以敢放大胆子,一来是她性格使然,二来更是因为她身后有姜家撑腰,三来么,她的身份,摆明了是半个人质,徐家想休她,徐渐清答应,先帝也不答应。
所以打便打了,撵便撵了。
不论是老太君还是刘氏,都只有心里生闷气的份。
而游猗兰论起身份,虽也是贵妃娘娘亲自指的婚,可到底没有江蒲那份气魄。再则游猗兰还另有个心思,刘氏到底是贵妃的亲娘,自己若得罪了她,她进宫告自己一状。即便她母女稍嫌隙,贵妃心里也不能向着自己。
游家呢,虽是个二品。谁不知道只是好听而已,哪及得上漠北姜家,数代戍边,战功赫赫,为本朝军中砥石。就是现下迁去了金陵,算是投闲置散了,可姜夫人的头上还顶着定远侯的爵位,手里还握着三万水兵。
因此,要求游猗兰向江蒲一样行事,也实在是太过为难她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