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渐止求助地看向江蒲,惊的她慌忙垂下眼眸名门大妇。徐渐止知道她不想掺和进来,心下无奈一笑,转眸看到祖母探询的眸光,忽想起衙门里的“拖”字诀。笑了笑道,“终归是正经纳侧,总要与猗兰相投,我且与她商量商量,再来回老太太、太太。”提起媳妇,才发现游猗兰并不在坐,便问,“猗兰怎么不见?”
李太君蹙了眉正要报怨,刘氏抢先笑道:“你媳妇那么大的肚子,我和老太太看得心慌,打发她回去歇着了。”又道:“你这话说得极是,所谓家和万事兴。若弄个不知规矩礼数的进门,你媳妇淘气也那是不用说了,就是咱们也跟着心烦。你且好好问问她,若得你两个都钟意,就再好没有了。”
说话间,陈婆子走了来说,酒席已然备下,请诸人入席。
李太君自五更起,到现下也没怎么歇过,早就疲乏不堪了。好在只是家宴并无一个外客,老太太略坐了坐,意思意思吃了小半盅自家炖的腊八粥,便告乏回屋歇着去了。
不多时,诸人也都各自散了。
徐渐清今朝酒喝得多了,回院子的路上都有些摇晃名门大妇。江蒲跟在他身边,嗅着他身上的酒气,嗔道:“就是有人劝酒,你也该自己有个度,喝成这样也不怕伤了身子。”
许是徐渐清有些醉了的原故,没留意身后有人。听得娇妻报怨,竟然牵了她的手,又把一张大红脸靠了过来。腆笑道:“都是因着你没跟我进宫的原故,有你在旁边上拦着,他们也不好灌我的酒。”
江蒲一则嫌他酒臭,二来光天化日。身后又跟着那么些丫头,她也有些个不好意思。当下狠狠推开徐渐清的脑袋,好笑道:“真真是吃醉了。也不怕叫人笑话了。”
徐渐清也并没醉的十分厉害。听了江蒲的话,回头一瞧,脸上虽是通红,眉眼间的讪色却掩不住。
江蒲忍着笑,倒生出调侃之心了,“看你路都走不稳了。”边说话,边就伸手去扶。徐渐清忙避了开。眸角往后一斜,轻声嗔道:“当着人呢!”说着,他自己背了手,慢悠悠地走在前头。
江蒲在后边看着,忍不住实噗嗤笑出声来。惹得徐渐清回眸一瞪!
夫妻二人一进了院子,江蒲就吩咐人赶紧倒醒酒汤来,赵显媳妇见徐渐清的模样,便道:“刚好小厨房里的胖头鱼炖得了,喝了两口热辣鲜酸的鱼汤,比甚么都管用呢。”
“即这么说,劳嫂子端了来吧。”
赵显应声去了,小丫头已端了热茶热水上来,江蒲打发她们下去。亲自拧了热巾子给徐渐清敷脸,又替他解了外袍,褪下冠子,换上石青色暗团花江绸玄狐皮大氅。扶他在软榻上歪着,又捧了热茶到他面前,又踢了痰盂过来。“先漱漱口。”
到这会徐渐清方觉着头一阵阵抽着疼,依言漱了口,便拧着眉头歪了回去。
江蒲怕他冷着了,拿了领洋红驼绒罽给他盖上,又见他紧皱着眉头,知他头痛的厉害起来。忍不住怨道:“看你以后还这般不?也都三十大几的人,还以为是年轻么,这样不顾惜自己。就是有人劝酒,你一定不吃,他们也不好怎么着,难道他们还为这个恼你不成……”
江蒲的碎碎念,旁人也许会觉着厌烦。可徐渐清听在耳中,却颇是受用。能有人念叨,也是件幸福的事情。
徐渐清合目养神,凭着声音握住妻子的手,淡淡地笑道:“是了是了,以后我再不犯了。”
江蒲深叹了一声,看他面色泛青,眉头紧蹙,还微笑着哄自己,不免心疼,伸了手轻轻地在他眉梢处揉着。
一时赵月儿悄悄地端了鱼汤来,江蒲让他喝了大半盅,稍稍出了些汗,果真好了些。
江蒲便叫丫头端了晚饭来,二人都不大喜欢腊八粥的味道,因此在席上并没有吃甚么。
再则徐渐清也被那盅鱼汤勾起了馋虫,小几上四菜一汤,一个虾仁炒菘菜,一个银鱼蛋羹,一个冬笋炒腊肉,还有一个红烧小排,正中间搁了一碗芋头牛肉汤。
几个菜都用白瓷高足盏盛着,真真是色香味俱全,徐渐清拿起筷子挟了块小排给江蒲,“吃了一天的粥,赶紧补一补。”
江蒲噗嗤笑了道:“不过一天没见肉腥,哪里就这样起来了。”又见菜都上齐了,江蒲便打发了小丫头们吃饭去。
一是体谅丫头,二来他夫妻二也好随意些。闲聊着,徐渐清问起老太太为了甚么事,叫渐止进去。
江蒲连喝着汤,把那一场大戏细细地说给徐渐清,又好奇地问道:“你说老三会挑哪一个?”
徐渐清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听说自家女乃女乃被婆子们抬了回来,罗小寒忙过到正房里来服侍。见花罩放了帐子,里边又悄静无声,不敢就入了内,只候在外头。
过不得一会,崔玉娘领着佩香从里边出来,她忙上前问道:“姑娘,女乃女乃……”
“没事的。”崔玉娘拉了她的手,笑着道:“不过是小相公顽皮,在肚子里踢了两脚,姐姐在上房侍候了这么久,这会子有些乏了已经歇下,姨娘且回屋去吧。”
罗小寒还不敢就走,又往里瞅了瞅,“可是……”
“姨娘只管放心,真是没甚么大碍。”崔玉娘笑着宽慰,又有婆子上来道,“饭都得了,姑娘先吃呢,还是等三爷回来?”
崔玉娘想了想,道:“每样菜都盛些出来,搁到西稍间里。”然后拉了罗小寒:“姨娘和我一起先用些吧。姐姐歇着,三爷又不知甚么时候才回来,咱们何苦白等着。”
游猗兰向来注重规矩,莫说一处坐着吃饭,在她面前罗小寒只能站着的。
故此听得崔玉娘邀自己一起用饭,罗小寒受宠若惊,声音微有些发颤,“这,这,这可怎么使得。”
“有甚么使不得的。”崔玉娘笑挽了她手,径自往西稍间去,“我庄户出身的,可没那么大的规矩。”
佩香在旁边听着,眼眸一斜。
若是在以往,听人这般笑讽自家女乃女乃,她定要出言维护。可自打香囊事情后,游猗兰不舍得撵她出去,只得故意压着她。故尔,这段日子她是处处小心。
况且说话的又是崔玉娘,自己可得罪不起。女乃女乃还指着她做个助力呢。(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