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襄沉默片刻,问:“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安排你和郭叔叔杨阿姨通个电话。”
郭景辰摇头:“算了,以前我试着打过电话,直接被挂断。”
“……对不起。”
“算了,已经发生了的事,不要再提。我不知道你这些年过得有这么艰难,你采取一些手段迷惑他以求自保,也是很正常的事。这都是命,没办法。”
郁襄低声道:“命吗?不知道今后命运又会安排什么事给我?按照一般规律,我要么被暗杀,要么斗争失败,被丢进局子里等待吃枪子儿。即使最后我能一直站在这个位置,也说不定因为算计过多,变成个精神病……楫”
“为什么不想点好的?也许会遇上好时机,摆月兑这乌糟糟的一切,换个地方过安稳的日子。”
“机会?”郁襄轻轻叹了口气,道,“我这么多年熬下来,已经对这些小几率的幸运事件不抱希望。命运并不眷顾我。”
他皱紧眉,沉声道:“命不眷顾,也得争一争!扑”
她愣了下:“你今天怎么了?”
他本不该说这么多的,即使说话,说些没营养的哄人的话,更能讨女人欢心,可是他实在是忍不住。
她被折腾得没了斗志,随波逐流的活下去,这怎么行?
“我知道……经历了这么多事,让你保持乐观的心态有些强人所难,但是,命本来不眷顾你了,你自己再不去争取,就真的没希望了。”
她怔怔的看着床头的花瓶,许久,道:“所以,你即使被软禁,被孤立,也一直安安静静,就是为了等自由的机会,是不是?即使现在根本看不到希望……”
“我还年轻,还能等,明天可能会变差,但是,也有变好的可能。”他说得累了,闭上眼,道,“尽量开心点吧。”
她勉强笑了笑,静默片刻,问:“郭景辰,你为什么对我变了态度?”
他没说话,她以为他睡着了,正想给他掖被子,他忽然开口:“你失踪之前,我们才第一次牵手。”
他还记得?她不由得愣了下。
“那时候你脸好红,你单纯得和清水一样……你变成那样,被传得那么下流,我实在接受不了,我觉得,我放弃直博进中科院的机会去当警察,然后被陷害,扫地出门,简直……简直是个笑话。”
“……后来呢?”
“后来我才发现,我是最没有资格嫌弃你的那个人。”
“……”
“你背上的伤是怎么弄的?”
她吃了一惊:“你看见了?”
他点头。
“过去那么久,就不提了吧,好吗?”
他执拗的抓住她的手:“告诉我,你到底都受了些什么委屈?”
他的手有些凉,她想起他中毒的事,心软了下来,低声道:“祁仲秋想和东南亚一个毒枭做生意,那人瞧上了我,祁仲秋就逼我陪了那人两个月。那人有个怪嗜好,喜欢给人纹身,我回来的时候,背上全是花纹。祁仲秋看着不舒服,把我打了一顿,说我水性杨花,逼着我去洗掉纹身……”
郭景辰手发颤:“他居然那样说你?”
郁襄讽刺的微笑:“他就是一杂种。”
“后来呢?”
“我只能去做激光手术,术后恢复期间,他另一个情妇找机会在我的饭里加了料,我的伤口肿烂了,伤得太深,不留疤就怪了。”
郭景辰握紧她的手:“那女人……”
“死了。她太高估自己,作了几次,坏了事,被祁仲秋解决了。”她闭了闭眼,道,“以前的事,不要再说了,好不好?”
“好。我不会再问,对不起。”他忍住心中翻涌的怒意,松开她的手。
“睡吧,你还很虚弱,得好好休息。”
次日,他已经能正常活动,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精神也差了些。在宅邸里溜达的时候,不搭理他的佣人们开始和他打招呼,语调里隐隐含着敬畏——他中毒之后,郁襄反应太激烈,只要稍微有点脑子,就该看出来,她其实对他很上心,并非她说的那样满不在乎。
大年三十,大部分佣人都放了假,回去和家人团聚,整个大宅空空荡荡,郭景辰慢慢的走过长廊,由于太安静,他有种走在墓道的错觉。
郁襄往年过年的时候,是怎么熬的?
他想去花房看看,刚走到客厅,唐婶叫住了他:“小郭,阿襄说,叫上你一起,中午去繁华吃饭。”
“去外面吃?”
唐婶解释道:“都放假了,我,阿襄,宋七,都是孤家寡人,聚一起吃个饭,也算过个年。现在人手不够,干脆让底下的人轻松轻松,所以出去吃。你去的话,就换身衣服,马上出发。”
郭景辰道:“唐婶,团年的话,不都是晚上吗?”
唐婶叹了口气:“阿襄年夜喜欢独处。”
“……”
“小郭,这几天阿襄笑得比以前多了,是你的功劳,不过……如果你今后还是执意要走,就还是和她拉开距离吧,免得她到时候伤心。”
郭景辰没有回答,转身上楼换衣服去了。
郁襄在繁华有个私人包厢,一般人根本不能踏足,只接待极少数的人,朋友,还有惹不起的贵宾。包厢有一面墙是弧形的玻璃,适宜观景,三人走进包厢的时候,宋七正在那里眺望雪景。
他回头,看见郭景辰,表情顿时僵了下。
他不能扫郁襄的兴,只能挤出一个很浅的微笑,点头示意了一下,由于表情太生硬,横亘脸颊的疤痕显得有些扭曲。
郁襄对他的情绪变化心知肚明,她虽然有些不忍,但是她不想拖着他,让他早点对自己死心才对得起他。
还好,唐婶想方设法的找话说,饭桌上的气氛并不算太僵,吃完饭,聊了会儿天,郁襄便起身,道:“宋七,你还要和你手下的兄弟聚聚,我就不耽搁了。外面云层太厚,估计又要下暴雪,我先回去了。”
她离开包厢,走向繁华后门的私密通道。这个通道专门供她,还有一些想寻欢作乐,却又不想声张的贵人出入。
繁华最好的包间已经被某些生活浪荡的公子哥包了,准备晚上在家庭宴席上点了卯,然后就出来寻欢作乐,有些等不及的,已经过来找乐子,先玩一会儿再回家陪家人。郁襄看着通道左右的豪车,百感交集,这些人,有家人,却不用心陪,反而忙着来喝酒玩女人,风气真是够糟的。正往自己的车走,一辆车驶了过来,在她身边嘎的刹车,车窗降下,露出一张轻佻的脸:“郁夫人,今天真漂亮。这么早,准备去哪儿啊?”
“回家。江公子玩得开心。”
江公子却推开车门走到她面前:“这么早回去干什么?找点乐子打发打发时间不更好?走,一起喝酒去!”
“不用了……”她正找理由拒绝,江公子眉头皱起,“郁襄,你什么意思?想请你一起喝个酒,比从西天请佛爷都难上几倍,我们哥们儿几个,就这么没面子?”
“实在是不好意思,我病了一场,然后就有些酒精过敏了,还请担待下。”
“哎,不喝酒,一起坐坐呗,你今儿可一定得去,我和我哥们儿打了赌,如果能请到你,他们才买进的限量款超跑就是我的了,你知道我喜欢车,这个忙,必须帮!”
“江公子……”
纨绔脸色一沉:“郁襄,你有个得力的助手据说遇上了点事,年后才能放出来……上次……也是我通过我爸的关系,才帮你抹平的。咱们合作这么几次,也算有点交情了,我知道,郁夫人不是随便的人,可我们哥儿几个也不是不懂规矩,说喝酒,就喝酒,又不会吃了你,这个面子都不给?”
这人的父亲是省委的高官,还有在中央当官的亲戚,算是A市数得上名的**,这样的人物,她必须适当的妥协。
若是没吃什么大亏,她只能忍,若是他真的意图不轨,她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小动物!她暗自咬了咬牙,对脸色苍白的唐婶和紧绷着脸的郭景辰道:“唐婶,小郭,你们两个先回去,我陪江公子喝两杯。”
唐婶只能忍着难受“嗯”了一声。
江公子眼睛微微一眯:“小郭?”他细细打量了一下郭景辰的脸,须臾笑了,“郭景辰,对吧?”
郭景辰脸色微微一变,点了点头。
“早就听说郁夫人有个初恋情人,还重温了一次旧梦,真是一场风流佳话。咦,往年这一日,你不是只和家人一样的女仆和宋七吃饭吗,怎么这次带上了他?难不成……”
郁襄指甲用力掐着掌心,以疼痛迫使自己镇定:“江公子说笑了。郭景辰身手相当好,话也不多,我一直把他往保镖培养。你知道,我这种人,出门不带个人,走路都不踏实。”
“原来是郁夫人手下的人才,能贴身护卫,想来在组织里的前途未可限量,你也一起来喝几杯。郁夫人,我是急性子,不想多说什么了,请。”
大过年的,却点背遇上了蛮不讲理的二世祖,郁襄气得肝疼,却只能走向他们的包厢。她握了一些他们家族的把柄,他们倒是没有动手动脚,不过那几人垂涎她的美艳,却又不能随便碰,心中窝着一股邪火,便在酒水上捣乱,故意换着酒敬她,一会儿红酒,一会儿威士忌,一会儿伏特加,一会儿茅台。混着喝酒最容易上头,况且大多数酒都是烈酒,她渐渐的坐不稳了。
醉酒的女人脸颊绯红,眼中仿佛笼了一层轻雾,美艳之中多了一种娇弱不胜的丰韵,看得那几人眼睛都要冒火了。有人又端了酒过来,往她手上塞:“郁夫人,这可是我从法国带回来的葡萄酒,最好的年份……”
郭景辰在那人手指抚上郁襄手背之前把酒杯抽走。
那人愣了下,双眉一扬,冷笑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让你在这儿坐着是给你面子,我们喝酒,你捣什么乱?”
郭景辰沉声道:“她不能再喝了。”
“郁夫人是女中豪杰,酒量是出了名的好,谁不知道?”
“很抱歉扫了你们的兴。郁夫人酒量是好,但是这段时间她应酬很多,几乎天天大醉,医生来看过,她的胃已经有些承受不住,连刚才吃年饭,她也只吃了些清淡的,荤菜基本没动。承蒙各位关照她,与她共享好酒,但是,她身体容纳能力有限,还请海涵。”
江公子端详着他:“看不出来,郭先生不仅长得好,身手了得,说话也这么文质彬彬,这就是所谓的文武双全吧?”
“不敢当,和各位说话,当然不能粗鲁了。”郭景辰语气谦逊,但是眉眼之中透出不卑不亢的气度。
他们很想把郁襄彻底灌醉,看看这个谁都沾不到的女人失态的样子,再顺手揩揩油,不过他们也知道不能把郁襄逼急了,玩过火对谁都没好处。郁襄不能随便惹,这个初次见面的郭景辰自然得承受他们的怒火。
几人对视了下,一人拿了个大玻璃杯,把桌上的数种酒往里面混着倒,一人上前挡住郭景辰的视线:“行,我们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不会让郁夫人喝坏身体,不过,大家实在是没进行,她剩下的那些酒,就由你这个忠心的保镖代劳,如何?”
郭景辰深深吸了口气,道:“好。”
“爽快!”那人把混合好的酒端了过来。几种酒混在一起,呈现出一种奇怪的颜色,由于搅拌过,泡沫沉浮,酒液显得有些浑浊。
郁襄睁开迷蒙的眼,吃了一惊:“这么大一杯,这……”
“诶,这不是正好考验他的忠诚么?咱说好的喝个痛快,要么你来,要么他来,怎么,郁夫人想亲自上阵?”
郭景辰挡住郁襄伸来的手:“没事,我能喝。”
这东西自然是不好喝的,他尝了一口就皱起了眉头。
“怎么,怂了?”
郭景辰摇摇头,一口气把酒喝得涓滴不剩,众人鼓起掌,互相挤眉弄眼。他看在眼里,心一咯噔,面上却不动声色:“各位,这算是过关了吧?”
“过了过了!果然是真汉子!”郁襄一分钟也不想在这里多呆了:“那我们先走一步,各位玩得开心。”
“再见再见,过个好年啊~”一人说得阴阳怪气,其他人哈哈大笑。
两人一走到室外无人处,郭景辰便迅速往前跑了几步,一手扶着树,一手探入喉咙催吐。郁襄怔了两秒,脸色大变:“他们下了药?”
郭景辰催吐好几次,吐得胃都空了,方直起腰,郁襄递过手帕,他擦了擦嘴,哑着嗓子道:“先回去。”
两人上了车,郁襄道:“他们不想和我闹翻,就不会下毒,估计是迷幻药,毒品,或者是……催情药。我那里有缓解症状的药,你先回去躺会儿,我马上叫医生来。”
郭景辰攥紧拳,他已经感觉到这是什么药了,下面已经膨胀,绷得难受,她今天没有喷香水,可她身上自然的体香,比任何香水还撩人,她坐在身边,便是一种凌迟般的折磨。
他眼角余光扫过她双颊,酒醉的红晕从那里蔓延,一直到了脖子,他看着她粉红的耳垂,有种含住啮咬的冲动。
他只能闭上眼,调整着呼吸。
她也发觉了他的异常,又是担心又是愤怒,她过的是什么日子!赔笑,陪酒,还不能随便声张!她在心里把那几个二世祖用刀剐了数遍。还好,宅邸离繁华很近,她下了车,见他慢吞吞的往外挪,伸手想拉他一把,刚接触到他的皮肤,便被那滚热的温度刺激得一颤。而他迅速甩开她的手,下了车,深深呼吸了一口冷空气,从旁边的矮树上抓了一把雪往脸上一揉,便跌跌撞撞的跑进宅子里,进房间,锁上了门。
唐婶正在屋里担心得坐立不安,见郭景辰头也不回的跑上楼,知道出了事,又见郁襄急急进门,连忙上前问:“阿襄,出什么事了?”
郁襄也往楼上跑:“我去拿药。唐婶,你给医生打电话,拜托。”
“哎!”
她取了药片,倒了水,到他房门前敲门:“景辰,景辰,我给你拿了药……”
好一会儿他才开门,身上胡乱掩着浴袍,头发不停的滴水,脸颊依然潮红得像是要滴血。他接过药吞下,大口的喝着水。
她递东西的时候碰到了他的手,冰冷潮湿,显然他在冲冷水澡。即使这样折磨自己,看他那样子,药性竟然并未缓解什么。
唐婶匆匆上来,道:“阿襄,我们熟悉的那两个医生,都回老家过年了……”
郁襄咬牙道:“备车,去恒润医院,我给池铭打个电话……”
池铭手机关机,她正想打他家里的电话,唐婶折回,急道:“暴雪,交通管制,去医院的路堵死了……”
郁襄闭上眼,摆摆手:“算了,唐婶,你去休息吧。这实在没法子,只能在家里休息。”
“阿襄……”
“让我静静。”
唐婶无奈,只能放轻脚步下楼。
她用力的攥了下拳,问:“吃了药,有没有好受些?”
郭景辰沉默片刻,道:“我再去冲一会儿凉。”
“别,发高烧的话,连医生都找不来。”她咬紧牙,几乎把牙根咬出血来,平静片刻,问:“看来是新玩意,我这儿都没有解药。要女人来缓缓吗?”
他抬眼看她:“什么意思?”
“中了这玩意,要么找特效药,要么找女人。”她顿了顿,道,“喜欢什么类型的?从繁华叫人,花不了几分钟时间——”话音未落,她就被他用力拽进房间,压在门板上,撞击得门砰的关上。
“你竟然……”他眼中几乎喷火,冷笑道,“你把我当什么了?你真是体贴啊,郁襄。那些女人,我没一点胃口,就你能入眼,既然这么体贴,那你就体贴到底!”
下一秒她就被他扛在了肩上,来不及说话,她又落到了他床上,他直接倾覆上来,用力的撕扯着她的衣服。
她喝得上了头,本来就没什么力气,加上手腕旧伤在天寒时发作了,更加使不上力,挣扎根本没用。室内暖气充盈,她回家之后月兑了大衣,身上就只剩下丝绒连衣裙和丝袜,被他如纸片一般撕成片,露出了白皙的胴`体。
就算他是她唯一想与之亲密的人,可他的行为毕竟是强迫。她承受过许多次类似的折磨,埋藏在心底的回忆汹涌而出,最喜欢的人做这样的事,让她的痛苦更深。
他搂紧了她,残留的理智让他察觉了她的颤抖,他把嘴唇咬出了血,迫使自己清醒过来,滚到床的另一边,喘息着说:“对不起。如果你不愿意,我……”
酒醉加旧日的回忆,让她陷入半崩溃状态,仿佛回到了初次被祁仲秋占有的那一夜。她紧紧抓着床单,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的哭声让他的狂热消退了不少。他听得难受,移过去,忍着汹涌的***,低低的哄她:“郁襄,对不起,不哭了好不好?都是我的错。”
以前他都是这样哄她的,即使有时候是她先不讲道理,他一看见她扁起嘴,就没志气的凑过来把所有的错都揽过去。
她渐渐的冷静下来,止住哭声,他舒了口气,想离开,可是她皮肤那么滑身子那么香,压抑住的情`欲瞬间蔓延至了全身,他忍得声音都颤了:“郁襄,我……你给我,好不好?我不要别的女人,我只要你。”
她从来不舍得委屈他,加上酒精作用,所谓尊严和矜持都得靠后,她轻轻问他:“如果我陪了你,你会不会觉得我主动送上门……水性杨花……”
他认真的说:“你是最好的女人。”说罢把她压在身下,俯下去,含住了她的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