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愁冷笑了起来。
“孙院长,这里是福利院,据我所知应该是孤儿呆的地方,穆可可并不是孤儿,她有妈妈,也有爸爸?我就是穆可可的亲生母亲?凭什么,我不可以带走我的亲生女儿?”
“就算你是穆可可的亲生母亲也不可以?”
“为什么?”
“因为你把孩子交给穆氏夫妇抚养的時候,已经放弃了抚养权?”
莫愁激动的喊了起来,声音带着难言的痛苦:“我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对我女儿的抚养权,是他们偷走了我的女儿?”
当年因为莫愁的疏忽和轻信,让女儿被穆氏夫妇抱走,是她心中永远的痛。寻找了这么多年,女儿就在眼前了,这个孙院长却不让莫愁把孩子带走,这让莫愁如何能不恼,不怒,不愤?
“莫小姐,我们是正规的福利院,不是社会上那些私立的慈善机构。本着对每一个孩子负责的意识,我们要严格按着规章办事?所以,莫小姐,你想凭着这份亲子鉴定报告把穆可可带走,是不可能的?”
冲动解决不了问题,莫愁凭借着商场上多年的历练,很快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孙院长,那就请你告诉我,我怎么样才可以带走我的女儿。”
“你可以走正规的收养程序?”
“正规的收养程序?”莫愁思考着孙院长的话,突然她灵光一闪,“是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莫愁看着孙院长,身体前倾,说道,“孙院长,我要收养穆可可?”
“莫小姐,这是收养人需要具备的条件。你拿回去好好研究研究,你若符合条件,过来走完程序,就可以带走穆可可了。”
莫愁拿起来简单的扫了一遍。
收养人应具备的条件: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收养法》规定,收养人应同時具备的条件为:(1)无子女。(2)有抚养教育被收养人的能力。(3)未患有在医学上认为不应当收养子女的疾病。(4)年满30周岁。
“(5)已婚?”读到这一条,莫愁为难了。她虽然结过婚,却见鬼的是未婚的状态。
“未婚不可以收养吗?”
“不可以?”
“凭什么未婚不可以收养?”
孙院长指了指墙上的国家主席的头像,说道,“你去问他去。”
“你……”莫愁的怒火积聚到了脑门,这个孙院长要是敢在多说一个句话,莫愁绝对把手中的文件狠狠的砸在她的大脑袋上。
“莫小姐,还有什么问题吗?”
莫愁深吸一口气,挤出了一个笑容,问道,“孙院长,我只要达到上面的要求了,是不是就可以收养穆可可了?”
“当然?”
莫愁站了起来,看着孙院长说道,“那告辞了?”
莫愁紧紧的抓着文件,踩着重重的步子离开了孙院长的办公室。孩子们正在院子里玩耍,莫愁看到穆可可还是和那个小男孩呆在一旁,看着其他小朋友玩,一副不大合群的样子。
“可可……”
“阿姨。”
莫愁来了很多次,每次来给穆可可带好吃的,穆可可渐渐的对她没有了戒心。
“阿姨,你这次给我带巧克力了吗?”穆可可一脸的期盼。
莫愁蹲下来,模了模女儿的头,问道,“可可,阿姨带你离开这里,好不好?”
穆可可的一张小脸一下子垮了下来,她皱起了眉头,干脆的说道,“不要?”
“为什么啊?”
“我要和翊哥哥哥在一起。”穆可可说完,朝那个小男孩跑了过去。两个人看着莫愁嘀咕了几句,然后手拉手跑开了。
莫愁看着穆可可,自言自语道,“这么小就谈恋爱,也太早熟了-?……算了,谁让我们家妞喜欢呢。养一个也是养,养两个也是养。都收养了-,就当提前养了个女婿?”
人家兴养童养媳,她莫愁就养个童养婿?
“已婚?已婚?已婚?哎……我得抓紧時间把自己给嫁了啊。”
……
沃尔德公司亚*洲*区的总经理陈华强亲自来a市视察,莫愁专门过来接待他。
陈华强是莫愁生命中的贵人。当年,走投无路的莫愁幸亏得到了陈华强的帮助,才能够一步步的走到了今天。
香槟温泉度假海岸,
陈华强坐在主位,莫愁和其他三个地区的总监分坐在两侧。陈华强是东北人,所以桌上的菜是东北菜,东北菜的特色就是形糙色重味浓。粗线条的东北菜,不拘泥于细节,颇像粗线条的东北人。
搞销售的人个个都人精,陈华强又是亚*洲区总经理,所以其他三位总监纷纷在酒桌上献殷勤,倒是让一直闷头吃菜的莫愁显得“不懂事”了。当陈华强主动敬莫愁酒的時候,其他三位经理心里有些愤愤不平了。
“来,莫愁,我们喝一杯。祝福你在a市取得的骄人业绩。”
几年的销售赶下来,莫愁早就练就了一身好酒量,莫愁端起酒杯,酒杯中盛着白酒,她也不娇柔不做作,说道:
“陈总,我也要谢谢你对我的栽培,没有你,便没有今天的莫愁。我先干为敬。”一杯白酒下肚,莫愁杯子朝下,淡然一笑,继续吃她的饭。
陈华强皱着眉头看着莫愁,眉眼里是说不出的笑意。
“莫愁,公司的邵云都嫁出去了,我什么時候能喝你的喜酒?”
莫愁咽下了口中的食物,笑道:“一个月之内,我保证你们能够喝到我的喜酒。”
“哦?”尾音上扬,陈华强带着一丝怀疑。
莫愁回给他一个笑脸,陈华强便也没有多问。
吃过饭之后,便是去泡温泉足疗。
所谓的领导视察,不过是一种变相的公费消遣,平時这种活动,莫愁都不愿意参加。只因,这一次的来人是她的贵人陈华强?
……
翌日,陈华强一大早便进了莫愁的房间,一阵穿堂风进来,门啪的一声关上了。
莫愁刚刚洗完澡,头发还湿湿的。没有了外人,陈华强也卸下了领导的威仪,恢复了东北人的热情和豪爽。
“莫愁,你昨天晚上说:一个月之内让我们喝你的喜酒,这事是真的假的?”
“真的。”
“你什么時候有男朋友。”
“谁说我有男朋友的。”
“没有男朋友?”陈华强不明白了,“那你和谁结婚?”
“不知道啊。”
“莫愁,你耍我是不是?”
“没有啊?”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故事太长,一言难尽?”
“那就慢慢说。”陈华强八卦的凑过来。莫愁可没有心思和他谈那些带着痛苦记忆的陈年旧事。
莫愁抬起头,看着陈华强,说道:“头,你觉得这个時候咱俩一起从我的屋里走出去,你能说得清吗?”
陈华强看着莫愁,眨了眨眼睛,“我靠?你还刚洗完澡,头发还是湿的?”
莫愁补充道:“你衬衣上头三颗纽扣还没有扣?”
陈华强反应过来,拔腿就打算跑,莫愁喊道,“你敢走,我就喊?”
陈华强惊悚的看着莫愁,问道,“你想干嘛?该不会你想嫁给我-?”
“我想请一个月的假?”
“我靠?莫愁,你逮这个机会很久了-?”
莫愁笑了,意味深长的、得意的的笑。
沃尔德公司美国总部执行总裁潘总要来视察,这个時候正是大家努力冲业绩的時候,连结婚的都推迟了婚期,莫愁这个時候还能够请一个月的假,简直是奇迹。
莫愁不相信奇迹,她相信事在人为。
莫愁和陈华强关系很铁,陈华强却不是公私不分的人。陈华强之所以会准莫愁的假,是因为三年来,莫愁偶尔有个双休,端午节、中秋节、国庆节、圣诞节、中国春节从来没有修过。
如果按照沃尔德员工的休假制度,莫愁可以请个一年的假了。
……
希尔顿酒店一层的咖啡厅,
红色的单人沙发,原木的桌子。玻璃瓶里的红玫瑰上还残留着水珠。德彪西《欢乐岛》的曲子在大厅内悠扬的弹奏着。
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仿佛時光不曾流转。
五年前,莫愁就是在这里遇到了改变了她一生命运的男人。
潘明唯失踪之后,莫愁拒绝再来这个地方,怕触景生情,怕思念泛滥成灾,而这一次的相亲,莫愁却又选择了这个地方。
五年前的相亲是为了报复向俊毅,五年之后的相亲则是为了获得收养女儿的资格。
莫愁发现,不管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她相亲的动机都不纯。
“莫小姐是搞销售的。”
“是。”
“听说搞销售的女人,都要牺牲色相能够拿到单子,莫小姐年纪轻轻就坐到了总监的位置,看来……”
莫愁抬眸看了一眼对面高瘦的男人。
她是莫愁今天第十二个相亲对象。年龄35岁,离异,目前是一所重点高中的数学老师。
“你想知道我是怎么坐到总监的位置上的吗?”莫愁突然冲着她妩媚的笑了起来。得以说不。
“怎么坐到的?”
“我陪客户睡觉?”
男人变了脸色,他喝了一口咖啡,看了看腕上的表说道,“莫小姐,不好意思,我下午还有课,先走一步了。”
莫愁喊住了他,“王老师,你的咖啡,69块,请付了钱再走。”莫愁可不想替这个龌龊的男人买单。
男人丢下了一张百元大钞,一句话不说便离开了。
莫愁盯着那张百元大钞,叹气道,“这年头怎么男人一个比一个极品?”
莫愁喝了一口气咖啡,看了看腕上的表,今天还有最后一个相亲对象,莫愁硬着头皮等着第十三个相亲对象。
“13”在西方宿命论里是很不吉利的数字,就像中国是数字“4”,莫愁对这第13个相亲对象,并不怎么抱希望。
她喝了一口咖啡,好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她怕再这么等下去,自己就要睡着了。
時间一分一秒的过去,13号相亲对象还是没有来。莫愁正打算离开,对面的沙发上坐上了一个人。
“我不喜欢迟到的男人?”
莫愁缓缓的抬头,再看到对面坐着的男人之后,呼吸瞬间停止。
是他?
怎么会是他?
怎么可能是他?那个失踪了整整四年的男人?
莫愁无法相信眼前看到的,她眨了眨眼睛,以为这不过又是幻觉。思念走火入魔之后的幻觉,那个幻觉开口说话了,
“潘太太,好久不见?”
一句熟悉的“潘太太”,让莫愁再也无法平静。她放在桌子下的手颤抖着,心里的一些东西轰然崩塌,碎了一地。
他失踪后,她想象过无数种他们重逢的方式,却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他们因为相亲而认识,没想到又是在这种场合而重逢。她打算嫁给其他男人的時候,这个该死的男人出现了。
她动了动喉咙,想要说话,却吐不出一个字来。
那个男人依旧是西装革履风度翩翩,他的一只胳膊搁在红色单人沙发的扶手上,身体后倾,美眸就那么带着浅浅的笑意深锁着她。他温暖的眼神,他唇边浅浅的带着温柔的笑意……
莫愁定睛看着他,眼中聚集起来的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让她怎么都无法看清面前的男人。
模糊的目光中,这个男人胖了些。
看来,这些年他过得的不错。
心一寒,他过得不错,而她过得悲惨极了。
继父借了高利贷逼得她们母女倾家荡产;母亲中风,女儿被人抱走,这些年,打拼的她吃尽了苦头……记忆像是无声的电影在她的脑海中一幕幕的播放着。
咖啡厅里环境幽雅,背景音乐略带忧伤,很是应景。
莫愁深吸了一口气,将涌在眼眶里的泪水憋了回去,她抬起明亮的眸子,望向了对面的男人,
这一次,她终于看清楚了对面的那人。
他确实胖了些?
除此之外,他没有多大的变化。
一样好看的眉眼,卓然笃定的神情,時间和岁月的沉淀只是让他更加的成熟。vex6。
“潘明唯?”莫愁自嘲的笑了笑,“不?潘明唯不是你。”那个出身豪门的潘家太子爷,不是面前的男人。
她盯着对面的男子,问道,“能告诉我你真实的名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