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城在春夏交际的时候,老天爷总会惯性地抽风,貌似是自己也搞不清楚这个时候应该是春天还是夏天,思忖着大概热起来就行了吧,于是就索性用本来在五月初还不合时宜的要命的炎热给人们做了交待。
我穿着短袖,还是觉得热,拿纸巾抹着额头渗出来的汗,脚下带着一点儿小跟的鞋子在连续一个小时的跋涉之后变得非常折磨人。
我看看前面,距离我大约有二十多米开外是幕晓的背影,他提着油桶,那个背影看不出什么心情,从下车到现在,已经一个小时没有和我说话了。
我模出手机看看时间,已经快要下午两点了,突然觉得自己特别可怜,又累,又饿,在这不知名的鬼地方,绝望地想到,估计明天的苏州晚报会有自己的一小块儿版面,标题大约是“女大学生迷路荒郊,香消玉殒耐人怜”——当然还有更糟糕的情况,就是挂在这鬼地方,半年过去了都没有人发现我的尸体。
这么想着,我不由得一哆嗦,对着幕晓的背影,小声地说着,“算你狠。”
他突然就停住了,我捂住了嘴,这么小的音量,没理由被听到啊。
他回过头看着我,说出了下车以后的第一句话:“……你牙疼?”
我摇了摇头。
“那就走快点啊,不然太阳下山了咱们都到不了加油站。”他看起来也有点着急。
我在心中暗暗道,活该,然后点了点头,跟上了他。看到他着急,我反而淡定了,料想他一定会尽快解决好的吧。马路两旁现在已经是一望无际的山丘了,好在有不少树,野花野草在上面点缀着,让这景色非但不煞目,还有着让人耳目一新的清新和心旷神怡的安逸。
穿过小跟船鞋的女同胞们都知道,鞋子的后侧是很容易磨伤脚踝的后侧的,加上我们已经走了一个多小时,虽然没有看,凭着穿这鞋子的经验,我也已经能够判定出,我右脚踝后侧已经磨破了。强撑着走的效果就是,我已经开始一瘸一拐,而且速度变慢了。
幕晓看着我奇怪的走姿,停了下来:“你走不动了么?走得这么奇怪。”
我也停下来,蹲了下去,灼烧一般的疼痛感潮水一般袭来,头顶是重度灼烧的太阳,我用手中的湿巾擦了擦汗,然后月兑了右脚的鞋子,脚踝后侧已经有一些血在流出来了,我抬头看看幕晓发白的脸说:“孩子,转过去吧,这么血腥的场景,不适合你。”
幕晓低着头,也不看我,就像在和自己说话:“怎么就破了呢?走了也没多久啊……”然后仿佛恍然大悟地一拍手,说:“车里面有创可贴,我去给你取吧。”
“你的车在哪儿呢,少爷?”我笑着:“等你跑过去去到创可贴再回来,咱们今天还有可能回到学校吗?”
“那怎么办。”他看着我,像做错了事情的孩子。
“继续走。”我掏出随身带着的纸巾,简单擦了擦血,然后衬在脚踝后部,小心地穿上了鞋子。
然后还在我正轻轻挪动脚调试鞋子的时候,面前不远处公路拐弯的地方,驶来了一辆车子。
——因为人烟稀少,我们料想没有什么人,一直都是走在路中间的,而面前的车子,很显然,司机料想没有什么人,直接拿这条路当高速用了。
快到我没有太多时间去挪动到马路边,一瞬间的失神,让我的大脑死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