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晓转身走开的那个瞬间我有过下意识的不知所措,然而这也阻止不了我那些已经坚硬起来的刺,已经不是三言两语就能顺利收回来,我站在那里目送幕晓的背影离开。
——那是个无辜的背影,在那个过程中,要是我能稍微冷静一下,分析一下,不能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就是幕晓也绝对没有想到会出现今天这样的状况。
可是我是多么想要唱下去,我是多么想要远离这些从天而降的纷纷扰扰的声音,唱下去。就算是在爱丽丝的花田那个小小的舞台,也好啊。
我一个人走在路上,满心无处话凄凉的凄凄惶惶。不论是走在哪里,那些声音始终余音绕梁一般地回响在我耳边,我索性戴上耳机,mp3里面是林肯公园撕心裂肺的咆哮,音量开到了最大,我记得这首歌叫做《冷漠》。
前奏还没有完,这时候突兀出现的来电铃声,是特别不和谐的《致爱丽丝》,我看看手机屏幕,是景柯。
“喂……”我在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你在哪里?”他听起来有点着急。
“我?我在……”我环视四周发现自己身处的还算是繁华地段,“我在逛街。”
“你这会儿不是应该刚上完声乐课吗?”他不待我回答,又问:“你在哪里?说具体一点。”
“我也不太确定具体位置,反正……我又不会迷路。”
“那你回学校来,我在校门口等你,有事找你。”然后还不等我回答,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我万分郁闷地听着那边的忙音,真是不得安宁啊,这样想着,迫于景柯还在等的压力,又不得不用湿巾抹一把脏兮兮的脸,开始找回程的公交车。
考虑再三,还是打车回去了。在校门口见到的景柯是一脸的紧张:“你没事吧?”
“切……我能有什么事?”我试图找回昔日的痞子风范。
他仔细地看着我半天,然后叹口气:“姐,你的眼睛还是红的。”
“我……”我低下头,这样一句话,让我连伪装的借口都找不到了。
“幕晓打电话给我,想要取消之前的赌……”他犹豫地试探着:“你看,要不就取消了?”
如果非要给我这一刻的表现做一个有深度而不失客观的评价,那一定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我都在担心自己抬起的脸上有没有一瞬间的表情扭曲,因为我听见自己的声音万分坚定地说:“不可能。”
然后好像还是嫌自己的处境不够麻烦,我居然又加了一句:“要是我输了我会遵守自己的承诺,再也不去爱丽丝的花田唱歌,我韩欣说到做到。”
从我身后传过来的那个声音透着冷漠:“你就那么想去那里唱歌?”
是幕晓的声音,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转身,景柯皱着眉头,看着我:“韩欣,没必要这么认真的。”
“我就是要认真,”我觉得眼泪又快要掉下来,“你们以为你们说什么我就该做什么吗?我想唱歌,我想好好唱下去,我不会放弃的……”
“可以啊,”幕晓走过来打断了我的话,站在我身侧却不看我,直视着前方,说:“照着自己的想法唱下去吧,可是这个赌,该放弃了。”
我转过身看着他:“凭什么?我还没有输。”
他终于转身看我:“告诉我,你为什么非要去那里唱歌不可。”
“你为什么只想着我不想要输掉的东西,”我的眼泪再次掉下来:“你没有想过我想要赢回来的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