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点绛唇 175、妾意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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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蕙就斜睨了他一眼,“妾身不过是闷了一天多说了几句话,哪有什么反常的?倒是王爷您有些反常呢!”

杨恪就笑,“难道我脸上写着‘有事’二字?”

这么说来,还真是有些反常了。

“瞧瞧,您这是不打自招。”阮蕙不由得掩唇笑道。

杨恪就朗声笑了起来,“看来,你还真是有些反常了。”

阮蕙就放下了手中的像牙箸,正色说道,“王爷整天未归,妾身这心,就总空落落的着不了地……刚才胡夫人与三弟妹突然来访,又是送礼又是与她说话的,妾身又怎么能不担心?您倒好,竟取笑起妾身来了。”说着说着,就垂下眼睑,一副伤心失望的样子。

杨恪便望着她直笑,“胡夫人就是这样的性子,但凡哪里有新奇事,她都要去凑个热闹……不过就是送了江小姐只镯子,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当初她还不是送了你和三弟妹各人一只?到现在不也是啥事没有?”

看杨恪浑然不以意的样子,阮蕙恨不得上前掐他两把。“谁说没事?不是连孝宗都快……”说到这样敏感的话题,自然是适可而止。

杨恪的脸色这才端正起来,瞄了窗外一眼,压低了声音,“胡夫人应该没跟你提关于这方面的事吧?”

阮蕙白了他一眼,“跟妾身倒是没提过,就是不知道跟江姨娘是怎么说的。”顿了顿,又道,“妾身已经答应江姨娘,说王爷回来后就去她房里……时辰也不早了……就赶紧过去吧!”一副恨不得他赶紧过去的样子。

杨恪不由得朝西厢房瞥了一眼,淡淡说道,“也好,我就且过去看一看。”说着便站起身来。

阮蕙也不拦他,也未起身相送,只目送他走出房门,拐过游廊。再消失在西厢房那边。

原以为他会推说两句,没想到,自己才一提,他便径直过去了。

阮蕙心里禁不住有些失望,不过旋即又自我安慰。自己不是悍妇,就算自己再怎么强悍,该来的,终究也躲不过。如果江玥注定要成为杨家的妾室,她便是想拦,也未必能拦得住。

采青与芍药两个见杨恪去了西厢房,便推门而入。

不知为何,陡然看见这两张熟悉可亲的面孔,阮蕙不禁感到一阵心酸。就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姑娘,突然看到可以撒娇的人一样。

采青看到阮蕙脸色突变,顿时紧张起来,疾步上前,问道,“您这是……怎么了?不会是哪里不舒服了吧?”

芍药却亲眼看见杨恪步入西厢房,自鼻孔里冷哼一声,再转向阮蕙时。脸上就带出了几分忿然之色,嘴唇微微动了动,终是没有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见两人如此关切,阮蕙又强自忍住心头突然涌上来的酸楚之意,强颜笑道,“我没事……就是突然有些想蒙儿了。”

提到阮蒙,采青脸上的紧张之色才稍微缓和,“好在大少爷离这里不远,明天奴婢就去请他过来……”忽想起阮蒙腿疾未愈。便又笑道,“要不,还是您亲自过去看他的好!顺便也看看三少爷和四小姐嘛!”

想到阮茂和阮薇,阮蕙心里便一动。前些天去朱雀胡同时,就听说他们出去会友,也不知现在都结交了哪些权贵人家的子弟,这事,只怕自己还得过问一下,否则,将来不仅对杨恪不利。还会直接影响到阮蒙的前途。

于是,她便微微点头,“也有好些天没过去看蒙儿了,明天横竖无事,我们就过去一趟。”想着杨恪反复叮嘱她没事尽量少出门,便又涌上一阵失落,不禁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

原来在长乐的时候,还不曾像现在这样行动处处受到别人掣肘。当然,并不是说杨恪掣肘了她,只是她做什么,总不能再像以前一样随意,总是要思前想后考虑再三才能付诸行动了。

看来,还是低门小户的人家好些,至少,在行动上,就自由得多。

事已至此,再想回到从前的日子,几乎是不可能的了。唯今之计,只有披棘斩荆,方能换来安乐平静的好日子。

可是,谁又能预料将来会发生什么变故呢?

她不求名利富贵,只要家人都平平安安,开开心心,便一生足矣。

采青为她打来热水,侍奉她洗漱已毕,探头看看西厢房里灯火灿烂,眉宇间便顿现忧色,“您……什么时候歇息?要不要为王爷……留门?”

“留,自然要留。”阮蕙笑道,伸了个懒腰,“今天你们都不用值夜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采青与芍药对视一眼,点头齐声应是。

破例地今天晚饭后没有出去散步。

她觉得有些不适。也不知是因为胡夫人给江玥的那只金镯子,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总之,她就觉得脑海里一片混乱。

罢了,还是什么也别想了。

明天去朱雀胡同看阮蒙吧!别人都可以放手,唯有阮蒙,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她决不能轻言放弃,她一定要帮助他得到幸福,帮助他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

想到阮蒙,就不由得想起幼时跟他在一起同甘共苦的日子。那时候,俩人都才七岁,就像两朵含苞待放的花儿,朝气蓬勃,却又老气横秋,拥有着同龄孩子无法拥有的智慧和成熟。面对李氏的谋害,面对阮老太太的苛责,面对阮继丰的淡漠,面对阮家上上下下看不起他们姐弟的所有人,他们都挺过来了。

当初那么艰难的日子都能挺过来,眼下过得好了,锦衣玉食,奴仆成群,心里怎么反倒没有以前那么踏实了呢?

到底是这个世界变了,还是自己变了?

阮蕙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睡。

也许,人都是会变的,随着环境的改变而发生连自己都无法预料、没有察觉的变化。难道,真的是自己发生了改变,变得竟能宽厚到无视杨恪与另一个女人发展感情?

不,决不能汪玥缠上杨恪。如果江玥真的就一心想要跟定了杨恪,那自己就决不能疏忽大意。江玥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女子。能从景王的掌控中逃月兑出来,一定具备常人没有拥有的智慧和大胆。

所以,今天胡夫人此行,就肯定有着非同一般的目的。况且,她还送了江玥一只金镯,她在手里掂量的是个,分明就感觉轻飘飘的,跟以前胡夫人送给自己的那只中空镯没什么区别。

也许,杨恪此时去西厢房,是对的,至少,能从江玥嘴里套出只字片语也是好的。

只是这一去,不知他还能不能全身而退?

这样想着,她的目光就变得幽深起来,抬起眼睑瞥向西厢房。

那里灯火依然,却不知屋里的人儿心境还会不会如以前一样。

她只想就这样沉沉睡去,从此再无烦恼,那该多好呀!

罢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它去吧!

她嘴角嚼上一丝苦笑,慢慢合上眼睑。

……

彼时,西厢房里气氛显得有些暧昧。

江玥羞答答地坐在床沿,杨恪则坐在离她不足三尺远的靠床的桌案旁。

他身上淡淡的熏香味道直扑她的鼻息,几乎让她感到微醺了。

他今夜,是不是就歇在这里了?

这样一忖,江玥不由得从长长的睫毛下移动眼眸,飞快地从杨恪脸上扫过。他俊朗的脸上带着令人痴迷的浅浅笑意,似乎在传递着一种什么暧昧的情绪。

她一颗芳心怦然乱跳,希望他能突然站起身来走向自己,把他温服的手掌抚上她的肩头。

他刚才,跟自己说了那些话,可谓是推心置月复了。原以为他因为自己曾经跟景王有过牵扯而会对自己生出轻视之意,现在看来,竟是自己多虑了。

他委实是个谦谦君子。

值得托付一生的好男人。

可惜他已经娶了妻室,要不然,自己若能嫁他为妻,岂不是一件美事?

她目光微动,瞥见杨恪缓缓站起身来,向她走来。

她顿时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他的脚步。

他在离她一步之遥处顿住脚步,几乎可以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她听见他轻声说道,“江小姐,令尊为你,可谓费尽了心血,事到如今,不知你可曾后悔?”

后悔?不,她向来要强,既然作出选择,就绝不会后悔。为了能顺利摆月兑景王,父亲真的是耗尽心力,千挑万选,才让她“嫁”给佑王杨恪的。一则因为这个佑王一直保持着中立,并没有在朝廷上偏袒任何一方,二则也因为佑王平时严谨,并不是个生性风?流的男人。

现在,他问她后不后悔,实在是多此一问。她只想回答一个字,“不。”

她大胆地抬起眼眸,似水的眼眸里满满都是温柔之光,“妾身能嫁给佑王您这样的正人君子,一生不悔。”说罢便垂下头去,就似是水莲花不胜娇羞的那一低头。

杨恪脸上依旧带着微笑,蓦然伸手执起她一只皓腕,轻声说道,“你说的,不是实话。”(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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