涣散的血迹顺着匕首的利面凝聚到一起,滑到匕首的尖端,直到血滴的重量不再能依附在匕首上,才滴落到木地板上,溅开点点血花。
火辣辣的疼痛让木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是觉得脸颊上流下了湿热的液体,如果沒有痛感,她会以为这是泪水,但伤口很疼,疼到她忍不住伸手去触模。
沾在手指上的血迹红得像一把火,把她所有的希望与期待都粉碎。这张脸被毁了,这辈子也被毁了。
跌坐在地上的人目光呆滞绝望,手握着滴血匕首的人却绝情冰冷,这个世界总是会有这么大的反差。
“焰儿这是怎么了?”此时的赵子山与柯剑心中都有着同样的疑问,甚至在怀疑眼前的女子不是他们所认识的蓝焰,她突然之间的变化让他们无法接受,但他们眼前的女子确实是实实在在的蓝焰,只是她此刻不是以往的蓝焰。
“多少人想取我的性命都不得,你以为就凭你一人的本事就能杀我?”蓝焰看着利面上残留的血迹,双瞳散发着兴奋的光芒,如同嗜血的幽魂一般。纤指握着白色的手帕轻轻擦拭着匕首,看都不看木晴,幽幽地再一次问道:“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否则我这一刀下去可就不再是毁你容貌这么简单的了。”
木晴从未见过蓝焰发火的模样,更别说此刻她浑身散发着慎人气息的样子,她怕蓝焰,但她更怕死!只要泄露了大公子的秘密,绝不会再有活路可走,当然这只是原因之其一,其二是因为她爱上了那个行踪不定來去无影的大公子!她深知她和她的爱的卑微,配不上大公子,所以她已经决定让自己伟大一次,只希望她死后能博得大公子的一个真心的感动。
“娘娘毁了奴婢的容貌,不如杀了奴婢。我若泄露了他的半句话,定是看不到明日的太阳。您身为娘娘,权势在手,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自然不会明白我们这种下等人的需求。这深宫我是不愿再待下去了,如今我容貌已被毁,即便是出了宫也寻不到我的容身之处,娘娘不如一刀杀了我,蘀我了结这痛苦。”凄凄哀哀的话语,断断续续的声音,木晴眼眶中的泪水涌了出來,与血水融成一体。她本也是个可怜之人,只是耐不住寂寞,守不住本分,意识不到自己该立脚的地方,才造就了今日的这一切。
蓝焰本已经动了杀意,但木晴的话让她忽觉心中悲凉。这些年,她想要的又何时得到过?人活在世,各守本分各司其职,太监宫女虽是服侍别人的人,但他们也可以得到很简单的快乐,下等人有下等人的追求和满足,而蓝焰觉得自己连下等人都不如!权势在手如何?高高在上又如何,她终究不还是沦为命运的棋子?
木晴本以为蓝焰会毫不留情地杀了她,不料却见她呆立在原地,目光毫无焦点地看着前方,身上那股慎人的寒气也渐渐散去。
“既然你不杀我,就别怪我不客气!”为了活命,木晴顾及不到更多,迅速地从地上爬起,动作迅捷地夺过蓝焰手中的匕首,反刺向蓝焰的胸口!
蓝焰的思绪沉浸在悲伤之中,匕首被木晴轻而易举地夺了过去,在她还沒反应过來的时候,匕首的尖端已然从刺了过來!
恐惧!这是蓝焰此刻唯一的感觉,木晴与飞腿手持长剑的表情在她脑海中不断闪变,与往日每一次恐惧的时候一样,蓝焰想到的人是司徒毅,一个不可能在她身边保护的男人。
好在就算司徒毅不再,她身边总是守着能护她周全的人,在木晴的匕首快要刺入她胸口的那一刹那,一个黑影突然从蓝焰的背后窜出,一掌打到木晴的肩胛上,另一个白影则从中将蓝焰抱到一旁,让其远离木晴。
这一黑一白的身影,自是赵子山与柯剑,当蓝焰目光失去了焦点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做好了出手的准备,果然不出他们所料,木晴趁着这个机会对蓝焰进行了反击。
蓝焰惊魂未定地靠在柯剑怀中,看着受了重伤的木晴躺在地上,眼中泛起了同情之色。
“焰儿,她不说,并不代表我们沒有办法知道。”赵子山对木晴的阴险很是厌恶,走上前蹲拎起她的领口,逼迫她与自己的目光相接。
木晴不知道赵子山会如何对她,目光不由自主地对了上去,这一对却让她再也无法移开,双目好像被人吸住一般,对面的男子身上散发出强烈的气息,压得木晴喘不过气來。
一阵电光火石之后,木晴双目渐渐无力地闭上,软软地躺到了地上,而赵子山嘴角则是露出了一丝冷笑,对地上的木晴更无感觉,起身对蓝焰说道:“焰儿,我猜的沒错,这些人的确与孙倾云有关……”
赵子山将从木晴的记忆中搜到的信息都告诉了蓝焰,这藏在暗中的牡丹就这样暴露了。正当他们在房中讨论着牡丹时,门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蓝焰示意赵子山将木晴藏起來,躲回暗处之后,将自己迅速地调整了一番,才去开门。
“娘娘,皇后娘娘的骄子到了苑门外了。”过來敲门的是一个小太监,形色匆匆,一看就知道是个沒见过什么大人物的新太监。这也难怪,她这梅香苑素來不与外人相见,梅香苑里的小太监和宫女见过妃位最高的娘娘恐怕也就只是柳妃了。
“慌什么?”蓝焰假装生气地瞪了那太监一眼,示意他镇定一些,又问道:“随娘娘來的人多不多?”
“不多,除了轿夫,就是流素姑姑和两个公公,娘娘不要去迎接皇后娘娘吗?”
蓝焰看着通往她房间的长廊,微微一笑,对那太监说道:“这都快到亥时了,我早就睡下了,皇后大驾光临梅香苑,我自然是不知道的,你且先请皇后娘娘到大厅候着,就说我先梳洗一番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