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大火之夜后,秦王府的一众人敏感的感觉到王府的风向似乎又变了。
因为他们天纵神武的秦王爷隔日便做了一个惊人的决定:纳妾。
而且要纳一个才冠京中的女子为妾。
自柏壁之战凯旋归来,秦王爷除了宠幸过秦王妃外尚没有去过任何夫人、贵人的寝房,本来王府中人还在揣度谁将成为第二个被王爷宠幸的人。但世事出其不意,秦王爷的决定总是出人意料。
听着秦妈妈传来的消息,心中虽有波动,但我嘴角带着清浅的笑,“好啊,才冠京中的女子堪配王爷。”
“娘娘,你这是……何苦?”
看着秦妈妈怒其不争的神情,我笑道:“妈妈,我倒觉得你是何苦?”
“兰夫人、蕊夫人,二人都是公主出身。阴贵人有功于李家,杨贵人生的女儿虽是庶出,但好歹是王爷的长女,她们可都……”
不待秦妈妈将话说完,我起身说道:“妈妈,我累了。”
不妥协的跟着我来到床榻边坐定,秦妈妈又道:“她们可都是不好惹的主。娘娘如此逃避,王爷有再多的*也会收回啊。”
“哦?”
“娘娘不觉得,王爷此番征战归来,性子转了许多。其实老身觉得,他在等,等娘娘给他一个台阶下。你看王爷此番归来后不再去那些贵人、夫人的寝房便可以揣度出一二啊。娘娘,你就行行好,给个台阶王爷下不就是了?”言及此,秦妈妈感叹道:“其实,老身一直觉得王爷没错。只是平时太过宠惯你,导致你事事不饶人、事事要他先低头……”
看着秦妈妈头疼的盯着我、指责我的眼神,我只是一笑。
见我笑得云淡风轻,秦妈妈轻叹着戳着我的额头,“你瞧瞧,王爷在你这里找不到台阶便在外找人,什么‘才冠京中’,这原来不就是说的娘娘你么?王爷是在寻一个一如娘娘你的人啊。”
他已然将我从他心中彻底的拔除,又怎么可能去找个一如我般的人?他如此行事也许是带着恼火的成分,但那成分也是希望我能够为乾儿着想。“妈妈,无论他在外寻些什么人回来,都与我无关。”
“可这内院的人越来越多,你又是这般的冷着王爷,这以后不就越发的没机会了?”
这话,是让我笑好还是让我哭好?无奈的摇头,我叹道:“妈妈,无论他身边是有一个女人还是有一群女人,之于我而言是一样的。”
“怎么可能一样?”
唉,如何和你说得清楚。你虽然豪爽,但也受这个礼教制度的教化,认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唯一希望的就是三妻四妾里面的人少些的好。
而我呢,存着两世的思想……
不可能融合,更不可能接受。否则,我原来一力坚持的、放弃的、痛过的、悔过的又算什么呢?
轻轻偎在秦妈妈怀中,我说道:“妈妈,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姻缘天定,不都说夫妻情分是天上的月老牵着红绳么?如今,我和王爷的红绳已经断了……”感觉得到她的身子一震,似要再争辩什么,我急忙又道:“断则断矣,偏要将那断的地方打个结,很难看。而且再怎么也回复不到原来的整洁、圆润。何苦呢,不如各自留点美好的回忆,过完这辈子便是。妈妈不也执着的记挂着父亲一辈子吗?”
“娘娘,你让老身如何说你?”
‘噗哧’一笑,我抬头笑看着秦妈妈,娇声说道:“如果妈妈还为我不甘,不妨想一想,我是他的第一个女人,我曾经拥有他的整个身心,就算以后他宠再多的女人,那些夫人、贵人都不可能如我般拥有他的开始和整个身心,有这便够了。”
轻道一声‘你呀’后,秦妈妈无奈说道:“想法真怪。”
“难道妈妈不喜欢你这个怪女儿吗?”
“喜欢,喜欢得不得了。”
“喜欢就成。”语毕,我正要靠在秦妈妈怀中再撒撒娇,不想园外响起熟悉的隶属于霹雳堂的信号声。
“老身出去看看。”
半晌,秦妈妈又回了来,脸上欣喜的说道:“好了,地煞星等人已齐聚于京城了。”
黄金战士,战时聚在一处便是108天罡星、地煞星。不战之时蛰伏于各处或为奴、或为仆、或经商、或从政,你不干涉我,我不干涉你,素来只听号令行事。他们的天魁星以老妈子的身份隐身于长孙府照顾着前任堂主的女儿,后来更是随嫁来到王府亦是照顾前任堂主的女儿当然说得过去,只是……
知道地煞星是一个对凡事都相当好奇的主,我担心问道:“会暴露我的身份吗?”
“这是内院,他必不会触及。娘娘放心,老身和地煞直接联系便是。娘娘这段时日便不要再出手了。”
笑看着自己的双手,我无奈说道:“为了救阿信,我这点功力荡然无存,即便想动手,只怕也得等一段时日了。”
真是险之又险,我的一意孤行并没有让我失去这一身的功力,所不同的是要等一段时日方能恢复。
“老天有眼,知娘娘仁善,是以不舍夺去娘娘那一身傲人的武功并愿意给娘娘一个机会。”一边说着话,秦妈妈一边又轻戳着我的额头,“说让老身来,你偏心疼老身。”
“好在没有让妈妈上阵,你瞧瞧,现在不就有事要妈妈和天机、地煞他们联系吗?妈妈如果失了功力,不一样要一段时日才能恢复?若真如此,又如何和天机、地煞等人取得联系?”
知道我说的是事实,秦妈妈不再懊恼的看着我,她说道:“前夜之事,定是袁天罡所为。但娘娘也不必担心,他此次一击不中便不会冒然出手,一定会再等一段时日,在他等的日子,无论这秦王府有多少地道、暗道。地煞星都会打探出来。他可是这方面的行家。”
轻点了点头,突地我脑中一亮,“妈妈,你有没有想过,说起来两年了,袁天罡一直再未出手,为什么?”
“娘娘说是为什么?”
“因为这两年来,京中传遍秦王妃毁容、失宠之事,而那个‘门主’要看的就是一个失宠、痛苦的我。”
惊得轻叫一声,秦妈妈说道:“那个‘门主’认定娘娘失宠,是以再也不觉得有对付娘娘的必要,可万不想……王爷自柏壁之战归来,又再次宠*着娘娘,是以那位门主……”
不待秦妈妈的话说完,我截住话说道:“是以那位门主再次对我出手。目的就是想让我再痛一次。可万不想……碰到了阿信,阿信是误打误撞中了他们的埋伏还是被他们事先就算计不得而知,除非找到青龙、朱雀他们。”
“娘娘放心,我这便传出话去,找青龙、寻朱雀。”
眼见秦妈妈又急匆匆而去,我歪身靠在床头想着心事。
我的床榻已被李世民毁了,这张床榻是新的,全梨花木雕刻,豪华得不得了。但再大、再豪华,躺着的只是我一人。
燕小满━━李世民的新欢。
出生于名门,其曾祖为隋朝上柱国之一。其父却喜隐居的生活于是携全家隐居于长安郊外,是以燕小满便出生于乡野之地。因其有过目不忘的奇慧被人赞誉‘艺文该博’,求亲之人如过江之鲫,但都被其父否决,一直待字闺中。万不想一朝被秦王爷选中。
“或许,这个燕小满会在你心中占据一席之地了罢。”
念及此,突地觉得有些心酸。
曾经属于自己的东西,一旦失去,仍旧是这么的不想承认。呵呵……在一起的时候,你是我的。不在一起的时候,我怎么可能还强求你是我的呢?
“观音婢。”
吃了一惊,也不知她是否听到我方才的自嘲,我缓缓的睁开眼,看向向我走来的兰诺伊。紧接着,她扑到我怀中,嘤嘤的哭了起来。
轻叹一声,我抚模着她那头秀美的头发,“兰诺伊,怎么了?”
“观音婢,我不服、不甘。”
又一个不服、不甘的。
当不服、不甘在她心中久酿,原来那些儿女豪情将再也不再,剩下的也许只有去争、去夺、去抢……“兰诺伊,你伤心了吗?”
轻点着头,她抬头看着我,“你呢?”
我笑着摇了摇头,“这不就是我们女人的命吗?”
“谁说的,命是可以改的。”
“那你为何要当妾?”
“我*他,也*着你。我想只要能够陪在你们两个人身边,我便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可如今,眼看着他一天天的疏远你,眼看着他新人不断,我……这是怎么了?一切怎么都变了。都不是我原来想像的样子。”
“傻姑娘,趁未陷得太深,你……回突厥吧。”
“不。”兰诺伊突地坐直了身子,坚定说道:“我和世民有五年之约,我不能认输。就算有再多的不甘、不服,我也不能认输。否则我便是逃兵,是我们突厥人最看不起的懦夫。”
这丫头,怎么就这么倔强呢?我无奈的笑道:“你是个姑娘家,再怎么逃避,别人也不可能笑话你是懦夫。”
“可我是突厥人,誓不放弃希望和梦想的突厥人。”
呜呼哀哉:情之一字,使我沦亡。
天底下到底有多少痴儿女,为了‘情’之一字,找着令自己痛苦的借口!
6月18日,大吉、宜嫁娶。
杨丝蕊、兰诺伊是李渊收下的,是御封的‘夫人’。
杨百卉、阴胜男虽然是李世民收下的,但也是御封的‘贵人’。
但这些夫人也好、贵人也罢,都没有走形式,收入府中并没有大肆宣扬。
唯独燕小满,李世民是认真的。
大张旗鼓的、火速的走了全套流程不说,更是亲自选了个黄道吉日迎亲,还未见面便赐了‘贵人’之姿。
秦王府漫披红彩,来来往往的人脸上均洋溢着欢乐的笑。
一眼望去,恍惚有晋阳宫出嫁之时的热闹和喜庆。
心痛、头也痛了。
自嘲一笑,原来,我还是会嫉妒。
原以为那些女人对于他而言不过是暖床、生子的工具,但万不想此番他认了真,居然亲自去迎亲。
可以说,这个燕小满不是‘纳’进来的妾,而是‘娶’进来的妾。
纳妾本不应该如此奢华、铺张,纳妾本不应该赛过‘娶亲’,但李世民素来是个不按规矩出牌的人,如今他要将‘纳妾’之事赛过‘娶亲’便要赛过,谁敢说半个‘不’字,谁又敢说一声‘不合规矩’?
“娘娘,前面传话,吉时就快到了,王爷和燕贵人的轿子只怕也差不多到府上了。按规矩,王妃娘娘得到花厅接受燕夫人的跪拜。”
“不去。”我再大度、再淡定,但此时也有说不出的痛。曾经心若止水的心因了这起婚姻的热闹而被搅得翻云吐雾。
“娘娘。”
“人说母子连心,母就是子、子就是母,让乾儿去,让她拜乾儿便是。”语毕,我也不理睬如云、如月二人震惊的神情,拂袖进屋。
他李世民能够当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我为什么便不能!
半晌,外面传来秦妈妈的声音,“还不去找到小王爷,按娘娘吩咐的去办?”
恍惚听得如云、如月二人道了声‘是’后纷纷跑动的脚步。
看着菱花镜中那个嫉容满面的我,我突地笑了起来,“妈妈,您说说,我现在这个样子像不像嫉妇?”
“何止像,简直就是。你方才那样子将如云、如月都吓着了。”
轻叹一声,我说道:“妈妈,我以为我早想透了,却原来……他的一举一动仍旧会伤到我。”
“你不是说只要做王爷的第一个女人便足够了吗?”
“可燕小满会做他最后的女人。”人都说,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这样算的话,我仍旧是个输家。
“傻姑娘,痴人一个。像极了老爷。”说到这里,秦妈妈眼睛一红,又道:“老爷恋千金公主而不得,宁肯苦一世,如痴如狂。”
是吗?
是啊!
还真像。
父亲没得到过都苦了一世。
我得到过又失去了,还不知要苦几生几世,若哪一日我回到21世纪都不知会不会还因这个时代的事而感到心痛。
呵呵……谁叫我的身体中有父亲一半的血液呢。
“几天了,你真不见颉利?”
听闻李世民高调纳妾之事,颉利特特从突厥赶来,一来为刘武周占据太原时他力不从心而致歉,二来祝贺李世民纳得新欢,三来看看他的妹子兰诺伊,四来更为李世民送来三匹宝驹:飒露紫、什伐赤、青骓。
最奇的是那名唤‘飒露紫’的宝马,浑身透着燕紫色,承乾喜*得紧,自从得了这‘飒露紫’,他天天不是缠着李世民便是缠着兰诺伊教他骑马。颉利对承乾*极,时不时的亦是充当老师的角色。
至于‘什伐赤’和‘青骓’,听闻是波斯王送予颉利的,颉利知李世民*马,是以借着这喜庆又转赠李世民。
这三匹宝驹和颉利前番送予李世民的‘特勒骠’、‘拳毛騧’都是日行千里的良驹。可以想见颉利为了讨好李世民还是下了血本的。
前番,我命地煞星替颉利送信,让颉利免于刘武周、咄吉的联合军事打击……也因了此,‘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的刘武周丧命在咄吉手中。
但是,无论是萧皇后的事还是地煞星送信的事,颉利并不知是我所为。
见我久不作声,秦妈妈又问道:“莫非娘娘觉得颉利就是那青铜武士的门主?”
“若他是门主,他定然不会来见我。”说到此处,我嘲讽笑道:“正因为他不是门主,我才不想见他。”
“娘娘这么肯定?”
“起初虽有怀疑。但如今细细想来,那门主的身高和颉利有着太大的差别。就算声音能够作假,但颉利的中原语言说得不流畅,再假也假不来。所以,颉利定然不是门主。”
“说起门主,老身想起一事。地煞星有信传来。”
我心中一喜,“如何?查到了没?”
“查到了。”
“确实有地道?”眼见秦妈妈点头,我又问,“通向何处?”
“这个地道很是复杂,而且所有地道如今均被新土掩埋,若想探得源头,得需大动静。若要将那四通八达的暗道重新全部整理出来,至少得1、2年的功夫。”
呵呵……袁天罡,青铜武士,你们真狠。居然算准了我的每一步行动,居然知道我会查觉到地道,居然将地道零零碎碎、间间断断的用新土掩埋。而我要清理却得花大力气、长时间。
好在地煞星精于此道,否则必然查不出这其中的奥妙。
即便这个工程再浩大,我也得试试,终究这是个起点。“妈妈,组织人手去挖,就算要1、2年的功夫,总比什么都不知道的好。我有感觉,那暗道最后的走向应该就是那座古墓。只要察到古墓,我不信察不出个蛛丝马迹。”
“好,娘娘既然有交待,这事就交予老身了。只是秦王府中,娘娘要多担待担待。”
知道挖土工程巨大,而要想将这些重新挖出来的土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出王府,必须得有个隐蔽的地。
我仔细的思索着秦王府的整个地图。眼睛一亮,“妈妈,我记得,秦王府西边一里地之遥有一座庄子,想办法将它买下来。”
“娘娘的意思是?”
“那处地离我的三思园最近。而三思园中肯定有暗道。让地煞星他们从那庄子另挖一条暗道过来。”
很快,秦妈妈明白我的意思。“不错,如此一来,即便秦王府地下的暗道是张蜘蛛网,但那些新土都可以通过那庄子清运走,也不会惊动秦王府的人。”
“要快,我不想再被袁天罡牵着鼻子走了。”
“明白。”似想起一事,秦妈妈突道:“这几天被王爷纳妾的事给冲昏了头了,还有一件极要紧的事忘了告诉娘娘了。”
“什么事?”
“天机星看到单盟主了。”
闻言,我惊得站了起来,“在哪里?是死是活?”
“活着……但走了。”
“走了?”
“天机星无意中发现的单盟主,还有青龙、朱雀等人跟随在单盟主身边。看样子,应该没事了。”
李世民终究没有杀单雄信。念及此,心中突地升起异样的感觉,很是复杂,“可知阿信去了什么地方?”
“看他们行进的方向,应该是……洛阳。”
即便李世民又救他一次、放他一次,他仍旧义无反顾的选择了走上李世民的对立面,他们二人的大战再也避不了。
再见面,他们二人必有一死。
心中突起无限的惆怅,明知按历史的进程应该是李世民赢,但不知怎么回事,心中总有些不安稳,而这份不安稳我清晰的感觉得到,是为了他━━李世民。“至少,你能不能够……能不能够不要让阿信死在你的手上……”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的送新嫁娘歌隐约传入耳中,是那么的熟悉……
‘新郎、新娘……拜天、拜地……’的高喝声是那么的熟悉,我想挡都挡不住。
方才有事便不会受这些外界因素的干扰,我尚且能够心静。但如今一旦无事,我便再也不能心静。
不公平!
这一点也不公平。
我心中仍然有他,但他的心即将被燕小满填满。
我正郁郁愤懑间,只听外园传来一个小丫头的声音,“王妃娘娘,王爷请娘娘到花厅喝燕贵人的孝敬茶。”
孝敬?哼,我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老太婆,犯得着喝孝敬茶吗?“告诉王爷,我已睡下。要小王爷替我喝了便是。”
耳听得小丫头道了声‘是’后退了下去,我思索着问道:“听这声音,好熟。”
“是小莲。”
原来是那个服侍过佟儿的小丫头。
见我脸上黯然寡欢,秦妈妈说道:“娘娘既然累了便睡罢,明天一早起来,定然又是那个威风凛凛的堂主。”
本以为每月只有月圆之痛,万不想这个月不但有走火入魔之劫,更有心劫。
一笑之下,我自嘲说道:“睡罢。”睡着了,眼不见、耳不闻,一切清静。明儿一早醒来,我当发觉自己的忍功更进一层。
“观音婢。你睡了么?”
听着三思园外兰诺伊的声音,我诧异的看向秦妈妈,“这个时候,她来这里做什么?”语毕,我突地明白了,来的只怕不只她一人。
颉利定然跟着。
这些时日,颉利虽然在秦王府做客,但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根本碰不到我的面。他知道汉室的规矩,内院不得随意入内。他更知道,即便他要求见我,李世民定然也不会同意。是以今夜,他趁着李世民无暇分身之际,央着兰诺伊带他来见我。
相见争如不见,见了也是枉然。我回道:“我已睡下,有事明日再来罢。”
“观音婢,我知道,你没睡。今天你无论如何也不会睡着。”颉利的声音清晰的传来,紧接着他又道:“我更知道,知道你恨我。所以你不见我,也不容我见你一面、看你一眼。但是你可否想过,无论我有没有塞女人给李世民,他李世民一样会妻妾成群。今天,他这般显摆的‘娶’燕贵人,不正说明我曾经对你说的话没有错吗?”
轻叹一声,我缓缓的说道:“颉利,我没有恨你,从来便没有恨过你。正所谓‘入乡随俗’,我们这里讲的是‘男女授受不清’,夜这般深了,你还在我园外叫喊,明日长安城中定然会传遍闲言碎语,你真忍心我被流言蜚语恶意中伤?”语毕,我看向秦妈妈,“妈妈,去,代我送客。”
“中伤又如何?他如此待你,你何不随我去突厥?”说话间,颉利已然不顾秦妈妈的阻拦硬闯了进来,乍然见到我,他吃了一惊,“你……真毁容了?”
兰诺伊紧随着颉利进内,在喊了声‘哥哥’后,又看向我的方向,“观音婢,我……对不起。”
在颉利进屋的瞬间,我已然将面纱戴上。我笑看着颉利,“是啊,颉利,我毁容了,你还要我吗?”
“毁容了又如何,我要的是你的人、你的心,又不是你的容、你的貌。观音婢,跟我走,如果你舍不得乾儿,将乾儿也带上。我向你保证,回了突厥,我将我身边所有的女人赶走,只宠你一人。”
眼见他越来越激动,示意秦妈妈拦住了他向我靠近的身躯。我轻声说道:“颉利,走罢,我不会和你去突厥的。原来不会,现在也不会。我还可以告诉你,将来更不会。”
闻言,颉利脸上的神情愤恨难郁,几度扭曲下他突地大声说道:“李世民今天这番待你,你还这般认定他。”
这无关认定与否,因为我和他的感情正在慢慢的发生着变化……但这些话,我说不出口,我不能给颉利任何希望,是以我笑着点头,“正是。”
“你……”
不待他说话,我截住说道:“颉利,你们男人有妻有妾很是正常,这不怨任何人。所以我不怨他。别说你只嫁一个兰诺伊过来,即便你嫁十个兰诺伊过来我也不会恨你,明白不?这王府中来的女人越多,我越发觉得……”
“不,观音婢。不要说,不要说了。”颉利欲再度冲上前的身子被秦妈妈活生生拦住,他仍旧不依不饶的说道:“你随我走,我知道你现在在说气话。我更知道你的心现在正伤得流血。我懂你,一直都懂你,所以不要在我面前撒谎。跟我走,外面我都布置好了,只要你点头,即便是血染长安,我一样要带你走。”
听到这话不感动是不可能的。只觉得心中一暖,眼睛一湿……但紧接着,我平心静气、深吸一口气说道:“妈妈,送客。兰诺伊,带你哥哥走。”
被我狠厉的眼神吓住,兰诺伊一时愣了神,不知如何是好。颉利道了声‘不’后,不管不顾的向我扑来,“观音婢,你骗不了我。既然你不能痛下决定,我便替你下决定。”
轻巧的抓住颉利的胳膊,秦妈妈淡然说道:“王子,得罪了。”
知道要想抓到我,必得先过秦妈妈一关。颉利也不迟疑,立马使出摔跤术中的‘月兑’字决,成功的月兑离了秦妈妈的抓拿,然后一个鹞子翻身,再度向我袭来。
莫说如今我没武功,即便有武功也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显摆。情急下我只得连连后退。直到退出房间,退到踩到一个人的脚,我才止住退势。
“娘娘!王子!”
是如云、如月。
似看到救星,颉利欣喜说道:“快,你们两个帮我将观音婢带出这三思园,王府院外有本王子的狼头军接应,直接出城。”
如云、如月本就是颉利送予我的,如果她们按颉利的命令行事也不为过。只是她们二人如果真听颉利的话,那秦妈妈就是双拳难敌四手了。
我就赌她们二人和我这些年的姐妹情深,是以厉声说道:“如云、如月,帮秦妈妈拿下颉利,送他去婚宴用餐。”
稍有犹豫,如云、如月二人急忙从我身后跳出,“王子,得罪了。”
眼见如云、如月也加入到抓拿颉利的阵营中,我长吁了一口气。终究,我没有白疼这两个丫头。
“如云、如月……你们敢,敢不听本王子的话?”
“是王子要我们听娘娘的话。”
道了数声‘你、你们’后,敌不住三人的围攻,很快,颉利被如云、如月一左一右的缚住。
看着动弹不得的颉利,我说道:“颉利,对不起。如云、如月,送客。”
颉利挣扎得厉害,最后如云、如月只得倒拖着他走。他仍旧一边挣扎一边说道:“观音婢,你会后悔的。你知不知道,今天李世民喝了多少鹿血,喝了多少酒?你知不知道这说明他将会多么的宠*他的燕贵人……”
鹿血和酒?
我震惊的看着颉利,只听颉利又道:“观音婢,从此后,李世民势必会将你全然忘却。你不和我走,错失这次机会,你会后悔的,会后悔的……你后悔不要紧,可我怕你心痛,怕你心痛啊……”
不想再被颉利那些煽情的话左右,我喝道:“秦妈妈,送兰诺伊去婚宴。”
闻言,兰诺伊急忙一边躲着秦妈妈的抓拿一边说道:“观音婢,不,不……你就听哥哥的话,和他走罢。只要你走,我便走。”
这孩子,到底是*李世民多一些还是*我多一些。
即便他们兄妹二人也许会给我惹下无尽的麻烦,但我的心却是被深深的震撼着。
但……事不宜迟。再这般闹下去,我不要颜面却还得顾及长孙府、顾及我的乾儿。眼见秦妈妈已抓住兰诺伊,我怒剜了兰诺伊一眼,再度说道:“秦妈妈,送兰夫人走。”
被秦妈妈拿住,兰诺伊不服、不甘,挣扎着、犹豫着、一步三回头的看向我的方向,我淡声说道:“兰诺伊,今晚之事,我不怪你。但是,如果你想你哥哥能够活着走出长安城便去陪着他,要他少说话,免得生是非。”语毕,不再看向她,我毅然决然的进了屋子,顺手关上了房门。
鹿血和酒,呵呵……不下长相思!
定然是一夜狂欢!
他就是这般的想在新欢面前展现他的雄风吗?
伸手抓起一个茶盅,我将茶盅狠狠的掷向地面,随着茶盅的碎裂之音传来,我一把将面纱狠狠的扯下扔在地上,痛苦的抱头坐下。
不可,不可,佟儿的长相思之欢就是害我的根本。我不能再想了,不能再想了……
“观音婢,怎么了?”
这声问候将我吓了一跳。睁开眼,茫然的看着坐在我身边的、一袭大红衣衫的新郎,他伸手替我试下脸颊上的泪,“观音婢,怎么了?是想长孙伯伯和伯母了,是不?我就知道陛下最后那句‘长孙将军在天有灵’的话必会惹得你心伤难忍。”
今天不是你大喜的日子,怎么到我这里来了?
似乎看出我眼中的疑惑和迷茫,他朗声说道:“我管他们怎么说,我又不是为他们而活?”说着话,他又强势的将我搂在怀中,替我抹着脸上的泪,“瞧瞧,都花了,好在我上来了。要不然,揭喜帕的时候,肯定要将元霸、元吉、智云他们吓一跳,到时候,还不知会如何笑话我呢……我李世民的女人定然是这世上最美的女人,就这番素颜已是足够!”
元霸、智云……他们不都已经入了黄土?
那我方才是幻觉?!
呵呵……是啊,幻觉。因为今天的场景和太原大婚那日的场景太过相似。相似得直直刺入我的眼中、我的心中。
随着一股浓烈的酒味袭来,我吃一惊,猛然回头间,只见李世民一席大红衣衫站在我身边。一如成亲之始的穿戴,一如成亲之始的容颜,我一时怔住,这是我的幻觉还是现实。
“我的新娘,什么人、什么事……惹得你如此生气,连茶盅都摔坏了?”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歪七歪八的挤在我身边坐下,然后在我脖劲处呵了一口气,“嗯,告诉本王,本王杀了他。”
随着阵阵酒气迎面扑来,我醒悟,这不是我的幻觉,而是现实。
如果单说喝酒,喝个五天五夜也醉不了他。只是如果酒中再加鹿血的话,酒仙转世也当醉。
看着他醉意朦胧的眼,我起身说道:“王爷,你走错屋子了。”
一把将我拉着坐下,紧紧的箍着我,李世民几近卷着舌头说道:“害什么羞?你是本王的新娘,本王怎么会认错?”
他一迳说着话,一迳在我脖颈处呵着热气,还时不时的在我耳垂处轻咬一二,动作也越来越放肆。
这可不是好现象。
用尽全身的力道摆月兑他的束缚,我急忙说道:“王爷,我不是你的新娘,我是……”
话未尽,唇已被他直接攫住,未尽的话都被他吞入月复中。
不但有酒味,更有浓厚的血腥味。看来颉利说得对,鹿血和酒……
一边挣扎着拍打着他,我一边用脚狠狠的踩李世民的脚,迫得他痛呼一声不得不放开我。
我虽月兑离了他的搂抱站了起来,但他的手却是紧紧的拽着我,让我不能离开他分毫。
“王爷,你看清楚了,我不是你的新娘,不是你的燕小满。”
“你不是本王的新娘那谁才是?吻都吻过了,还害什么羞?”
一边说着话,他一边抓着我的手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紧接着一个踉跄之下,他将我重新搂入怀中,吻便那般铺天盖地而来。
一时间,只觉得羞辱倍至。在他眼中,我不是他的王妃,而是他的新娘燕小满。
我不要当替代品,更不可能是你随意可以侵犯的王妃。趁着他呼吸的功夫,我伸手直抓向他的俊容,期待几道划痕能够令他清醒。同时厉声说道:“我不是燕小满,我是你的王妃,看清楚了,我是长孙明珠。”
“王妃?”轻巧的便抓住我的手,他眯着眼看着我,然后又搂着我笑起来,“好好好,本王答应你,只要你侍候好了本王,它日封你一个王妃又如何?”
赤鼻的酒味混和着血腥味再度袭来,我急急挣扎避让,“你说过……不再招惹我……你说过,喝酒必不碰我的……”
“酒?呃,好……放心,明天本王必将合卺酒奉上。今夜便别使小性子了,嗯……**一刻值千金……”语毕,不再容我挣扎,他一把打横抱起我,直接往床榻方向走去。
从来不想自己会被自己的丈夫强,更不想自己会被自己的丈夫当另外一个人给强。自尊、自傲都容不得他如此待我。我使出吃女乃的力拼命的抵抗着他,但越是抵抗越引得他兽性大发。
眼见身上的衣物片甲不存,眼见着自己的抵抗毫无用处,发自心底的柔软令久不再哭泣的我再也止不住的失声痛哭。
“观音婢,别哭……别哭……”
这一声‘观音婢’的呼唤,就像是来自于千年以后,又像是来自于千年以前,有多久了,有多久他没再唤我一声‘观音婢’,如今,我听到的‘观音婢’的呼唤是真实的还是我仍旧时有的幻觉或梦境。
“……别哭……别哭……”的低喃在我耳边不时响起。
恍惚记得,四明山时,那个倨傲的少年拿出罗帕,“咦,胆子真小,又吓得眼泪鼻涕直流的……瞧瞧,现在我长期将这些女孩子的东西准备在身上,为的就是妨着你将眼泪鼻涕又流我一身。不要紧,想哭多久就哭多久,我准备了许多,有的是……瞧瞧,瞧瞧,唯有对我,你就像只小野猫。对别人,可都是一副大家闺秀之举……我很喜欢……观音婢,我很喜欢。”
恍惚记得,他将佟儿看作我,也是这般说着“……观音婢,别哭……别哭……”
如今这声‘观音婢’我分不清,分不清是出自那个倨傲的少年还是出自如今这个狠厉的王爷……
两张面相不停的在我眼前交替出现,朦朦胧胧、不可断绝。
随着耳畔熟悉的轻咬,随着唇间霸道的深吻,随着熟悉的大手熟悉的挑拨着我所有的敏感神经,久未逢雨露的身子亦起了颤栗。
一声狂欢之中,眼前的倨傲少年似乎又变了,那双俊眸中突地泛起血红,盛着的满满皆是**,似一匹来自塞外的野狼。
‘不’字还没出口。霸道的吻便如飞而至,再也容不得我说只字片言,剩下的皆是被翻红浪、巫山**,没有任何情*,有的全是最原始的冲动。
怎一个疯癫可以形容。
抓不住任何点滴、脑中塞不进任何曾经想过的龌龊画面,剩下的只有二人肢体的纠缠。
一夜的疯狂、零乱……
直至身边的人力气耗尽,直至身边的人魇足的将我搂在胸口酣然睡去,我才从漫天的疯狂中清醒。
我这是怎么了?
缓缓起身,仅披着一条薄衾下床,我坐在床缘边再一次细细的看着再也熟悉不过的容颜。
你方才宠幸的到底是谁?
是你的新娘燕小满还是你在心底潜意识中呼出的那声‘观音婢’?
而我呢?
是满足你还是满足曾经那个在我心中阳光明媚的少年?
闭上眼,我想回忆起方才的疯狂,奈何记不起一丝一毫,剩下的除了肉欲外还是肉欲横流。
呵呵,若感情只剩下肉欲横流,是不是我们的这一段感情终于可以画上句号?
画上句号啊……心中月复诽着,我再度睁眼看向熟睡的容颜:饮过酒、喝过鹿血的你经此一战,不睡24小时定然不会清醒。若感情真要画上句号,就从今夜开始罢,清醒的你必然会忘了这疯狂的一夜。
看着外面即将拂晓的天,听着屋外三人的喘息声。我将李世民用薄衾裹好,轻声呼道:“如云、如月。”
“娘娘。”进屋的二人,眼中明显布满兴奋的神采,只听如云说道:“怪道婚宴间王爷不见了踪影,连侯爷都当王爷去了燕贵人房中还命所有人不得打扰、不得闹洞房……”
我伸手至唇边,示意她们二人不要太过高调,轻声说道:“别说了,将王爷悄悄送到燕贵人房中。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娘娘……”如云、如月不满的异口同声。
“今夜的事,就当没有发生。”
“可是,可是……”两句后,如云、如月二人惊恐的、不可理喻的看着我。
一笑,我缓缓解释,“燕贵人虽非大家闺秀,但也是小家碧玉。新婚之夜独守空闱之辱她如何能受?”
“那娘娘呢?娘娘就愿意忍受?”
看着两个小妮子全然为我不满、不甘的的神情,我淡声说道:“若你们偏为我计较,我便给你们一个舒坦的理由。”眼见两个小妮子满月复狐疑的看着我,我指了指熟睡的李世民,“今夜,就当是我宠幸了王爷罢。”
------题外话------
*^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