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打从西厢房转入回廊,四周静悄无声,万籁寂然。
她在经过客人休憩的厢房前,见窗纸尚有亮光,且听见有怪异的申吟声,遂止住了脚步,往窗缝里张望,
里头虽然灯火未灭,然而隔着纸窗,什么都看不清楚。
因此胭脂把窗纸戳了一个洞,向内细观。
“啊!”胭脂顿时惊吓得瞠目结舌,以为自己看错了,用力地揉了揉眼睛。
小姐与那公子在卧榻上搂搂抱抱,那男人还在小姐身上胡乱的模来模去,小姐挣扎的表情,看似痛苦又好似很愉悦,实在分辨不出来。
胭脂心想,这下子糟了,小姐自小就死了亲娘,在男人堆里长大,对于男女之事半点都不懂,老爷毕竟是个男人,不好教小姐男女授受不亲之道,只是偶尔会提醒小姐已到了结稿生子的年龄。
而小姐正值荳蔻年华,凡事又好奇的要命,胭脂着实担心小姐会吃亏,白白让人占了便宜,对方又不肯负责,那就糟了!
正愁不知该如何才能把小姐由这坏男人手中拯救出来,然后禀报老爷要逼这男人娶她为妻时,胭脂突然灵机一动,心中有了主意。
“喵,喵……”胭脂学猫叫了几声,再探入窗洞中查看他们的反应。
想不到他们半点也不受影响,这下子可急坏了胭脂。
胭脂旋身一转,匆匆奔往东厢房,一路叫嚣着:
“老爷!老爷!快救救小姐!”
苏良正一个人待在书斋里看书品茶,胭脂的呼唤声顿时让他抛开手中的书。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胭脂气喘吁吁的来到苏良面前,态度紧张的道:
“老爷,不好了,小姐被人非礼了。”
“小姐在哪?快带我去。”苏良闻言倏地脸色发白。
“老爷,快跟我来。”
***
原先他打算好好欣赏一下琉璃的热情,但一阵晕眩突地袭击他脑际,子罕倏地浑身燥热的倒在她肩上。
原来是那加了草药的鸡汤在此刻发挥了效用。
那加了草药的鸡汤喝了会使人浑身燥热,并有半刻的头昏目眩,待过了两炷香的时辰后,整个人会变得生龙活虎起来,所以对于他的反应,琉璃半点都不吃惊。
她欲伸手将他安置在床榻上,但一想到他适才的玩弄,她便羞愧欲死的想揍扁他。
但更令她觉得不该的是,她竟迷恋他身上的味道,竟受他的魅力所迷惑,竟丧失了意志力……她这么yin荡怎对得起她的“石碑才子”?
琉璃简直快气疯了,更气自己的不争气,她用力将他推倒在床上,钜细靡遗的左右瞧着他,握起拳头,本打算一拳朝他英俊的脸上揍去,却在半路打祝
“算了,我不想趁人之危。”整理思绪后,她理智的缩回了拳头,打量着扭曲着五官,正一脸痛苦表情的子罕,一股强烈的怜惜感陡然而生,心刺痛了下。
这种异样的感觉教她慌乱,她匆忙的整理着凌乱的衣衫,却撇不开仍残留在心头的激情。
她的双手不自觉的覆盖在自己的丰盈上,似乎还意犹未尽的回味,感受那股前所未有的温柔感。
“苏琉璃,你这狠心的女人,在鸡汤里下了毒是不是?”子罕似乎很难应付身体突来的变化,他力持意志力,摆出一脸凶神恶煞的模样,含怨的质问道。
“那是我特制的鸡汤,我在汤里头加了偏方,喝了会使人浑身燥热,并有半刻的头昏目眩,待过了两炷香的时辰后,你整个人就会变得生龙活虎。”被冤枉的感觉真不好受,琉璃生气的跺了跺脚。
子罕狐疑的打量着她。
“干嘛这样子盯着我看?我保证你死不了的。”琉璃不满的回视着他。
“哼,女人果然逃不过男人的魅惑,瞧我才模你几下,你就进入忘我的仙境。”子罕突然冒出这一句话,大言不惭的语气使人羞愧的无以复加。
略思索他的话语之后,她恍然大悟,顿时面红耳赤,情急之下月兑口而出,“住口!你……你真下流!”
接着,琉璃伸手指了指地上的汤汁。
“瞧你……把地板弄得这么脏。”她随手抓了块抹布,蹲在地上擦拭着,口中还念念有辞。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仓促的脚步声,原来是胭脂带领苏良来到客房一探究竟。
此刻苏良正涨红着一张脸,不分青红皂白,一脚便踢开了房门。
一进门就见琉璃正蹲在地上,手里拿了块抹布擦拭着滴落在地面上的汤汁,而浑身燥热不安的子罕则半靠在床上,盯着琉璃的清理动作。
苏良突然推门而入,两人同时转过头去,一脸茫然的看着苏良。
“爹,怎么了?”琉璃不解的望了望爹,又看了看胭脂。
“胭脂说你被非礼了,吓得爹我……”苏良上前将琉璃拉起身来。
琉璃不满的看了胭脂一眼,回头安抚着爹,“我这么大的人了,会保护自己,不会让人占便宜的。”
见琉璃满脸通红,苏良不安的打量着她,“你的脸为何这么红?”
“天热的缘故。”琉璃逃避似的垂下了头,悄悄地瞪了子罕一眼。
都怪他,那双手一点都不乖,害她一颗心到现下还小鹿乱撞。
幸亏适才子罕倏地头昏,不得已才松开她,要不若被爹爹见到他俩亲密的场面,一定会暴跳如雷。
琉璃咬牙切齿的模样,好象恨不得一口把他给吞了,子罕笑意深沉的打量着他们父女俩,端详出琉璃似乎很怕她爹,心头一时有了主意。
“苏大夫,谢谢你救活了在下的小厮们。”
子罕正想起身,苏良却将他按回床上。
“别起床,我看你也需要多休息。”
“苏大夫有所不知,其实我的小厮们有今日的不幸,全拜苏姑娘一人所赐。”子罕躺回了床榻,沉重的叹着气。
知道这卑鄙小人竟打算向爹告状?!琉璃在心中暗叫不妙,顿时瞪大眼珠,脚底抹油,准备开溜。
要是被爹知道她又惹祸了,这下子爹必定不会轻易饶她……毕竟人命关天啊!
苏良吃惊的回过头去,瞟了琉璃一眼。
“琉璃!你别走,给我站住!”苏良严厉的唤住她的步伐,接着回头问着子罕:“怎么回事?”
琉璃知道这件事怎么说也是自己理亏,只好放段哀求的望着子罕,双掌合十,拚命的拜着。
但子罕非但一副视若无睹的样子,还摆出豁出去的架势,吓得琉璃眼底盛满了数不尽的恐惧,还一面眼露威胁,似乎在说:你若敢告状,我便不客气的把你适才对我做的恶行禀告父亲大人。
可是子罕依然置若罔闻,嘴角挂着一抹假惺惺的苦楚笑意,“是苏姑娘引我们一行人进入树林……”
接下来,子罕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陈述了一遍,要苏良还他一个公道。
“幸亏我安然无恙,否则我若不幸死在他乡,教我家中两老怎么办才好?”子罕唱作俱佳,凄楚的表情生动无比,使人为之动容。
“孽女啊!你这恶劣个性竟死不悔改!又给我惹祸生非——”苏良听了整个事情的经过后,怒不可遏地跳起身,一把抓起琉璃的皓腕。
“爹!不要蔼—”琉璃从没看过父亲如此盛怒,不禁吓得冷汗直冒,两腿发软。
“气死我了!”苏良气得面部肌肉扭曲变形,额上青筋直跳。
他厉声吼道:“你这个逆女!竟背着我,干出这般天理不容的坏事来?!饶公子他们一行人若因此有什么三长两短,你教我如何向他们的爹娘交代?”
举起大手,眼看苏良的手掌就要朝琉璃的脸颊挥去,琉璃吓得闭上双眼,认命的等待父亲的大掌朝她挥过来。
不过什么事都没发生。
因为子罕早料到苏良会出现这般的举动,而作好了抢救琉璃的心理准备,他不顾一切的连忙跃下床榻,伸手阻止苏良。
“苏大夫请息怒,别这么冲动。”
苏良怒气冲冲的道:
“小女实在太不懂事了,竟然惹出这样的祸端来,我今日一定要好好教训她!还你一个公道!”
子罕要的不是这样的结局,琉璃生得貌美如花,他怎舍得让她挨打?
他只不过要为人刚正的苏良为他主持公道!
“没错,苏姑娘是有错在先,是她把我们害得这么惨,不过苏大夫,你打她又有何用?就算把她活活给打死了,也挽回不了这一切,既然事情已发生,我……苏大夫,我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非常不适,万一有什么不测……教我爹娘以后的日子怎么过?你说她该不该付出她的后半辈子来偿还?”
这不叫狡猾奸诈,而是趁火打劫,这才是子罕真正的动机。
这个卑鄙无耻的东西!琉璃气得咬牙切齿,她怒瞪着子罕,不甘心就这样成为他的阶下囚。
苏良歉疚地望着子罕,“你真不嫌弃我家琉璃?她爱搅和、好打不平、调皮又捣蛋,又很会惹祸,你真的……”
子罕假装虚弱的坐回床榻,装模作样的摇头苦笑,佯装出一脸的无奈样。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若不幸也感染上风寒,我也认命了,只是唯一让我牵币的是我爹娘,我抛不开我爹娘,所以倘若我不幸离开了人世间,至少还有个媳妇儿可以照料他们两老日后的生活起居。”
苏良这辈子最欣赏的人莫过于孝子,饶子罕到了这步田地最担心仍是自己的爹娘,不忘打理他们的后半辈子,这教苏良怎能不为之动容?
“好!我就把我家琉璃许你为妻,我保证她会做个好媳妇儿!她若尽不了一个为人媳的孝道,我便带着我这把老骨头随你一起入葬!”苏良哽咽的道。
“多谢苏大夫成全!”子罕惊喜的笑道。
“爹!我不答应!我——”琉璃的抗议声立刻响了起来。
她怎能嫁他?她早已心有所属,除了那“石碑才子”,她谁都不愿嫁。
“住口!你险些弄死了一群人,现下还有你讨价还价的余地吗?”苏良斥喝着女儿,心痛着女儿的不懂事。
琉璃见父亲大人的心意已决,急得直跳脚。
“爹,他那要死不活的模样压根儿是装出来的,他才死不了,他好得很呢!您不知道这家伙有多么风流,适才的精力有多么旺盛,还在这儿活蹦乱跳的,不但非礼我,对我又搂又抱,还吻我,还……”
“浑帐!你太不象话了!既然如此,为了你的名声着想,你更得嫁给这个人不可了!”苏良愤怒的打断女儿那不堪入耳的话语。
他想不到他们竟真的躲在这房里做出见不得人的勾当,这事若是传了出去,教他日后怎么见人?而又有谁愿意娶这样一个失了贞节的女人回家?
“爹!我不要——”琉璃急哭了。
她不想嫁给他,饶子罕这么狂妄又无礼,她见了就讨厌,怎与他相伴终身?
她只想嫁给她的“石碑才子”啊!
都怪她自己,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她早知有这般结局,打死都不会将他们抛在树林里的。
“爹,他已签下了凭据,立誓这辈子绝不娶我苏琉璃为妻的!”
是啊!他是签下了凭据,可是……
子罕心痛的蹙起剑眉,无言的沉思着,突地泛起心头的是一种要人命的挫败感。
他想不到琉璃竟如此厌恶他……
究竟她是厌恶男人,抑或是纯粹厌恶他?
子罕不想探索,他只知琉璃严重的伤害了他男性自尊,让他颜面尽失,因为他得不到她半点赏识。
他傲世的才华,在她眼底不过是一堆臭气冲天的牛粪。
而事实上,他饶子罕是世间多少女人的梦想?
成千上万啊!
偏偏唯独琉璃不屑一顾!
这样的局面令他气脑,子罕咬着牙,冷若寒霜的眼底盛满了怨恨与矛盾的情感,他暗自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将琉璃娶回家,好夺回自己的尊严。
“把它给烧了!”苏良愤慨的吼道。“我不懂自己上辈子究竟造了什么孽?怎会生出你这个败家女?成天惹事生非,弄得一屋子乌烟瘴气!”
“爹!女儿会乖的,这次一定会乖的,我再也不惹祸、再也不生事、再也不搅和,爹!求求您别把女儿嫁出去,求求您——”琉璃见爹无动于衷,急得泪水汩汩直流。
“住口!你若不肯嫁,我便投江自尽,用我这把老骨头,赔偿饶公子爹娘的一条命!”苏良丢不起这个脸,提高了声音道。
“爹啊!”琉璃惊愕了,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待饶公子的小厮们一个个烧退了,我就找个良辰吉日让你们尽快成亲,好堵他人的悠悠之口,免得日后成为他人的笑柄!哎!真是个孽女啊!”苏良话语未罢,怒冲冲的旋身离去。
苏良前脚一踏出门槛,琉璃立刻用手背拭去泪水,声嘶力竭的对着子罕吼了起来:
“这就是你想要的结局对吧?!你身为江南三大才子之尊,而我不过是杏花村一个没没无名的姑娘,没有声名大噪的招牌,更没有众人之上的才气,试问,像我这样一个姑娘,何德何能可以得到你的垂怜?别以为我是傻瓜,你这么做无非是想报仇!
呵,你是得逞了,为了能娶到我,你甚至可以不择手段,真是煞费了你的苦心!饶子罕,你真够卑鄙、无耻、下流!强求一份不属于你的感情,终有一天你会后悔的!饶子罕!我恨你——这辈子都恨你!”
琉璃一口气把话讲完后,一个旋身,便怒潮汹涌的冲出了厢房,从头到尾都一头雾水的胭脂也跟着追了出去,留下一脸沉重表情的子罕。
他的内心像是被烙了一掌似的,又气又痛。
***
苏良虽答应将琉璃许他为妻,但子罕内心却没半点喜悦的感觉。
因为在情场上,他向来攻无不克,然而琉璃却丝毫不把他放进眼底。
她厌恶他、唾弃他、鄙视他的一切,给他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于是,子罕抱持着复仇的心态一心想讨回男性的尊严,他或许成功了,但这毕竟只是个开始,琉璃性子太倔,不是那么容易掌控,子罕深怕自己拿不下主导权,反让她一脚踩上了天,但他发誓,他绝不会让琉璃得意太久的。
“呵,既然她这么厌恶我,这么恨我,不愿嫁我为妻,那么我就索性让她一次把我恨到骨子里。”子罕邪佞的冷笑着。
不会有生死不渝的爱情,不会有炽热的诚心,他只会让她见识到男人的威权与魄力,他会教一个打心眼鄙视他的女人永远陷入绝境,陷入一个万劫不复的地狱里,过着生不如死、水深火热的生活!
他要她后悔她当初的抉择!
她将他丢在树林里,一再玩弄、污辱他的智慧,他要她知道这样是一点好处都得不到的,只会换来一身腥。
他是绝不会生半点怜惜之意,心疼她所受的一切,不过是浪费心思,因为这是她的报应,是老天爷借他的手,所赐予她的报复。
然而,他虽这般逼自己做出一连串的报复计策,但是他却清楚的知道,那可悲的怜惜之心,竟不断的泉涌上来,那对琉璃的爱怜之心,竟极具威胁的几乎淹没了他的怨恨之情……
***
晨曦,树上的蝉儿正在喧嚣着,如同外头的热闹气氛。
除了喧天的锣鼓声,外头还不时传来刺耳的啧呐声。
屋内张灯结彩,苏家头一次这么热闹。
琉璃像个没有生命的玻璃女圭女圭,坐在梳妆台前,两眼痴呆的望着铜镜中的自己。
“小姐,让胭脂来帮你穿上喜服。”胭脂拿了一件绣满八仙图的大红喜服来到她跟前,换掉她平常穿惯的长袄、长裙。
凤冠霞帔后的琉璃整个人显得娇美无比,但苍白的脸色却显露出她心底的失魂落魄、六神无主。
胭脂见小姐这般失常,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她给琉璃搽粉、抹胭脂……然后将珠帘戴在小姐的凤冠上,遮住了一张艳光四射的芙蓉脸。
“饶公子是江南出了名的才子,小姐是佳人,才子配佳人是天生一对。”胭脂是陪嫁丫鬟,今儿个也是一身喜气的妆扮。
胭脂依稀嗅得出小姐的无奈,忍不住开了口,“老爷放了重话,如果小姐不允诺这桩婚事,老爷便要投水自尽,看来小姐不愿嫁也得嫁。”
琉璃冷漠的望了胭脂一眼,冷峻的口吻寒到极点,“胭脂,谁准你胡说?”
“可不是吗?饶公子谈吐不俗,看来并不潦倒,身边跟着这么多小厮,小姐嫁过去准是荣华富贵享用不荆”
“你不讲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饼去琉璃的生命里或许不是完美无缺的,但至少也算是自在无拘束,在未见到石碑上那首诗前,她从没想过要嫁人,这桩婚事来得仓促,琉璃感觉自己是被赶鸭子上架的。
这辈子让她动过结褵念头的,也唯有那在石碑上刻字作诗的男人,她心里只有他,心里头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难道说,她想见他的心愿永远也无法达成了?
琉璃好想再去触模那石碑,好想触模那首诗,好想见那作诗人一面……
那诗上不是提:
杏花有女名琉璃,素闻颜容宛昭仪;君迎景致生颜色,烟消日出人无迹。
他怎不来呢?他怎都不来呢?难道真的找不到她吗?
他可知道她痴痴的等着他来?
多情伴君惟有烟,幽幽心冷还冬雪;悠悠温柔是吾心;忧忧只愁君断肠。
这诗真教她心疼,教她心碎碍…
悠悠温柔是吾心,忧忧只愁君断肠……
她怎舍得让他断肠呢?怎舍得呢?
琉璃暗自祈求着,求他快出现!否则她这一嫁,两人就永无相见的机会了。
“小姐,时辰到了,快上轿吧!”胭脂为琉璃盖上了喜帕,硬是将她推出房。
琉璃不依,紧闭着嘴,像个孩子似的嘟着嘴,她含着泪说:
“别逼我嫁啊!我已心有所属了,除了他,我谁都不嫁。”
“小姐,今天是你大喜之日,求求你别胡说八道,当心被老爷跟姑爷听见了。”
家里挤满了人潮,吹吹打打,锣鼓喧天,厅堂闹烘烘的,看得出来婚礼办得体面到了极点。
新郎倌衣冠楚楚的骑着一匹骏马,伫立在花轿旁,马鞍上的他看起来真是潇洒迷人、器宇不凡、玉树临风,但一点都迷不倒琉璃的心,因为她心里头已有了他人,那个“石碑才子”……
进了这花轿,她永远只能把那提诗的不知名人士,放在内心最深处。
子罕正得意洋洋的抿着那张邪恶的嘴,似乎在等着看她大发雷霆的冷笑着。
他明明打心眼里厌恶她,为何还要娶她为妻?为何?
“上轿吧!娘子。”子罕嘴角勾勒着邪佞笑意,黑幽幽的眼眸底有抹嘲讽。
他那戏弄意味的眼神深深刺伤了琉璃的心。
她真是美,凤冠霞帔后的她更是美,活月兑月兑是个美人胎子!
可惜,她心如蛇蝎,否则他会好好疼爱她的。
子罕志得意满,终于,他娶了自己一心要报复的女子当娘子!
从现下起,他就要她跌入万劫不复的地狱里。
“琉璃,从现下起,你要好好当人家的媳妇儿,不能再像从前一般调皮贪玩了。”苏良叮咛着女儿,强忍着内心的不舍。
“妹妹,你要好好保重自己哦!扮哥们再也不能照顾你了。”四个兄长依依不舍的握住妹妹的手,看她出嫁,他们一时鼻酸,泪意泉涌。
“哥哥们,我会的,你们也是一样哦!”琉璃抽抽噎噎的扑进哥哥们的怀里,难过的哭了起来。
然后,围在她身旁的人七嘴八舌的喳呼着、拉扯着、推挤着,硬生生的把她从哥哥的怀抱里拉扯开来。
满怀着心事的琉璃,硬是被人前呼后拥的塞进那扎满了彩花、垂着珠珞的花轿。
锣鼓喧天,鞭炮声震天响。
新郎倌驾驭着骏马,缓缓地走在花轿前。
胭脂一身珠翠,单手扶着花轿,跟着小姐风光出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