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交界处。
今日,微风,烈阳,整个天空都弥漫着一股独特的感觉。
当苏慕晴身穿战甲,跨骑黑马,静静的来到了一军之前的时候,她缓缓的扭过马身,面对着南岳所有的兵将,微微一笑。
以往出兵,就一定要增加士气,而古时都信上天旨意,故而她苏慕晴此次邀战,就是来为南岳,做一次最最使人深信不疑的天之命。
慕晴扬起眼眸,如火般炙热的蓝晕下,有着一种仿佛要吞噬一切的气势骓。
她蓦然抽出利剑,然后对着前面所有的士兵说道,“苏慕晴身死入棺,满城皆知!如今死而复活,乃是天意!亦是证明天助我南岳!既然我不会死,我也会力保南岳百姓,南岳将士之命,若是死,便同大家一起死,若是生,则与大家一同生!”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此时,众将大喊,气势高涨狳。
而后,慕晴便拿出了一把利剑,用力的划过自己的手臂,当有些许的血红渗出后,慕晴狠狠一甩,用着更加坚定的声音说,“苏慕晴以鲜血起誓,会与大家,浴血奋战,不到最后,绝不退缩!”
说罢,她深深的喘了口气,仿佛是也想平息自己心中的那份激动之情。
将士们气势高涨,似乎已经一触即发,而后慕晴微微扯了唇,大声喊道,“是好汉的,就给我数着敌军人头数,南岳赏罚分明,杀敌最多者,封官加爵,赏!!”
这一句话,仿佛就像是落在水中的最后一颗石,将士们瞬间抖擞万分,一声声的大喊,冲破云端,几乎将天空撕裂。
慕晴身在其中,微微扯动唇角。
鼓声阵阵,大气磅礴。
战场,不是保持妇人之仁的地方,是个我不杀你,便被你杀的地方。
死和流血,全都是为了保持大义!是为了保护天下百姓安生,还有国之安稳!
既然将她苏慕晴逼到了战场,就别怪她,血染天下了!
而后,慕晴缓缓的扯住马缰,将身子转过,同时看到对方开始有一阵巨大的沙雾袭来,连同着大地震动,让慕晴微微扯唇,猛的抽出北堂风暂时交接给她的王者之剑,慢慢的,指向了前方。
当为首之人渐渐显露的一霎,慕晴亦是兴奋的咬住唇,而后大喊,“杀!!!”
一句话落,南岳将士向天高喊,伴随着那疯狂的鼓声,如同洪水浪潮那般汹涌而出。
第一战,极为重要,因为对于将士来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唯有拼死奋战,先在最亢奋之时拿下第一战,才能占得先机。
这便是鼓舞之军与胁迫之军最大的差别。
她要的就是那些被北堂御控制的人,不堪重负,溃败而逃!
所以这一战,南岳,必胜!
而在另一面,当随军而出的北堂御看到苏慕晴带军后,俊逸的眼中渐渐显露了些许杀意,而后狠狠说着,“苏慕晴!居然是你!”
说完后,他便狠狠抽打了下自己身下的马。
他与苏慕晴,也该好好了结了结了,过去的恩怨暂且不计,但是妨碍他统领天下,那便是死罪,决不饶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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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岳,皇城。
骑着快马赶入城内的北堂风刚一踏入,便直接在一些随身将领的陪同下,来到了京城商会。
既然苏慕晴为了了解过去心愿,在战场上浴血奋战,那么军备之事,便尤为重要,而在南岳里,能有权处理这等事则的人,就只有他这手拿大印的当今圣上。
故而,他决不允许有人在他的地方,将他的百姓和内政搞乱。
当他刚一踏入的时候,那些商会的商户便纷纷跪地,大喊万岁。
而后,北堂风让沈云之带着锦衣卫,顿时将商会所有人围了起来,做了一次极其秘密的商谈。
这次商谈,包括了徐定良、文仓、乃至梁汉等在京城还算颇具实力的商家。
经过了上次的大难,所有的商家都被苏慕晴最后的“原数奉还”所施恩,再加上苏慕晴也留给了梁汉改头换面重新来过的机会,使得梁汉对苏慕晴也或多或少有些感激。
如此一来,京城商会,便成为保皇派,选择忠于北堂氏。
这一次,徐定良凭借着上回赚取到的大量的财富,抵抗住了来自北堂御的制裁,但是在京城商会下的小商小户,却不敢抵抗北堂御。
而现在唯一能反制裁北堂御的方法,就是短时间的闭关锁国!
必须停止一切与外界的通商,然后又京城商会为发起地,重新将商圈转起,如此一来,当再次开门之际,外围商家便无法进入,更不能影响南岳分毫。
据苏慕晴说,多年以后的中原,之所以在战乱时,能避过那个家族的控制,正是用了这个方法,自给自足,乃至于即使过了很多年,都没有人敢用经济制裁中原。
据说其他地方,几乎无一幸免,哪怕眼睛所看到的再大的强国,所有的掌权者暗地里都依旧被控制着。
思及此,北堂风笑了笑,人人都说,要以史为鉴,古为今用,这一次,通过这个女人,他也开始了一次,今为古用了。
当一切都布置好后,北堂风便将锦衣卫撤走,然后说道,“这一次,要快,朕亦会马上颁布圣旨,不允许小商户再对外通商,如此一来,北堂御便对他们没有任何威胁了,这一次,由我们来控制。”
商会成员纷纷点头,然后按照北堂风说的话,都赶去紧急办理。
当所有人都离去后,北堂风看向了身后漫漫苍天,深深是吸了口气。
这里的事,他已经交代完了,但是在战场上的事,却是未知的。
而他也不能前去帮她,因为若是两人都在战场,那么帐中无帅,恐生大乱。
所以此时的他,只能做两件事。
那就是相信、还有祈祷。
不过,似乎在临行前,苏慕晴还交代了上官羽一件事,不知道,进展如何了?
————————————————————————————————————————燕国外围。
蓝瑶儿焦急的坐在帐内等待着从前方而来的消息,帐内的君主的夫人孩子们,都战战兢兢的相互依偎。
蓝瑶儿每每看到他们,都会稍微有些心生不忍,偶尔出言安抚几句。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帐外有所动静,使得蓝瑶儿微微一愣,紧忙撩开帘子想要一探究竟。
可是当她刚一碰到那帘子的时候,竟然有一个巨大的力道将她顶回,甚至使得她跌倒在地,一脸怔然的望着突然闯入之人。
此时,一身束黑衣装的上官羽,冷冷的站在帐内,并用着毫无情绪所在的带了些阴冷的眼神凝望着眼前的蓝瑶儿。
蓝瑶儿心头一紧,下意识的说,“上官羽……?”
上官羽这一入,那些家属纷纷惊吓不已,甚至开始低声叫喊,而上官羽只是略微的抬了眸,以最最冷淡的声音说道,“安静点。”
简简单单三个字,那些家属便全部不敢在出声,只得有些茫然的望着眼前的一幕。
蓝瑶儿心中大感不好,于是紧忙高喊,“来人啊!”
但是叫了几声,却发现根本无人响应,于是蓝瑶儿眉头一缩,说道,“人都被你杀了?”
“似乎你们大多数的人,都不在燕国附近,不知是小看了南岳,还是小看了东厂,觉得我们根本找不到这里?”上官羽说着,便慢慢的摆动了架势,长剑抽出,轻轻的从手背滑过,“我上官羽识人不清,几次被你利用,这一次,我们也该算算这笔账了。”
蓝瑶儿蹙眉,缓缓的撑起身子站在上官羽面前,然后说道,“虽说我始终表现的比较平和,但是你这么单枪匹马来闯,是不是太小看我蓝瑶儿了。”
说着,她稍稍侧目看向那些家属,道,“这里不方便,我们出去算账,如何?”
“当然可以。”上官羽说罢,也看了看那些家属。
今天来,主要就是听了皇后娘娘的命,将这些人带走,如果伤了她们,也是大事。
于是上官羽便从帐中走出,可当蓝瑶儿出来的时候,却忽然吹动了口哨。
没一会儿,郑荣便从另一个方向赶来,与蓝瑶儿同站。
蓝瑶儿微微一笑道,“两人对一人,上官大人是否再斟酌斟酌?”
“我就觉得,不会只有那些人。”上官羽说道此,微微勾了唇,“不过,上官也会吸取教训,不会像过去一样。”
当字音落下的时候,一抹雪白的身影悄然出现在了蓝瑶儿的后面,还没等蓝瑶儿亦会过来,便有一把匕首缓缓的从她颈部滑过。
当那冰冷的刀刃,贴在了蓝瑶儿的肌肤上时,蓝瑶儿一下就紧绷起来,然后狠狠说道,“江听雨!”
“给蓝妃娘娘请安了。”江听雨微微笑开,然后用那亦正亦邪的眼眸看向愣了一下的郑荣,“娘娘,您忘了,东厂的人,从来不是英雄。目的,才是最重要的。”
蓝瑶儿愤恨的咬住牙,半响后,她缓缓的看向郑荣道,“郑荣,你先走远点。”
“娘娘。”郑荣见到蓝瑶儿已经处于生死边缘,心中不免焦急,然后他便对上官羽说,“你们尽管将这些人带走,只要……”
“郑荣!”此时蓝瑶儿忽然开口,然后目生怒意的低喊,“给我住口!就算我死,也不会碍了爷的大事!”
“可是娘娘,万一您真怀了……”
“闭嘴!”蓝瑶儿猛的打断,然后说道,“二位要是动手就快动,别在这里磨磨蹭蹭。”
“上官,我们成恶人了。”江听雨淡淡而笑,上官羽也是失笑,并且摇摇头。
然后他没有理会蓝瑶儿那生死之言,更是没有理会也不敢随意动弹的郑荣,径自来到了帐内。
家属一见上官羽进来,都不禁有些害怕,相互靠拢,但是这一刻,上官羽却露出了一抹稍微柔软的笑容,说,“我是南岳之人,带你们回你们自己的君主身边。”
一听他的话,几个人面面相觑,脸上不由的露出了些许喜悦之色。
于是这些人紧忙拿上自己的东西,跟着上官羽出了大帐。
刚一出来,蓝瑶儿就蹙紧了眉头,随即看向上官羽道,“既然你们已经拿到你们要的了,要杀就杀吧,我也好给爷有个交代。”
这时,一名女子走近,对着上官羽说,“这位爷,这位姑娘不坏,您别太难为她了……”
“看来,你也有所收敛。”上官羽说到。
“用不着你管。”蓝瑶儿纷纷看向他处。
“江听雨,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先走一步。”上官羽说罢,便跨上将这些家属带来的马车,然后直奔外围而去。
待时间过的差不多了,江听雨才说道,“我是一点一点的割下你的头呢,还是一下就砍下来呢?”
“你……!”郑荣一听,顿时怒意丛生,而蓝瑶儿却冷笑一声,“要杀要挂悉听尊便。”
“你说,你不好好的当你的娘娘,为何要做对南岳如此不利之事……”也不知道为什么,江听雨竟然开始滔滔不绝的说上话,使得被他勒住的蓝瑶儿及郑荣都有些莫名怔然,因为他们记得,江听雨性子虽然不属于冰冷,但是也绝非多话之人,而与他们更没有什么交情。
但是不管怎么样,只要一个人在专注一件事的时候,就会或多或少有了些空隙。
于是在蓝瑶儿和郑荣眼神交汇而过后,郑荣忽然出手打到江听雨的手背,使得江听雨闷哼一声,不由的将手上的匕首扔在了地上。
趁着这个机会,蓝瑶儿迅速从江听雨的眼前出来,在与江听雨几回合过招后,郑荣便带着蓝瑶儿急忙赶入了丛林之中。
这一刻,江听雨慵懒的从地上捡起匕首,插回怀里,莫名的笑了一声,便消失在了大营里,随着上官羽而去了。
当蓝瑶儿跑入丛林之后,却依旧是满心疑惑。
像江听雨这等人,做起戏来当是神不知鬼不觉,但是今日却好像刻意演戏,甚是故意让她识破他们抢了家属,却要留她性命,究竟为何……?而苏慕晴,是否又是想要通过这场戏,向她传达什么?
蓝瑶儿越跑越慢,直到顿住了脚步,半响后,她也扯动了唇角。
“苏慕晴,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说罢,她便反而加紧了步子带着郑荣,转向向着交界处的战场而去了。
而在另一面,当江听雨赶上了上官羽的马车后,便有些慵懒的坐在了他的旁边,一边玩着手里的匕首,一边说,“皇后娘娘这是唱的哪一出?”
上官羽微微一笑,说道,“我们只要等着看就行了。”
说罢,他抬起头,渐渐的放满了马的速度,并抬头看向面前的一路军马。
这时,从一些将士后面,缓缓走出一个穿着一身雅袍的男人,很静,却带了一种威慑。
当他停在了众人之前时,才慢慢的抬起了他那琥珀色的眼眸,微微一笑说道,“接下来的,就交给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