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皓笑着,一边说,一边还把手伸了出来,似乎想迎苏小米的家人进屋。
只可惜他一伸手,袖口往下一滑,露出了胳膊——
这一回,不光是苏爸爸和苏妈妈了,就连苏小米本人,也是大吃一惊,错愕不已。
原本小麦色光滑结实,阳刚健美得就好象奥林匹斯山上诸神雕像的胳膊居然不知何时花花绿绿布满了各式各样龙形、玫瑰花形、甚至还有蝎子形的纹身。
苏爸爸登时变了脸,挥开修皓的手,“哐”的一声砸上了门框。
苏妈妈更是脸色煞白,眼眶通红。
白玲玲的笑声愈发嚣张尖锐:“哟,小米,你男人该不会还是道上混的吧?”
苏小米正要开口解释,苏爸爸早已怒不可遏,拉着苏妈妈转身就走,边走,边驱赶着身边跟来的亲戚朋友,厉声喝骂:“给我回去!都给我滚!混帐!今天晚上,你再不回来,以后就永远都不要回来了!从今往后,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苏妈妈想要劝阻苏爸爸,怎奈有其女必有其母,苏妈妈的脾气性格和苏小米简直一模一样,每一次,苏爸爸和苏妈妈争执起来,苏爸爸只要厉声一喝——
苏妈妈保证马上投降,连声都不敢出,眼眶通红全身战栗,恨不得立马找个地洞钻起来。
一群人来势汹汹,来的时候浩浩荡荡,好多人手里都捧了鲜花水果,原本是打算来恭贺苏小米的。
苏小米有个亲戚就住在附近,他前些天看到修皓带苏小米出门,便将修皓的相貌、他牵着苏小米逛街的时候,每次都走在人行道外围等等加油添醋描述给了苏爸爸苏妈妈还有白玲玲。
所以苏爸爸和苏妈妈才带了那么多亲戚上门,本来是想看看这个亲戚口中英俊不凡,对苏小米温柔体贴,呵护备至的准女婿的。
没想到居然见到个年过半百的糟老头子,年纪都快和苏爸爸差不多大了,身上穿着和苏小米一模一样的情侣装,两人一看就是见不得人的龌龊关系。
苏爸爸气得脑淤血都快发作了,苏妈妈也被吓坏了,自己的女儿怎么跟了这么一个全身纹身,相貌凶恶的糟老头子?
只有白玲玲,得意坏了。
她从小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把属于苏小米的东西,不管是她养的小猫小狗也好,还是和她关系亲近的亲戚朋友也好,统统抢到自己身边来。
听说苏小米有个俊逸不凡的男朋友,白玲玲本来十分好奇,想过来看一看,从小什么东西都抢不过她的苏小米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大的本事,居然能钓上一个被人形容得天花乱坠,比电影明星还英俊的男朋友。
如果真的是,白玲玲自然又要故计重施,少不得又要使些小花样把苏小米的男朋友抢过来。
从小到大,欺负苏小米,看苏小米被自己欺负得哇哇大哭,早已是白玲玲人生中不可或缺的第一大乐趣。
因此苏小米失踪了,白玲玲还着实伤心感怀了一阵子,从今往后,她再也找不到人捉弄了。
没想到亲眼一看,哈,苏小米的男朋友居然是个秃顶纹身的糟老头子。
白玲玲着实得意坏了,哈哈大笑着跟在苏爸爸苏妈妈身后去了。
剩下苏小米和修皓,一个站得笔直,全身僵硬,面色苍白地看着自己父母亲戚远去的方向,另一个靠在沙发上,“啪”的一声打开打火机,点燃了夹在手里的雪茄。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苏小米气得脸儿煞白,全身颤抖地问修皓。
修皓吸了口烟,淡淡地往上吐了口烟圈。
“我做什么了?”
那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把苏小米气得立即暴跳了起来,指着修皓的鼻子一通大骂。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你一定早就知道我父母今天回来,所以才故意一大清早就顶着这张脸,还故意在身上搞了这些花花绿绿的东西!”
苏小米边骂,扑到修皓身边哗啦一下撕开了他的袖子。
果不其然,那哪里是什么纹身?分明是一些刚刚才贴上去的撕画。
“你就是故意的!你到底知不知道,我爸妈才刚刚从医院里出来,他们现在根本就经不起一丁点的刺激!”
苏小米边骂,边迈着小步子,兮兮索索冲进了卧室。
她开始手忙脚乱,飞快地收拾自己的衣服和行李。
“要走?”
修皓靠在门边,雪茄的烟雾不断升腾,苏小米看不清他的脸。
“恩!赶紧回家!你得跟我一块回去,赶紧把这张脸撕了,还有,快去把这些纹身洗了,回家咱们好好向爸妈道个歉!”
苏小米急匆匆道,拉着修皓的手拼命摇晃着他,希望他赶紧跟自己一块儿来收拾行李。
修皓却自始至终纹丝不动地靠在门口,吞云吐雾,神情被遮挡在浓烟之中,看不分明。
“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修皓冷道,一甩手狠狠抽掉了被苏小米牢牢握在掌心的胳膊。
“还记得我先前跟你说过什么?要么,留在这儿,要么,从今往后永远不要来找我!”
修皓冷道,终于狠狠掐灭了捏在手里的雪茄,抬起头来,神情阴鸷,犀利的眼眸锐如尖刀地盯住了苏小米。
那负伤的野兽一般的神情,万年冰封的眸底,尖锐而又浓黑的狂怒,几乎将苏小米的心活生生挖出一个洞来。
“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苏小米真的恼了,抱着修皓的胳膊拼命跳脚。
“为什么一定要逼着我在你和爸妈之间做选择?不要这样,听我的,咱们回家……”
却被修皓一把挥开,推到门外“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要么是他们,要么是我,没有第三种选择。你自己回去,好好考虑清楚。”
被修皓揪着腰带拎出门外,又“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苏小米整个人都呆住了,怔在原地,老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接着她便看到修皓屋外的站着一个人,正神情愉悦地和邻居家十七八岁,满面红晕的小女生聊天。!竟然是修法!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看他的言行举止,衣着打扮,应该来了这里不止一天了。
正在茫然发愣,不知所措,房门又“哐啷”一声被修皓从里面一脚狠狠踢开。
修皓手里提着个黑色的行李袋,袋子里满满都是苏小米的日常洗漱用具。他面无表情,把袋子“哗啦”一声使劲扔到了苏小米脚边:“想不清楚,就不要回来了!”
俗话说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苏小米一张俏脸涨得越来越红,越来越紫,她的胸脯越挺越高,头顶上咝啦啦几乎冒出烟来。
终于,看不见修皓,她索性冲着在外头春风满面和女孩聊天的修法一通怒吼:“帮我告诉他!我要和他分手!分手!告诉他不是他不要的我,是我不要的他!我今天就跟他断!断得彻彻底底,干干净净!”
苏小米吼罢,还依旧不甘心,又从地上搓了一大团烂泥疙瘩,“啪嗒”、“啪嗒”使劲把烂泥疙瘩扔在了修皓窗户上。
这才抬头挺胸,眼眶红通通,眼里拼命忍着泪,气鼓鼓地去了。
苏小米拎着包走了,一了百了,可害苦了修法,手里抱着一大堆育婴手册育婴讲座育婴光碟,呆站在门口,哭笑不得。
帮苏小米转告修皓她要和他分手?
他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大族长和神使的事,与他何干!
修法战战兢兢,几乎是贴着墙壁溜进了屋子。
刚一进屋子,看到修皓那张铁青的脸,修法就恨不得自己从没来过,赶忙又把后背紧紧贴上来墙壁,学壁虎准备再悄悄爬出去。
可惜他不会变色,修皓一早就发现了他。
“刚才她在外面嚷嚷什么?”修皓神情很冷,声音更冷。
“那个……”修法咽了口水,汗如雨下,结结巴巴道:“神使说要和大族长,和大族长……”
“和我分手?”
修法脸上露出难看的笑容:“大族长,有些话修法一直憋在肚子里,不知该说不该说……”
“说话不要总说一半!”
修法咬咬牙,索性豁出去了!
“大族长,您叫我来这里帮神使带孩子,修法这些天逛了很多母婴亲子园,这里……和咱们那里不一样,绝大部分,我只是说绝大部分,父母和孩子的关系都十分亲密,会维系一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被人超越和斩断的……大族长,您现在还不明白,等将来您有了孩子,自然会明白,修法觉得,您不应该这样逼神使,神使对您,和对她的父母,根本就是两回事儿,不能够扯到一块儿去……”
“不是一回事儿?”修皓一声冷哼,阴森森的:“为了那两个老不死的,她把我一个人丢在路上!”
“可是……”修法依旧不死心,费力争辩道:“他们是神使的双亲啊……”
“我不懂什么是双亲!”修皓对修法的说法嗤之以鼻,仿佛他这些天没有和修法一样,看了一大堆,足足有一个人高那么多的母婴亲子书籍。
甚至,他打开的手提电脑上现在还正放着某部育儿电影呢!
“大族长,恕修法直言,这次的事情,您确实也有错!”修法壮起胆子,闭上双眼朗声道。
狂厉的煞气立刻杀过来,骇得修法战战兢兢,整个人都快嵌到墙壁里去了,可是为了不让大族长和神使再继续冷战,为了使自己不再继续夹在大族长和神使之间充当传话筒和炮灰,他不能不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就算为此被大族长撕成粉碎、大解八块也在所不惜!
“大……大族长,你不妨这样想想,将来您和神使也会有孩子,也许她也会是一个和神使长得很像,娇小可爱的女孩儿,万一那个女孩儿哪天在外面因为某个男人要和大族长还有神使断绝关系,到时候,大族长心里会怎么想……”
闻言,修皓微微一怔,接着是长时间的沉滞,寂静和无声。
最终,他一脚狠狠踢在了写字台上的笔记本电脑上。
电脑屏幕上正放着一本亲子电影,一个长相十分甜美娇俏的女孩儿紧紧搂着父亲的脖子,正把粉粉的嘴唇贴在父亲的脸颊,柔声撒娇。
“啪嗒”一声,手提电脑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修皓冷冷一哼,“碰”的一声甩上房门,扬长而去。
只剩下依旧学壁虎紧紧贴在墙壁上的修法,脸色煞白,全身僵硬,连眼泪都差一点掉了下来。
苏小米一个人拎着硕大的行李包,气鼓鼓,满眼是泪地回了家。
刚一进家门,苏爸爸冷冷向她扫了一眼,那阴鸷森冷的神情,那凛冽冰寒的眼神,居然和修皓有七八分像。
苏爸爸在家里向来是老大,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他决定的事,苏小米和苏妈妈只有老实点头,乖乖认命的份儿。
这不是?苏爸爸一指卧房:“给我进去老实呆着!”
苏小米白皙娇女敕的小身板儿迅速抖了三抖,拎着拖在地上,满满的行李包,没精打采,眼泪汪汪地进了屋。
等彻底躲进了屋子,再也看不见凶神恶煞的苏爸爸,苏小米方才哽咽了两声,呜呜咽咽搂紧了苏妈妈的脖子。
“怎么啦?到底怎么啦?怎么一个人提着行李包回来了?是不是那老头赶你出来了?唉,小米,不是妈妈说你,你到底怎么了?天底下那么多男人你不选,干嘛非选这么一个脾气暴躁,年过半百的糟老头子?小米,你老实告诉妈妈,那老头子在外面是不是已经有老婆了?他孩子都快和你一样大了吧?小米,告诉妈,你肚子里的孩子该不会真是那糟老头子的吧?”
连珠炮弹般的问题把苏小米问得脑中晕晕,简直不知道要从哪儿回答起。
她挪了挪小身子,抱着肚子在床头坐好,女乃白的小手小心翼翼护着肚子,方才一头扎进苏妈妈温暖的怀抱,“哇”的一声放声大哭了起来。
“妈,他不是糟老头子!他就是喜欢这样故意气我!他要我搬到他那里去,从今往后再不见你们!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自私*独断又残暴的沙猪?”
“他就是个猪!是个渣渣!是个大男子主义独裁狂!”
苏小米瘫倒在苏妈妈怀里,一边抹眼泪,一边把自己爬黄山掉下山去,穿到原始社会遇到修皓,和修皓共同生活的点点滴滴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告诉了苏妈妈。
苏妈妈听得一愣一愣,好几次都伸出手去模苏小米的额头,以为苏小米发烧了,在说胡话。
要不是怀里的人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要不是苏小米从小到大,没有和苏妈妈说过一句谎话,打死苏妈妈也不会相信,苏小米说的是真的。
什么原始部落?
又是什么大族长,神使,壁画。
简直跟拍电视,发梦话一样,没有一句像是真的。
直到苏小米兮兮索索,把行李包里的皮衣,兽骨,在“咕”部族的时候,修皓为她做的小筷子小碟子一样一样地拿了出来,苏妈妈方才瞪大了双眼,一脸不可思议地盯住了苏小米随身带来的行李包。
苏妈妈先前是完全不信,甚至到了现在,她也没有彻底相信。
可行李包里的东西,却不由得她不信。
这年头,哪里还有卖这样的皮衣?针脚粗糙,缝制简陋,却一看就是最上好的白虎皮,顶上甚至还有三横一竖一个王字。
苏妈妈原本就是做皮草生意的,真皮假皮她一眼就能分辨得出来,这张白虎皮从头到尾找不到一丝瑕疵,确实像是被人整只打死之后再活活剥下来的。
这年头,连非洲大草原都找不到这么大,这么健康,毛色光亮的成年白虎!
苏妈妈彻底懵了,眼神呆滞,抱着怀里哭哭啼啼,不停抹泪的苏小米没了声响。
“那,你现在要怎么办?”苏妈妈问苏小米:“是不是你不肯搬出家里,那老头子就要和你分手?”
一句话正好戳中了苏小米的伤心事,她又哽哽咽咽,“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他……他不光要和我分手,还把我赶了出来,他……他不要我了!”
苏小米边哭,边打嗝,趴在苏妈妈怀里伤心的不象话。
“什么?他居然这样对你?”
苏妈妈怒了,拍了拍苏小米的肩膀,柔声细语劝她:“这样的男人有什么好?听妈的,小米,你不如索性趁这个机会和他真分了得了!妈都已经给你准备好了,连出国的机票都买好了。你要是真不顺心,不愿意在国内呆着,妈带你出去散心,把那个糟老头子甩到一边,妈再给你找个更好的来!小米,不用担心,妈在国外认的几个学生都又年轻又英俊,他们不会在乎你有小孩的……”
一句话说的苏小米连连摇头,哽咽的声音反而越来越大了。
苏小米抬起头来,满脸是泪,一脸惊恐地望着苏妈妈:“我不出国!他还没办护照!不,他还不晓得有国外!万一我出去了,他找不到我,那可怎么办!?”
苏妈妈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用手轻轻揉着苏小米的头发,哭笑不得地问她:“可你不是说他是个猪,是个渣渣?是个大男子主义独裁狂?小米,你想清楚,他都这样赶你出来了,你还要和他在一起?”
苏小米绞着手指头,眼泪汪汪,一脸委屈地道:“可……可是他在那边对我很好。妈,你不知道,他在那边不知道救了我多少次。有好几次,他都把自己搞得全身是伤,差一点就死了,可他还是一动不动地挡在我前面……反……反正不管他怎么对我,不管他有多讨厌,我……我就是喜欢和他在一起……我一辈子都要跟他过。”
苏小米扭扭捏捏道,最后一句话,声音简直轻得像蚊子叫。
却还是被苏妈妈听在了耳朵里,一字不拉。
“唉。”
苏妈妈长叹了一口气,既有些无奈,又略带着几分温柔的甜蜜,浅笑盈盈地看着苏小米。
“既然是这样,妈找机会帮你把户口本从你爸那里偷出来,你两找个时间把婚礼办了吧,总不能让孩子一生下来就没处落户。”
苏小米大吃一惊,抬起头来,一脸希冀,不可思议地望住了苏妈妈。
“妈,你不怪他?呜呜,他真可恶!怎么样都不肯跟我来见你们,还硬逼着我搬去他家,永远都不来见你们!”
“妈怎么会怪?”
苏妈妈模着苏小米毛绒绒的小脑袋,眼中泪光盈盈,一脸温柔地道:“小米啊,一年不见,妈总觉着你越活越回去,越来越爱哭,脾气好像也比从前大了,好像又任性了点儿,哦,也更像小孩儿了……”
气得苏小米嘟起了嘴,捏起小拳头不住去捶苏妈妈:“我才没有,我没有!”
“好好,没有就没有,小米啊,人傻是福啊,不是傻了才有福,是有福才变傻,外头不管发生天大的事儿,都有别人去操心,有别人去挡。妈的小米越来越傻,妈心里高兴啊……妈看得出,那个老头子,哦,是那个装老头子的是真心待咱们小米好。这不,小米的脾气比一年前一点都没变,妈原本还以为,小米出去一年,遭了那么多事儿,回来还不知道要变成怎么样,指不定都不是妈原来那个小米了呢。现在,妈总算放心了,小米要嫁那个老头子,就嫁呗,你爸爸那里,妈帮你瞒着。”
母女俩一年多没见面,有数不清的体己话要讲,流了无止境的泪,一直到深更半夜,厅房的大挂钟都敲了两下,苏妈妈方才依依不舍安排苏小米睡下,熄灯去了。
谁也没有注意到,一条精悍瘦长,隐匿如兽的黑影一直静静潜伏在二楼的窗外,当苏妈妈熄灯而去,黑影被窗外的月光渐渐拉长,形成一个巨大的阴影,迅速笼罩,彻底覆盖住了床上眼泪汪汪,轻声啜泣的苏小米。
就好象把苏小米彻底包裹,蕴含在了自己之中。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互相熔融,不分彼此。
苏小米一觉睡到大中午,十二点半才起床。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是觉得,昨天晚上自己在睡梦中摇摇晃晃的,好像床在动,像个摇篮一样不停左右摇摆着,似乎在哄她入睡。
唔,一定是她才刚刚离开修皓,晚上一个人睡还不习惯,睡里梦里都惦记着他从前每天晚上抱着她,像哄小婴儿一样哄她入睡。
想起修皓,苏小米眼圈儿又是一红。
哼,这一回她可没打算这么容易就原谅他。
不光是不准她回来见爸妈的事,他还非要跟她怄,说什么也不肯拒绝李慕,非要去当什么卧底,潜伏到苏珊身边去。
好吧,李慕说修皓是要潜伏进贩毒集团内部,可在苏小米看来,他就是要潜伏到那个身材火辣,脸蛋儿迷人的外国妞身边去!
想起苏珊那张异国风情,妖娆迷人的脸,苏小米又是一阵恶心作呕。
不知道是不是快要生了,这些天,她的孕吐反应越来越激烈了。
苏爸爸和苏妈妈都出去看店了,苏家在水乡人家有一见茶铺,专卖茶叶和各式各样紫砂,陶瓷的杯子。
桌上放着一百块,是苏妈妈事先预留着,给苏小米买早点用的。
这条街上都是苏家的熟人,苏爸爸早就吩咐过街坊邻居,一看到苏小米往长春路的方向去,就立刻打电话告诉他。
因此他很放心地和苏妈妈一起出门看店去了。
只剩下苏小米一个人在家里,肚子饿得骨碌碌直叫。
“宝宝,不叫,妈妈给你买东西吃。”
苏小米模了模肚子,一脸温柔地道。
她进浴室简单冲了个澡,洗脸刷牙,随便收拾了一下,便拿起桌上那一百块,挺着圆鼓鼓的大肚子出了门。
凤凰街尾有一家卖生煎和小笼包子的早点铺子,做的生煎最是入味,苏小米原本每天上班之前都要在那里买一笼生煎,外加两袋香香甜甜的巧克力牛女乃。
如今,她都已经快一年没有尝到着香酥入骨的味道了。
苏小米砸吧了下嘴儿,加快脚步,粉白的小手紧紧抱着大肚子里,一路兮兮索索往生煎店跑。
可惜,到了早点铺子一番询问,苏小米很快又没精打采地耷拉下了小脑袋,两只粉白的小手紧紧抱着圆滚滚的小身子,肚子里咕噜咕噜叫得更厉害了。
没了。
她起来得太晚,生煎卖完了。
现在,早都已经不是早上了。
正在垂头丧气,小脑袋瓜焉焉,突然,苏小米听到自己身后响起了一个熟悉而又冰冷的嗓音。
“给我来五克生煎。”
唉?这语气,这冷冷冰冰,毫无感情的声音……
苏小米猛然回眸,失声惊呼:“修皓?!”
听到苏小米喊他,修皓并没有回头,他神情悠闲,一派自在地靠在早点铺门口。
“可……这位客人,生煎已经卖完啦!”
在外头招呼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一见修皓整张俊美邪魅,颠倒众生的脸,小丫头连说话都不活络了,结结巴巴,一张粉脸转瞬之间涨了个通红。
“哦——”
修皓拉长了声音,意味深长地扫了眼下小丫头身后,正匆匆忙忙往店门口赶来的老板。
“那我在这里等,你们什么时候做好,叫我一声。”
小丫头还想说些什么,点心铺的老板做了几十年生意,是何等样精明的人?
修皓往他店门口一靠,立刻,街坊邻居逛马路的开车的,甚至隔了两条街买东西的人全都呼啦一声围了过来,把他的小店挤得水泄不通。
“好好!客人您先在门口等着,生煎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老板点头哈腰,喜笑颜开,立马把收账小丫头赶走,自己亲自迎接、招呼起了修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