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在大唐爱 第044章 托鳏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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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娘子,找奴何事?”待收拾利索夕食后庖屋的事,采盈便脚也未停的直奔来江采苹闺房。

先时,由于饭前横生出的一段枝节,今儿个的这顿晚饭并未如想象中那样享食得痛快。反而让人用得有些食不知滋味。采盈旁观在侧,多少也能相摩出点事儿来。江家,果是有大事要发生。

“忙活完了?来,过来这边坐。”闻采盈轻叩门声,江采苹转身笑盈盈招呼向采盈,示意其近前来,与之一块坐于卧榻上。

夕食前响,采盈才亲睹见过江采苹泪盈盈的可怜模样,这会,再面对江采苹的笑靥,顿时甚为不是滋味。采盈自然明晓,江采苹非是那类爱哭鼻子的小家女,故,于其心思来,这一切理应皆怪薛王丛,在人前那般逼迫江采苹,否则,也不致于弄得连饭均吃不好。

然而,时下心中有数便是,为免提及某人,再惹江采苹不悦,采盈当下也未多磨叽,便顺从着江采苹,挨坐至江采苹身边。只就在心底发恨,暗暗做誓,铁定要在薛王丛和高力士一干人等离去之前,寻个合宜的空当,解解这股子积攒已久的恨怒。正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如若不抓住眼下的时机,妄图隐忍以行,今后再寻机会报“仇”,只恐须等到猴年马月了。不然,整个江家上下遭人欺负,却无人反击,也忒显得窝囊了分。

“采盈,自打你来江家,一晃已有六七年。这些年来,想来即使吾不言明,你自个也感觉得出,不单是吾,就连阿耶,实则亦从未将你当外人看过,一直视你为自家人。”看着采盈小脸似有所思的模样,江采苹朱唇轻抿,半晌无语,喟叹道,“是以,吾亦不多与你打马虎眼。吾这大半夜的叫你来,实是有要事托求于你。且就不知,你是否甘愿。”

“小娘子何出此言?但凡是江家的事,奴自是当仁不让。”闻罢江采苹话味,采盈二话未说,当即拍着胸脯,应承道。坦诚讲,其实采盈早就在等这刻,等江采苹亦或是江仲逊,唤其,直白道于其近日来发生在江家的种种迷糊事儿,以便于把其心中因此添生的谜团解开。

“听吾将话言完。”采盈这副急性子脾性,之于江采苹看来,却也早已习以为常。但顾及到接下来要谈的事情,事关紧要,且刻不容缓,纵使采盈当下承诺的干脆,于江采苹忖度来,亦须容予采盈个独立选择的权利才是合乎情理。断不可拿往昔的旧事,拴换于采盈,令其陷于“报恩”的思维定式。

“小娘子直言无妨,奴洗耳恭听着呢。”察觉江采苹面有难色,好像欲言又止,采盈眨眨杏眼,看似毫不介意的做催出口。夕食时刻,薛王丛与高力士跟江仲逊和江采苹之间的一席谈话,虽说未道出个头肚,但采盈可谓听得只字不漏,为此心里亦有些想法。江采苹既肯唤其来房,百分百是与日暮时分之事有所关。

“自从七年前发生那桩事之后,咱们江家,便仅余下你与吾,以及阿耶仨人。时至而今,见天的,这偌大的宅院里,亦唯有你与吾、及阿耶彼此互为照应,简单过活。然,岁月不饶人,无情催人老,你也看得出来,阿耶一日比一日愈显老……”略顿,江采苹方缓声续道,“尤其是这次由长安城返回乡后,吾忽然发现,阿耶苍老了许多。有道是,养儿为防老,可惜,江家只有吾。更可悲的则是,吾恐怕也于江家呆不了几日了……”

“小娘子此话怎讲?哦,奴明白了,小娘子该值嫁人嘉华了是吧?那也无碍呀,大不了,届时大可相请郎子搬往咱江家来住嘛!”眼见江采苹黯然伤神,采盈忍不住迫切地追置着,又突兀想起什么似的,嘴巴打结道,“只要、只要不是像外头谣传的那样便可……如若小娘子真介个入宫为妃去了,想想还真没法子伺候阿郎颐养天年了。小娘子,现下房内无旁人,小娘子可否跟奴道句实话,小娘子是当真欲进宫了麽?还是,那些吐沫星子均是风言风语?奴切想听小娘子一句掏心窝子的话。”

面面相对着采盈一本正经的架式,江采苹无奈地笑了笑,但笑未语。内里却极为颤弱的反问了响自己——现如今,事态逼人,入宫与否,其尚有得退缩余地么?纵然其不愿,照旧会一个不乏一个,有人打着各样的旗号寻上门来提及此事。一入侯门深似海,宫门则远比侯门水深火热得多,亦尔虞我诈得多,波诡云谲得多,想要在后.宫那方有限的地角,开拓片属于己身的天空,堪称难于上青天。更何况,能否适应那片环境,得以生存下来,均是个问题,其它的,怎敢想太多。

“小娘子倒是说话呀。默不作声,算甚?默认吗?”。江采苹的缄默,触及于采盈目,无疑是种变相的默认。可江采苹愈是这样隐忍以行,采盈反倒愈为干着急,遂躁道。

“采盈,有时候,诸多事情,并非皆会如人所愿。纵使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人之命,尚有三分天注定。”江采苹站起身,莲步移至梳妆台前,望着铜镜中映出的那张熟悉的容貌,倏忽有种,想要在自个颜颊上划破道深口子,亲手毁了自己容颜的冲动。

自古至今,红颜祸水,红颜薄命。红颜二字,之于人眼底,就从未有几回合,可与褒义词挂钩。悲哀的更在于,奈何身为红颜,例来却亦由不得己。

“如此说论来,那小娘子将被送入皇宫的传闻,岂非不是谣传了?那,小娘子当真要撇却阿郎,不管不顾了麽?”采盈紧随于江采苹身后,亦跨步至妆台旁侧,打破沙锅问到底道。

“这个,正是吾今个夜里,找你来欲商之事。”江采苹回转身姿,迎视向满为焦色的采盈,片刻,淡淡地笑曰,“吾知,你也已临至谈婚论嫁的年岁,近些时日,吾也再三思量过,关乎你终身大事的问题。你伴吾自幼长及今,也互相深晓性格脾气怎样,故而,吾着实不想勉强于你。至于你的婚匹,吾总觉得,待缘分到来时,自可结成良缘。”

闻江采苹又提及起关于自身亲事的话题,采盈脸颊上兀自平添了两朵红晕。努努嘴,尚未来得及辩白,便听江采苹接着说道:

“现下,最为令吾忧忡的,实为阿耶。但江家人稀,吾身旁可值得信赖者,也唯有你一人。故吾有意将阿耶交予你,今后的日子里,拜托你代为吾,照顾阿耶,起居饮食,在所难免,权当替吾为阿耶养老送终。是以,吾私底下唤你来,为的便是先行征求下你意见。当然,你若另有己见,吾绝不会让你勉为其难。毕竟,越往后的时日里,年数越久远,这不只牵涉于你切身福益,与此同时,也关系到阿耶余生。吾切不作祈,既累赘于你,亦搞得阿耶凄苦,老而更无依傍。”

翌日即为薛王丛和高力士返程之日,亦为薛王丛曾与江采苹约定的三日之期,期限已至,便必须做出了结,而不能再稀里糊涂拖延推诿下去。江采苹甚知,时下事态已发展至燃眉之急地步,明日,势必会有个定局。所以,当下同采盈的一番谈心,口吻言得煞为严郑。

反观采盈,对视着江采苹从未有过谨翼的神韵,亦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咂咂嘴巴,好会儿才吭哧出声:“小娘子该不是在唬弄奴吧?怎地,说变就变了,提前半点预兆均未显现?话说,就在大前儿个,咱江家,不还在兴高采烈的为江采苹举办抛绣球招亲的吗?怎生就……小娘子如若要试探奴的心,也无需拿这种事跟奴开玩笑吧。须知,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采盈这反应,反而逗得江采苹一笑。遂敛色,复陈道:“吾非与你言笑。吾说的,乃是正经事。”

“还说不是玩笑话?小娘子明摆着强词夺理嘛。”见江采苹晒然,采盈嘟起红唇,于是佯气道,“甭说小娘子入不入宫,嫁不嫁人,奴均会尽心竭力伺侍好阿郎与小娘子的。阿郎与小娘子不把奴当外人看,奴也是一直将阿郎与小娘子视作亲人对待啊,难不成,小娘子不认同奴?从奴踏入江家门,食案上,便有奴的位置,草堂里,也有奴的影儿,外出时,小娘子也带奴同陪于车。小娘子且说说看,再后,奴又怎能做到,不闻不问阿郎,置之不顾睬呢?违心肠的事,奴可干不来。”

“有你这番话,吾便安心了。”上前握住采盈的手,江采苹不由会心莞尔。且不论今后究竟如何,采盈的承诺,却确让江采苹吃了颗定心丸。

“小娘子可别再故作矫情了,弄得奴攒落一身鸡皮疙瘩。反正,无论小娘子去哪,奴皆会寸步不离小娘子就对了。明日复明日,明个的事,明个再说便是。想甚多作甚,庸人自扰之。”话既已说到这份上,采盈憋于肚的一些话,也不吐不快,索性借此良机,吐个明了,

“有朝一日,即使奴真嫁人了,也会赖在江家过一辈子,缠磨小娘子的。换言之,即使小娘子真须步入宫门,奴也定然陪伴着小娘子,同赴。都说活于宫里的人,每一个均非善类,小娘子这般纯良者,少了奴可不行!阿郎势必亦不放心,让小娘子独自一人入宫去的。顶多,咱父女奴婢齐上阵,人家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就统统归奴冲在最前头,怕它个甚?”

采盈一席话,道得未免天真,于眼下这工夫,却也颇令江采苹熨帖:“别净耍嘴皮子了,时辰也已不早,快些去休息吧。”

言罢,江采苹便躺回床榻。

采盈这边,姑且暂告一段落了,剩下的,便是明日的事。就像采盈所言,明个的事,明个再说,今晚上,先补觉为妙。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即便明日在劫难逃,精气神亦需养好,届时,纵使输人亦不可输气,绝不能输了阵气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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