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所言,言之有理(梦在大唐爱第168章反咬一口内容)。天牢确实不是供人调理之处,大牢的阴暗潮湿,纵使铺上再厚的稻草,依是难以隔绝从地表泛升的阴潮寒气(梦在大唐爱第168章反咬一口内容)。何况,时下乃春夏交替时节,连日来更是雨水频频,一冬的阴寒之气钻释之余,鼠虫同时在泛滥出洞。
而采盈臀部的板伤,又不容忽觑,更不可耽搁治疗,当是越早痊愈越好。倘若仍旧被关押在牢中,见日三餐不济倒在其次,采盈上所受的伤才是最为让江采苹牵肠挂肚的。毕竟,采盈是个女儿身,且,尚未出阁。
然而,今日如果以受伤为藉由,趁机将采盈从天牢提释,显而易见,根本不妥。少不了遭人指画。采盈所受之伤,原即为笞杖之刑,此例一开,势必后患无穷,必惹天牢里的其他囚犯异议,若今后有人犯跟采盈一样,被施以仗臀,亟待救治,届时,倘释放人犯出牢回家养伤的话,定是笑谈,反之,则被人抓住把柄,有失公允。
江采苹纠结百千时分,但闻李隆基金口玉言道:“如此说来,天牢岂不待不了了?爱妃意下如何?”
江采苹忙敛神儿,余光带瞥现下正趴在牢房内那堆稻草之上的采盈,温声说道:“嫔妾听陛下的。”
李隆基既出此一问,想必心中已有定数。即便是假以释放,这话也绝不可由江采苹口中提议出来。否则,就不止是僭越那般简单的事,只怕将给某些有心人士变相诽谤成为,是有干政之嫌。尽管江采苹恨不得把与此事牵扯在内蒙受不白之冤的人统统释放掉,但今时不同往日,宫内宫外有太多双眼睛在一刻不停的紧紧盯视着其,小不忍则乱大谋,一招不慎。不但救人不成,临末反而愈为害己害人。是以,眼下必须稳住才是。
但见李隆基若有所思半晌,倒背过手站于原地道:“司狱何在?”
闻圣传,一直监守在牢门不远处的司狱,即刻应声疾步而来:“在!”
睇目司狱,李隆基龙目促狭:“传朕口谕,另找间通风朝阳的牢房。为这几人安排入内。不可苛待之。”
“是(梦在大唐爱第168章反咬一口内容)。”司狱慌忙承应。稍作沉思,接道,“回禀陛下,南牢余有几间一早一晚可射入日光的牢房,较之此处,不背阴。”
李隆基挥手示意司狱立刻带人前去布置。旋即执着江采苹玉手,缓声含笑道:“爱妃与身边人的体己话,若已说完。便即刻随朕摆驾回宫吧?”
“嫔妾遵旨。”江采苹朝李隆基行了个微躬礼,环目牢中的采盈、云儿、月儿、彩儿四人,提步伴驾步向牢外。
“奴等恭送陛下!”云儿等人屈膝礼拜毕。扒着牢门良久目送江采苹离去。
“小娘子保重……”采盈趴在角落里,看着江采苹的背影消失在牢中,蓦地再次声泪俱下。
待太医等一行人皆随驾离开,但听采盈忽而一惊一乍道:“哎呀!奴忘却件事儿!”
云儿仨人忙不迭蹲,急切不已的关询道:
“何事?怎地了。可是疼得厉害?”
“你别一个劲儿乱动,行不?明知自个上快伤痕累累了,还这般不安分!岂不是找痛嘛!”
“奴给你擦点太医留下来的药。姑且忍着点。”
眼见云儿、彩儿、月儿对己的关怀之情,溢于言表,情真意切,采盈一时间竟感动得傻了眼。心下突兀有分雀喜,原来作病也不是全无裨益,至少这份温馨,可遇不可求。往昔,有且只有江采苹、江仲逊父女二人视采盈如至亲,此时此刻,采盈却感受到一大家子人对其的关切。
“不是,奴是说,适才怎地净顾哭得稀里哗啦,连问下小娘子月复中皇嗣之事,楞也忘却关问。”吧唧下嘴巴,采盈才不好意思作释道。江采苹曾教诲过,欺骗人的感情,那是不良行为(梦在大唐爱第168章反咬一口内容)。尤其是亲人之间,掺不得半点虚假。故,从实招来为宜。
听采盈这么一说,彩儿极没好气的白眼采盈,这才安坐于旁边,埋怨道:“怎不早说?害的奴等为你瞎担心。还不你,适才抱着小娘子哭个没完没了,奴等只顾忙活你一人,楞是把正经事忘了。”
“怎地又反过头来责怪奴?奴今下可是受了伤……”这下,采盈委实不干了,即时噘着嘴辩驳道。不想尚未反驳完,已是牙齿打颤地在痛呼不止,“哎呦,疼、疼疼……月儿,轻、轻点!”
“哦。”月儿手上的动作一僵,忙赔不是。虽说这并非其的错,实则是采盈刚才径自瞎激动,同彩儿犯口舌之争,故才牵带自己上的伤口作痛,但这会儿也唯有退让一步,不与之计较。谁叫某人现如今是伤患者,刑堂之上挨板子有功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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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采苹与李隆基走出天牢之后,大理寺卿、少卿及司丞等人早已恭候在牢外,恭送圣驾。李隆基并未多加赘言,径直携手江采苹乘龙辇返宫。
“爱妃可是怨朕?”见江采苹一路上未显笑靥,李隆基打破彼此间的沉默,和声抚慰道。
江采苹蹙眉凝目李隆基:“陛下何出此言?嫔妾感念陛下恩典尚来不及,何来怨陛下一说?”
李隆基轻拍下江采苹柔荑,须臾,叹息道:“朕甚知,爱妃向来厚待身边的婢子,于心不忍……”
“陛下……”李隆基寥寥字语,尽管才说了个开头,江采苹却已镜明李隆基弦外之音欲指代何事,于是莞尔笑曰,“恕嫔妾冒昧,陛下姑且先行听嫔妾说,可好?陛下是嫔妾的天,不论陛下作何决定,嫔妾理当从之无怨。”
闻江采苹所言,徒步伴驾在侧的高力士,不禁面露赞意。坦白讲,前刻在天牢,高力士不无忧忡,江采苹一见采盈身受重伤之时忍耐不住(梦在大唐爱168章节)。当场有所跪求李隆基网开一面。江采苹和采盈间的情谊,旁人不晓,高力士可谓知之甚悉。且不说在江采苹被选入宫之后,采盈竟不远千里,不惜劳苦独自北上找寻江采苹,并冒着丧命危险混入宫来,一心一意只为伺候在江采苹身边,单是在南下江南的那些时日里。高力士与薛王丛宿在江家时候。就足以洞悉的见江采苹与采盈情同姊妹的深情厚谊,以及江仲逊同样未视采盈作外人,反当采盈半个女儿的仁慈之心。
但听江采苹柔声续道:“陛下着实是在为嫔妾着想,嫔妾岂有不懂之理?嫔妾却使陛下为难了……”略顿,江采苹挽住李隆基臂弯,将头轻轻倚靠在李隆基肩上。清眸闪溢过晶莹的泪花,“采盈等人,虽为嫔妾近侍。嫔妾也早便习惯其等侍奉左右,但‘皇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嫔妾怎可坏了国法宫规?陛下为嫔妾所做的,已是隆恩浩荡,嫔妾岂敢得寸进尺,心存怨念?嫔妾坚信,陛下必会还嫔妾一个公道。及早开释牢中无辜之人,将真凶绳之以法,大白于天下。”
李隆基轻揽江采苹入怀,龙颜微有几分凝重之色:“朕已责令大理寺,审案不准滥用私刑。爱妃大可安之。且待回阁之后,朕再行下道圣谕,督责太医署按时派人前往天牢,勤谨奉命即是。此事,便交由力士去办。”
会意李隆基暗示之余,高力士匆忙紧走两步,怀揣着净鞭及时拱手作应道:“老奴领旨。”
对于李隆基的这席交代,江采苹报以一笑。当下除却顾全大局,的确别无它择。有道是,人言可畏,惟余且走且看,不得已避嫌之外,慢慢理清头绪。现下,整桩事情宛似一团乱麻,纵有迹可查,却也不易凿定。
今晨去大理寺过于匆忙,直至这刻回宫,李隆基也尚未用早膳,江采苹同是未用过早食。顾及此,圣驾就直接抵至梅阁。出人意料之中的却是,才转过梅亭,隐隐就已听见梅阁内有聒吵声。
待龙辇停于梅阁,江采苹这才知晓,竟是王美人带着几个宫婢等候在阁内。有人这关头不请自来,想是事有原委。
果不其然,一闻见阁外动静,王美人已然提着衣摆,首个疾冲出阁门来,径直朝龙辇奔来:“陛下(梦在大唐爱第168章反咬一口内容)!陛下可要为嫔妾做主呀!陛下……”
奔出门见到圣驾尚未说上三句话,王美人就已望着李隆基,当场大哭大闹起来。先时在大理寺公堂上,李隆基已是有些不悦,此刻再见王美人吵吵闹闹不休,身为后.宫妃嫔,正三品的美人,竟于人眼前有失体统,龙颜顿恼烦。
见状不妙,江采苹连忙步向前,作势搀扶王美人:“王美人这是怎地了?有话好说,快些起来。”
江采苹原是一番好意,出于善意的提醒而已,不愿王美人被迁怒。无论如何,天大的事,也需道明才是。再者说,当着圣驾之面,哭哭啼啼总有损美誉。未期,王美人竟一把推搡开江采苹,怒于以对直指江采苹吵嚷道:
“不用你在这假惺惺!走开!离本宫远点!”
冷不防被王美人一推,江采苹虚晃一脚,当即趔趄了几步才勉强站稳身姿。痛失肚子里的皇儿,近两三日,江采苹滴米未尽,身子骨早就弱不堪击,犹如瑟瑟秋风中摇曳的残柳般,哪里经得住王美人的推搡。
“爱妃!”李隆基上前搂过江采苹腰肢,转即对王美人勃然大怒,“放肆!”
王美人戛然止哭,以袖掩面在原地,显是被李隆基呵斥的一愣。终归是圣怒难犯。
“陛下,嫔妾无碍。”江采苹忙从中圆场。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时下尤为不是与人结怨之时。
熟料,王美人非但再回毫未领情,少时怔愣过后,反倒径自从地上站起,随即尖着嗓儿开始口出不逊:
“贱人!妖媚祸主!本宫今日便拼上这条命,问陛下讨个说法!贱人,还红花的命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