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恨寒从车里下来,朝着暗如洞穴的楼道冲过去,心无旁骛,走得急,他并没有注意到身后那辆招风的阿斯顿马丁。舒殢殩獍
透过车窗玻璃,凌衍森按住车门把的手握紧,细长的指节泛了白,最终无声落下,一如他垂坠的头颅。
江恨寒意气风发的背影宛如针芒,生生扎在了凌衍森的心口,避无可避的痛。
不一会儿便听见楼道里传来防弹门特有的机械声,然后便是细腻的宛若雨后屋檐坠落的雨滴那般的哭泣声,很轻盈,听在凌衍森的耳朵里却很沉重。
他想象着他的阿妩纤弱的身子扑入另一个男人怀中,紧紧贴着,隐忍着低低啜泣。
脑袋快要爆炸了。
忽的,手握紧方向盘,油门一踩,车在坪里一个急转,冲小区外飞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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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恨寒今天有任务在身,下午才回到局里,却又被同事拉着,赶到审讯部,一个顽固之徒死不认罪,审讯部门的人都拿他很无奈,所以就请他出场。
忙完了出来,已经晚上了。
拿出手机才知道清妩给他打电话了,有些惊喜,那抹笑意还没上眉梢,却在同事们围着电脑浏览微薄时,脸色顿变。
她出事了。
他怎么没想到,依着她倔强的性子,一定是万不得已难过得快要死过去了,才会给他打电话的!
急急忙忙拿了车钥匙,冲着她的住处飞驰过去。
江恨寒敲门的时候,阿妩正蜷缩在沙发上抱着膝盖无声的哭泣着,白衬衫被泪水染脏,一步裙裹着肚子,有些闷,眼睛肿起来,红红的,像两个大灯泡。
她不知道她怎么会有那么多眼泪,不停地一直地流。
开了门,却并没有如凌衍森想象的那般,冲着门口温暖光束里站着的高大男人就扑了过去,阿妩只是不太稳地站着,倚着门沿,望着江恨寒,扁着嘴,“你来了。”
“清妩!你没事吧?”江恨寒紧紧抓住她的双肩,上上下下细细的看着,最后,目光定在她哄哄的眼圈上,叹气,“我在审讯室,手机调成静音了,对不起。”
“你来了就好,谢谢你。”阿妩惨淡的笑了笑,事实上哭过半天之后,她的情绪稳定了很多,中途林潆打过一个电话,阿妩深感欣慰,好友身在国外,却还时时刻刻关注她的消息,网上疯传不到半日,她就打来了电话,就是不说什么,她也得到了不少安慰。”进来吧。屋子有些乱,我还没来得及收拾。”阿妩有些窘迫地捂着叫起来的肚子,下午回来就只顾着哭,晚饭也没做。
“我带你去吃饭。”
“家里有食材的,你还没吃吧?等等,我马上去做。”
“我来帮忙。”江恨寒撸起袖子,短短的发因为汗湿而微微斜向一边,露出他光洁的额头,那双好看的炯炯有神的眼睛一直细细的看着她,确定她脸色好了些,这才放下心来。
两个人在窄小的厨房里忙开。
江恨寒思忖着,看了看正在切菜的清妩,道,“你放心,常立新那种人花名在外,这次的事情本就是他弯曲事实,我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清妩顿了顿,目光黯然起来,“算了,我现在的处境我十分清楚。没事的,哭过一场之后就好多了,明天我还要接着面试,接着找工作,如果连这点困难都克服不了,我怎么养活多多?”
江恨寒有些惊讶于她的过分冷静,仔细看了看她安静的侧颜,确定她不是装出来的,这才赞赏道,“想通了就好。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好像从监狱里出来的就不是人了一样。清妩,你要坚强,要学会适应,不管其他人怎么看,你在我心中纯白如初。”
“谢谢你的谬赞啊。”清妩心情平静了许多,回头,还能冲着江恨寒淡定的笑笑。
做了简单地两菜一汤,吃完,江恨寒主动收拾了碗筷,又陪着清妩说了会儿话,这才离开,临行前嘱咐她一定要锁好门窗,下次再遇上今天这样的事,要立刻给他打电话。
初秋的夜,温度有些高,清妩在厨房忙了一阵,汗淋淋的,裹着全身很不舒服,她着急着洗澡,也没在意江恨寒凝重起来的脸色,只点点头,关了门。
她却不知道,江恨寒离开她的住处之后并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信源,他早就给属下打过电话,确定常立新还没有离开公司。
但当他赶到信源,出示证件,一路畅通无阻抵达信源时,却发现,员工们都被一群黑色西装面戴墨镜的男人赶到了一层大堂,二楼以上,早已被肃清。
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大敞开着,走进去,是被捆绑着歪歪斜斜躺在地上鼻青脸肿只剩下半条命的常立新,而沙发上坐着的沉着脸,优雅地吞云吐雾的男人,正是凌衍森。
青色烟雾缭绕地空间里,浓重的铁锈味在空中蔓延开来。
凌衍森那双尖尖锃亮的意大利皮鞋正踩死蚂蚁一般优哉游哉地在常立新肥的流油的脸上漫步,一脚过去,就是一个清晰的鞋印。
薄唇挽起一个地狱般阴森的弧度,斜飞入鬓,那双暗沉如海的眸子仿佛坠入地心的黑陨石,盛着岩浆愤怒的火光,赤红了满目,鼻尖哼出的声音令常立新不断地打着摆子。
旁边站着的两个打手将将又要抡起拳头再度下手。
江恨寒拧着眉,一脸肃然地拿出证件,大声呵斥,“住手!谁允许你们私下斗殴的?”
凌衍森闻声抬头,深邃的目光冰凌寒彻,凛冽冻人,精致的轮廓一如刚才的邪佞,没有半分多余的表情,唇角挽着的弧度却有加深的意味,微张着,那些青色的飘渺而捉模不定的烟雾在他英俊的面孔上徐徐升华,衬得他嘴角的那抹不明的笑,更加深不可测。
“哟,江督察,巧了。”惜字如金,低沉的冷冷的嗓音,掐死是将那抹青色烟雾冷凝下来的效果,足够辛辣,很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