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的意思,省亲的时候还要见见表弟表妹呢。这不是么,按照规矩,礼部和内务府提前拨下了教导礼仪的人。老太太和二太太的意思,请表弟表妹们过去住些日子,一来大家伙儿热闹些,二来呢,都瞧瞧人家的规矩,也省的到时候咱们有个星点儿的不对,弄得好事不美了。”
凤姐儿说完,便瞧着林烨。
林烨好整以暇地拂着茶碗里的水,轻轻啜了一口。他的动作带着一种特有的优雅气度,便是凤姐儿,虽是想听见他的回话,却也不愿意打断他。
“琏二嫂子,”林烨缓缓放下茶杯。他心里实在是觉得可笑,又不是自己姐弟上赶着去凑热闹的,合着还得为这个学什么规矩?再说了,一个宫妃省亲,能动用到礼部的人去娘家教导规矩?内务府又是做什么的?真打量自己不知道呢!“离着贵妃娘娘省亲还早着呢,想来礼部也好,内务府也好,都不会这么早就来人的——毕竟眼瞅着到年底了,也得预备祭天宫宴等事宜不是?我们家里事情也挺多的,一时一刻也离不得人。这么着罢,哪日人来了,二嫂子打发人来告诉我们一声,我们直接过去就完了。”
凤姐儿原本也没觉得自己今天一定能将这姐弟三个人请回去,听着林烨侃侃而谈条理分明,情理兼备,心里倒是佩服这孩子——既有些血性,又心思玲珑。
不过,事儿没办成,回去了二太太又得整脸子,真是里外都不得好!
“既是这样……就依着林表弟的意思罢。我回去会跟老太太说的。”
宝玉在一旁听着不免有些失望,看看黛玉清灵的倩影,不禁月兑口说道:“不若林表弟在家里主持事务,让林妹妹去我们那里住些日子也好。”
他越说越觉得这个主意好,“横竖林表弟时常要出去,林妹妹在家里也是寂寞。再说,我们那里也有宝姐姐和云妹妹在,大家一块儿欢欢喜喜的,岂不是好?”
迎春与探春都不好拦他,惜春却是先一步笑了出来。灵动的眼睛转了转,看向黛玉。
黛玉一向喜欢惜春的性子,也深知她的脾气,当下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惜春帕子掩了嘴,吐吐舌头,脸上一派天真娇憨。
林灿扯了扯哥哥的袖子,歪着头,浑然一个不谙世事的稚子,“哥哥,快过年了么。过年不是都要在自己家里么?”
要不是当着这么多人,林烨真想把自己的弟弟一把举起来。真是个好孩子,说话就是在点子上!
“是了,二表哥。快过年了,断没有跑到亲戚家里去过的道理。”
宝玉还要再说,凤姐儿忙拉了他一下,“宝兄弟又痴了,尽是说些呆话,仔细林表妹林表弟笑话你。”
虽然林烨与黛玉都留几个人吃饭,不过凤姐儿倒是很有眼色地起身告辞,也顾不得宝玉愿不愿意,忙忙地拉着他走了。
回了荣国府,先送了宝玉等人回到贾母那里,说了林烨的话。贾母听了,沉默半晌,才点点头,“也是这个理儿。”
看着老太太脸色不好,凤姐儿也不似往日一般说笑凑趣,只告了声罪,又脚不沾地地往王夫人这边儿来了。
才进了院子,便瞧见金钏儿正带着四五个小丫头,每人抱着一匹衣裳料子过来。
“琏二女乃女乃来了。”金钏一边笑着,一边打起了帘子。她是王夫人的贴身大丫头,在凤姐儿等人面前也很有些体面,说话间也就少了几分拘束。
“这怀里抱着的是什么?”凤姐儿笑问。
金钏稍稍一抬胳膊,朝着屋子里一努嘴,“方才外头送了年下衣裳的料子来,宝姑娘说起一个花样很适合太太呢。”
说话间便已经进了屋子。王夫人正坐在炕上,身后倚着一只大红色蟒缎绣金的炕枕,满面慈爱地看着一旁的宝钗。
宝钗如今是每日里都要来王夫人跟前的,比之三春姐妹还要勤快些。此刻她正坐在炕桌旁边,手里握着一只笔描花样儿。身上是藕荷色的家常裙袄,头上也只有一支金珠发钗挽住了万千青丝。垂下去的脸庞娇美中带着一种宜室宜家的端庄,白腻的脖颈在外边日光的映衬下竟有几分雪堆出来的感觉。
她抬起头来,看凤姐儿进了屋子,才要穿上鞋下炕,笑道:“风姐姐来了?”
凤姐儿忙过去按住了,“又不是外人,别起来了。妹妹这是要做什么呢?”
心里却是有些不虞——方才金钏分明在外边已经叫了一声了,离着又不远屋子里怎么也不会听不到。这荣国府里,除过了老太太大太太还有二太太,自己进了屋子的时候,哪个不会站起来一下?虽说是客居,难道连这点礼数都不懂?平日里,不是最是个知礼的吗?哼,这还不是名正言顺的宝二女乃女乃呢,就如此了。往后真要是进了荣府的门,只怕更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了。
宝钗不知道自己无意中的一个举动已经得罪了凤姐儿,只嫣然一笑,果然又坐下了。
王夫人让凤姐儿也坐了,笑道:“你宝妹妹正给我描花样子,要做条勒子。你瞧瞧,这手巧的!不是我说,女孩儿家么,还是要以女红为主。这到了什么时候,德言容功也是错不了的。”
垂了垂眼皮,凤姐儿目光落在宝钗手上。果然,那是一条驼金色底子缠枝菊花纹的抹额。花样呢既是普通,描画的手法也不见有多高明,不过……
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过去揽住宝钗的肩膀,笑道:“太太说的是。您瞧瞧宝妹妹,这模样,这性情,再有这一手好针线,这么多闺阁女孩中都是难找的呢。”
“凤丫头又取笑我!”宝钗红了脸,索性不再理会凤姐儿,拿起笔来继续描花样。
凤姐儿眼眸一暗,呵,好个“凤丫头”!这个小名儿,老太太叫来是因为疼爱自己,太太叫来是为了显示同为王家女儿的亲密,你一个表妹叫来,可合适?这就是你素来标榜的行动得体?
不过这时候宝丫头是二太太的心头好,凤姐儿才不会蠢到在脸上明晃晃地带出不满来,只笑着岔过了话题:“方才见金钏儿去抱了不少的料子过来,太太瞧瞧,若是不合心意,听说外头锦绣坊年前还要上一批蜀锦和云锦的料子。到时候,再让人去选一选也使得。”
金钏儿机灵地将布料摆在炕上,一匹一匹,锦缎纱绸,或是百蝶穿花,或是流云百福,或是各色折枝花卉的,端的是光华耀眼。
王夫人便指着一匹道:“今年不比往年,能俭省些也就俭省些,横竖这些也很是难得了。”
“太太说的是。”凤姐儿随手拿起一匹鹅黄色的料子,“太太瞧,这个颜色既鲜亮,看着又富贵。不如给妹妹们做了娘娘省亲那日的衣裳,如何?”
王夫人点点头,“你看着办罢。”
起身下了炕,凤姐儿忙过去扶着。就连宝钗,也忙下来了。
王夫人笑道:“你们只管坐着!我这一边儿看看料子,一边儿溜达溜达。”
拿起一块儿金色撒花的缎子在宝钗身上比了一比,头稍往后仰看了看,“宝丫头生的白净,正适合这个料子。凤丫头,这块儿料子给你妹妹做件儿对襟的褂子,底下配上颜色鲜亮点儿的裙子。”
宝钗忙推辞:“姨妈,我家里也有才刚做了的几身衣裳呢!”
“知道你家里不缺这个,好歹是我这做姨妈的一片心意,难道你还要推辞了不成?”王夫人爱怜地替宝钗别了别鬓角的碎发,“你别急,我还和你要东西呢——上回瞧着你给你妈妈做的攒珠勒子我喜欢的紧……”
宝钗抿嘴一笑,“我上回做了两条呢,这就回去找找,一会儿叫人给姨妈送来。”
她是个聪明的,知道王夫人这是有话要跟凤姐儿说了,忙唤了莺儿进来,穿上莲青色团纹斗篷,朝着王夫人福了福身子,扶着莺儿的手匆匆出去了。
这边儿王夫人便坐在了圈椅上,抚着腕子上的佛珠,“见着你林家表弟表妹了?可说了要接他们过来?”
“说了。”凤姐儿微一犹豫,便一五一十地又叙述了一回,末了道,“我也说了是娘娘的意思,不过林表弟说,马上就到年了,即便是亲戚,也没有在别人家里过年的道理。所以,还是等着过了年,咱们这边内务府也来了人,再去接了他们也是一样。”
王夫人脸色沉了下来,嘴角处两条法令纹透出几分冷厉,“怎么,娘娘的话,他都敢驳了?”
凤姐儿斟酌了一番言辞,才轻声道:“姑妈,照我想着,倒也未必是林表弟对娘娘不敬。您想,他是个读书人,这人哪,书念多了,难免便迂腐些。左一个规矩右一个礼数的,这也是好(四声)名声的意思。他身上又有功名爵位,年纪又小,遇事情自然就更爱个脸面。或许就是这个原因,叫他不愿意年前过来。横竖过了年还有小半个月呢,到时候再去接他们,想来也是一样的。”
王夫人冷笑一声:“原是念着他们年纪小,无人照看才如此的。没想到娘娘一片好心,倒让他们拿乔起来。”
凤姐儿垂首听着,一声不吭。
“罢了,你先回去吧。”王夫人烦躁地挥了挥手,让凤姐儿走了。
她当然烦躁。元春所看重的无非是林家的人脉,她所看重的却是林家的家底儿。当初小姑子出阁,带走了十里红妆。光是这份儿嫁妆,东西就不少。林家好歹也算世家,又一向是子嗣不丰,那家底儿还能薄了?原想着借着元春的话将林家姐弟接回来,也算是给了他们台阶。到时候自己对他们好些,亲戚间开口也容易。难道嫡亲的外祖家里有了难事儿,跟他们借贷一二,他们还能拒绝么?又不是不还……只是,如今不来,过了年还有几天?真是个贼精贼精的小崽子!
王夫人咬牙切齿骂的那个贼精的小崽子,正在欢欢月兑月兑地翻着快意楼的账册。
旁边儿的石掌柜看着小东家满脸掩饰不住的笑意,暗自摇了摇头。要说这位小东家平时看着也挺沉稳的,心里的鬼主意也多。可每回一翻看账册,看着那银子数儿,都跟没见过钱似的……
林烨可不知此时自己已经在石掌柜的心里落下了一个“小财迷”的印象,只管略略看过了各月进项,便合上了册子。不过,嘴角的得瑟是怎么样也掩饰不住的。他甚至觉得,自己要是还在上辈子,怎么着也能当个成功的商人了。
“大爷,咱们这酒楼,在京里其实是占了个‘鲜’字。说白了,就是咱们这里有些新鲜的东西,是别处所没有的。不过,这‘鲜’也不好长远。不说别的,就我知道,京里几家大酒楼如今也有了咱们的蛋挞等东西。我找人去买来尝过,味道虽然差了些,不过价钱比咱们这里要低,倒也有不少人去买。我想着,咱们这里要想做大,还得出新东西。不知道大爷有没有什么点子?”
林烨果然很大爷地往椅子上一靠,端起茶来喝了一口,脸上笑眯眯的。
石掌柜大喜,“大爷又想到了什么?”
“还没想好。”林烨摇摇头。“……”石掌柜的下巴险些掉下来,没想好你笑什么!
“不过呢,心里倒是有点儿模子了。等过了年再说罢,这年底了,谁都不往外边儿来了,你算好了日子,熄火封铺,等过了十五再开了。”
“另外,店里的伙计按着人头,每人二两银子过年费。一人一件儿棉袍子,一匹花布,十斤猪肉,十斤白面——过年了,弄点子实在的回去过个肥年。”
石掌柜笑了,大爷人不大,心倒是极善。这可是哪家子酒楼里都没有过的。只这一项,就能让伙计们死心塌地的。
“那我替伙计们谢谢大爷,回来叫他们过来给大爷磕头谢赏。”
林烨摆摆手,“别介,好歹在咱们这里忙活了大半年了,这都是应得的。再说,也是给咱们店里长脸面不是?厨房里的大师傅比着这个例,另外再加十两银子。你呢,更是辛苦……”
尾声儿拉得长长的,有意卖了个关子,“……先时就说过,买卖做得不好算我的,做得好了,有你一成的份子。这话我说着算话。”
林烨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石掌柜只一看,便惊讶了——那是快意楼的分成契书。原先林烨请他出山时候,他也并没有把这句话当真。不过是看在自己的远方亲戚石松的面上来的。倒是没想到,这少年拿着当真了。
“这……”
林烨一挑眉毛,“这什么?难道你嫌少?”
石掌柜笑着摇摇头,也不再推辞,接过来放在怀里,嘴上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他是掌柜的,自然知道这快意楼里的生意有多好。再加上这位古灵精怪时常有些新鲜玩意儿的东家,至少他有信心往后越做越好。这一成的份子,实在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我也不是白给东西银子。”林烨手指摩挲着茶杯上的纹路,“你给我长住了眼睛,这酒楼里忠心厚道的我自然不会亏待,往后只要这酒楼好了,大厨也好伙计也好,只有跟着好的。若是那长外心的,你也不许替人瞒着盖着,我自有别的法子处置。”
石掌柜心里一惊,忙道:“赏罚分明,原该如此。”
出了快意楼,林烨又往女儿坊去了一趟。现在的女儿坊重心已经挪到了京城,主营仍旧是胭脂水粉香料等,却也兼卖女子成衣首饰等物。林烨功课日重,并不能够每日里将大量精力放在这些铺子上面。不过,依靠这几年积累起来的声誉,女儿坊的生意还是很不错的。林烨想着,等到年后精油推出来,女儿坊又要忙活一阵子了。
林家的铺子从来不会亏待了伙计,在店里同样当了一回散财童子,林烨才往宁朗之家里去了。
到了那里,正巧碰见了水溶也在。
林烨左看看右看看,却没见着徒四,心里不禁有些纳闷:徒四水溶两个算是发小儿,基本上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可是徒四前几天跟自己见了一面,含含糊糊地说了几句什么,就不见了人影儿。就连平日里隔三差五就要来一趟的宁府,也不来了。他做什么去了?
拧起两道好看的眉毛,林烨罕见地坐在一边儿捧着果子却不往嘴里放。
宁朗之看了一眼水溶,水溶眨了眨眼睛,俩人打着哑谜。林烨恍若未见,心里却是转了多少个念头了。
他与徒四之间,看着是平平稳稳的,俩人的感情似乎是水到渠成的。可是归根到底,这段感情牢固么?稳当么?他心里没底。
徒四是皇子,还是个身份特殊的皇子。若是论起来,日后他是最有资格继承大统的人,元后嫡子么。
可是,若是他以后坐了那个位子,那自己怎么办?难道真跟上辈子看过的某些狗血剧似的,跑到他找不到自己的地方去装B地说只要你好我就好?
他林烨自问做不到这一点。当然,他也不是死缠烂打之辈。君若无情我便休,世间的人不是多得是?可是,这不吭不响地不见了,算什么?
将手里的果子重重地放在桌子上,林烨眯起眼睛看水溶。水溶很想装一下淡定,可这未来的小舅子眼神太过专注,他模模鼻子,起身对宁朗之行了一礼,“舅舅,母妃让我早些回家。”
见舅舅点了头,回身朝林烨匆匆一抱拳跑了。
林烨睁大眼睛,这是那个风度翩翩的少年贤王?这火急火燎的样子,不对劲!
“义父,那个……四,四殿下怎么都没过来啊?”
宁朗之眼皮未动,“不是前几天才来过?”
林烨一堵,嘴唇抽了抽,“那个……他不是没事儿就来么,怎么好几天没看见了呢?”
宁朗之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书卷,“烨儿你过来。”
林烨蹭着上前了。
冬日午后的阳光并不强烈,或许又是要下雪罢,这日光被蒙了一层淡淡的阴霾,透过明瓦看上去便有些惨淡。
宁朗之看着身前的俊秀少年,沉默半晌,沉声问道:“你与我说实话,你跟小四子之间,到了哪一步?”
“啊……”林烨脸上红了,这么明显么?自己还以为很小心了呢。
幸而这活了两辈子的人脸皮还是厚了点的,很快便定下了心神,嬉皮笑脸道:“就那样儿呗。他对我挺有意思,我也觉得他还算是不错。”
说的坦坦荡荡,既不羞涩,也不掩饰。
宁朗之静默,目光放在林烨身上,却显得飘渺空茫。仿佛在看林烨,又仿佛透过他,在看着曾经年少恣意的自己。
“罢了,现下我说什么都是无用。我只问你一句,你想过以后如何么?”
以后……
林烨垂下眼帘,垂下眼帘,似乎在斟酌言辞。过了片刻,又抬起眼来,看着宁朗之:“义父,我要是说我往后如何情比金坚,想必您也不会信的。我总觉得,这没经过什么磋磨,谁也不能就说往后一定怎么着。我和四哥哥之间,乃是自幼相识。这里头的情分到底是总角之情多些,还是……还是别的情分多些,我想了许久,也没弄明白。但是,就我来说,是认定了就要走到底的。至于他……我不敢确定……”
“你说这话好没良心!”略带委屈的声音响起,徒四从外边儿走了进来。
林烨扭头一看,吓了一跳。
徒四身上裹着一件玄色的貂皮大氅,衣裳倒是整洁,可这,这脸上是怎么回事?
不过数日未见,怎么就憔悴成了这个样子?原本俊美如玉的脸上比之先前消瘦了些,双眼直勾勾地看着林烨,虽然情意满满,但是掩饰不住的疲惫之意还是从那布满的红丝中吐露了出来。
林烨几步跨到他跟前,“你这是做什么去了?”
伸手替他除下了大氅,不禁无语——这人平时出来最是讲究,就连夏天热了挽袖子,都要讲究挽上几圈才合适。现下倒是穿的深蓝色的通身锦袍,可一身的褶子,邋里邋遢的,到底怎么了?
徒四也不顾的宁朗之尚且在旁边,冰凉的手捉住了林烨的,定定地看着他:“烨儿,你不信我么?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变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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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各位妹纸的支持,真的好感动!
今天早上也是鸡冻了,所以比较冲。现在想想,╮(╯▽╰)╭,我也是的,先码字多好!好歹,那段话也一千多字了……挥挥小手绢,明天见呀妹纸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