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然果真来叫陆景初了,元洛逸在门口的马车上等着。
陆景初不情不愿地跟着卫然,心里安慰自己,反正她就跟着,也不用说话,也不用走多路,只当陪着当个摆设算了。
也不知道他要去哪,要是去什么朝中大臣的家里,肯定又是一番虚伪的客套,然后说些官场上的话,她也不懂。算了,谁叫她有求于人在先,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跟着就跟着吧,当个使唤的丫鬟也好,她总还是有点作用的。
元洛逸在后面跟着下去,看着她的背影,目光深邃。她不对劲,他一早就看出来了,她问出的话,有着那么明显的示意,可是陆展齐怎么可能是一时新鲜!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陆景初吓得愣在原地。
“嗷——”灰狼仰首一嚎,剧烈一跳,一个猛扑朝她袭来。
陆景初木讷地坐在地上,眼神涣散。他的唤声让她望向他,眼底却有着不可掩饰的畏惧。
“你…你是不是受伤了?”陆景初看着他胸前破掉的衣服,还有浑身的血迹,担忧地开口问道。
“哈哈——”远处传来几声狂妄的笑声,粗犷的声音笑道:“你果然很有自知之明。”
忽然,他脸上的笑意一僵,眸光震颤。
“元洛逸,你怎么样?你是不是又受伤了?”她赶紧退出他的怀抱,带着哭腔问道。
“没什么。”他淡淡地应了一声,继续朝前走。
“好了,到时间了!”他哈哈一笑,一枚暗器直接挥向陆景初。
元洛逸眯着眼睛望向声音的来源,眼里杀气涌动,他知道的,今天不可能这么轻松就能过去。
“小心!”陆景初立刻冲了出来,心脏都快跳出嗓子口。
陆景初没再说话,陷入自己的思考中。
元洛逸眯着眼盯着那里好一会,淡淡飘出一句:“里面有水流?”
他无奈地摇摇头,她总是这么爱折腾,也罢,他放下筷子,朝后伸出手,“帕子拿来。”
“王爷,到了。”
“景初…”
陆景初吓得面色惨白如纸,跌坐在地上。
“别哭…”他心疼地想伸手去擦,可是看到自己手这样脏,又黯然地放下了。
要是走不出去,那就在这过夜吧,她会替他祈祷的。
马车下已经垫好了垫脚的矮凳,陆景初就踩着凳子,轻松地上了马车。
“我不怕,我只是…只是害怕你的伤,你是不是很疼?要是很疼的话,你就说出来,我平时喊出来就会好受一点的!”
元洛逸无奈地摇摇头,将视线投在波纹阵阵的水面上,眼带笑意。
心里似被什么重重一撞,惊慌失措,他捏碎了手里的石子,抬足匆忙地走了进去。
“嗷——”又有两匹狼同时扑过来,伸着尖锐的爪牙。
两人便准备着回去了,马车走了一会,陆景初心情不错,掀开帘子看了看外面走到哪了。
余氏一干人等均恭敬地候在门口两旁,见到元洛逸后,余老爷便哈笑着走上来,弯腰行礼道:“草民有幸,恭迎王爷大驾。”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诡异的笛音,四匹狼同时警觉起来,诡异的音符时刻变化着,而后变的高亢,似乎透露着一种嗜血的兴奋。
他冷冷一笑,眼里有着颠倒众生的自信,“对付他,还是绰绰有余。”
元洛逸想了想,点点头,陪她下了马车。
陆景初吓得立刻缩回手,讪讪地笑道:“你别生气啊,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想看看你耳朵和常人有什么不一样!”
他眼里的光一下子黯淡了下去,他这么凶残,她肯定是被吓到了,他肯定在她心中又成了魔鬼的形象。
元洛逸吃惊地抬头望向她,陆景初抿了抿唇,压下心底的震惊和恐惧,慢慢撑起身子走到他身边,关切地问道:“你到底有没有受伤?我看你浑身都是血,你…还好吧?”
元洛逸皱着眉,手足无措,也不敢去碰她,怕自己弄脏了她。
“啊——”
陆景初望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更加酸涩,她当时是被吓到了,这么残忍的手法她从来没有见过,可是若不是他奋力相救,她恐怕早就葬身狼牙之下,她一点伤都没受,有什么资格怕他?
他心里一颤,用尽全力抬腿便攻向狼的下部,砰的一声,整匹狼从他的头顶反了个跟头,摔到了前方的地上。他立刻撑起身子走开,看向陆景初带着焦急的厉喝:“你出来做什么?还不躲回去?”
他静静地听她说着,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涌动,最终安慰地说道:“你不用太自责,这狼群,恐怕是冲着我来的!”
元洛逸侧头望着她,慵懒地双手撑在石头上,“是啊,怎么了?”
元洛逸无奈一笑,“余老爷,您也别客气,我们去看看吧。”
呲的一声,狼尖利的爪牙直接在他胸膛上狠狠划了一道,甚至都听到皮肉撕裂的声音,混合着浓重的血腥。他眼底好像充了血,满身的杀气向四周弥漫着,望着那双幽绿的眼睛,寒光乍现。他直接用手伸进了它张开的嘴里,双手分别掰住它的上下颌。
“你看,马上就要到黄昏了,你再等等就可以看到了。”
“后来?”陆景初奇怪地望着他,好笑地说道,“后来当然是被救了,不然我哪有命坐在这里陪你聊天!”
“往后跑远一点,不要走近。”元洛逸推开她,两只手徒手抓住一匹狼的前爪,用力一甩,甩到另一匹正在进攻的狼身上。两匹狼同时闷哼一声,在地上抽搐几下才又站起来。
元洛逸担忧地看了她的脚一眼,“你这样还怎么走?我背你。”说着,不容置疑地走到她的身前,半蹲子。
元洛逸立马射出一枚将飞镖弹开,可是陆景初还是不可自制地后退一步,突然脚下一空,整个人便栽下去了。
“你怎么发现这么好的地方的?”
“你在做什么?”他微微偏过头问道。
元洛逸凝眉,有些吃力,但还是处于上风。他想,若不是他受伤了,三招之内便可击退他。
陆景初一边很认真地说着,一边朝远处走去,时不时还回过头看他动了没有。
“怎么了?”陆景初奇怪地望向他。
元洛逸就站在马车前,看到她出来了,露出一丝笑意。
蹦跳了有一会儿,她都有些累了,也放慢了步子。林子中起了一阵风,本来很平常的事情,此时却硬生生透着一丝诡异…
她气恼自己关键时候拖后腿,气恼自己什么都做不了还要拖累他,她心里有种深深的无力感。她现在是这么弱小,她不能这样下去,她要学会自己成长,强大起来,怎么能一直连累别人。
卫然停下马车,轻敲车门。
陆景初吸了吸鼻子,泪眼朦胧地望着他:“你真的不怪我?”再读读小说阅读网“没…没有…”她哽咽地说道。
元洛逸偏头看了还入神的陆景初一眼,叹口气,“到了,可以下去了。”
“嗷——”剩下两匹狼仿佛愤怒地红了眼,一起猛烈地朝陆景初扑了过来。
以后他不会让她遇到这样的事情了,以后他不会放她一个人了。
“不要!”她双臂挡住面部,绝望地嘶喊。
元洛逸看着她孩子气的样子,也淡淡地勾了唇角。
周围都没了声音,他像突然想到什么,猛地转头往后望去,脸上惊慌失措。
“我们去哪?”陆景初有些幽怨地瞪着他。
“怎么了?”她回过头,疑惑地望着他。
“咳咳…”他像突然月兑力一般,单膝跪在地上,手捂着胸口,不停地咳嗽。额上和颈上的青筋都突突地暴露出来,嘴唇都开始发白。
“好的,这边请。”几人便向着后面的粮仓走了。
“不会。”他镇定下心神,拍了拍她的背,“放心,我会保护你!”
陆景初站起身子,慢慢踱步走了过来,“所以啊,你不能乱走,一定要呆在这里等到黄昏来临,到时候一定美得你不想走!我去那边看看,我记得那边以前有种很好看的蘑菇的,我去看看还有没有,你一定不能乱走哦,要等到黄昏!”
元洛逸跌倒地上,手臂一阵麻痛,那头狼则被撞在树上,又狠狠地弹回地上,口里几声含糊不清的呜咽。
元洛逸淡笑着摇摇头,“一个京城怎么可能容得下两大布庄!余氏世代是粮食供应商,有着近万亩的田地,几乎垄断了全京城的粮食供应。”
他魅惑地一笑,眉目间染上些自信的风华,“我没去过,但我可以听得到。”
“哦,听着好复杂!”陆景初眉毛都拧在一起。
她小小的指头在他的肩膀上爬走,让他的心里酥痒酥痒的。
陆景初忍着脚踝的痛楚,咬牙道:“没有。”
其中三匹狼很有步调的一起后退了一步,似是在观战,而另外的一匹狼慢慢上前,张大了嘴巴嘶吼,伸长的獠牙折射着森冷的光。
陆景初也恍惚在这美景中,她好久没来了,这里似乎更美丽了。她微微叹一口气,不经心地回答道:“这里叫落霞涧,顾名思义,就是黄昏时分,便是它最美丽的时刻。水面上映射着温暖的橘红色柔光,天边布满五彩的晚霞,伴随着这悦耳的溪流声,仿佛人间仙境天界瑶池,让人不敢大声侵扰。”
陆景初有些局促地坐着,一大桌子人,她就认识元洛逸一个,大家说说笑笑,她一句嘴都插不上,心里对元洛逸的怨念便又深了几分。
“卫然,快停车,快停车。”她急切地冲卫然喊道。
那匹狼当即就倒在地上猝死,瞪大了眼珠,身子不停抽搐,嘴里不停地往外冒血。
“啊——”陆景初倒退一步,却双腿发软,直接跌坐到地上,她看着越来越近的灰狼,仿佛感受到了死亡那只无形的手正掐着她的喉咙,她难受得蹬着地,身子在地上拖着往后退,眼里是如死灰般的绝望。
他背起她,一步步朝树林外走,天色已经黄昏了,红红的晚霞照进来,打在苍翠的树叶上,泛着柔和的光。
“小心!”侧边一头狼已经朝她袭去,他眸色一沉,立刻奔去,右手挥出一枚暗器,力度之大直接射中了狼的眉心并从头部穿透了出去。
陆景初被她说得疑惑,微微侧过头,眯着大眼睛探索地望着他的侧脸,只见他神态安然,阳光打在他的脸上,有一层薄薄的光圈,煞是好看。
陆景初担忧地望着他,“你受伤了,身体不要紧吗?”
他的眼底寒光乍现,果真如此,这里的狼根本就是人为放进来的。这片林子地势较平,又没有连有大的山林,不可能会有狼群出没的!
陆景初机械地后退着,腿脚都有些发软,仿佛已经联想到了那牙齿撕咬皮肉的痛楚。怎么会这样的,怎么会有狼的!她转身就跑,只想快点回到元洛逸的身边,她知道他很厉害,仿佛觉得只要他在身边,自己就一定不会有事,这是一种打心底的信任。
“你不要骗我了!你肯定伤的很重是不是?”她又忍不住哭了,他为什么总是这么逞强,明明他的声音就很虚弱。
出了门,就看到门口停着的那辆银白色大马车,装饰得十分精致。银白,透着一股高贵疏离的气息。
陆景初一蹦一跳地往回走,心里高兴得不得了。真想看看他因为走不出去而手忙脚乱的样子!以前他丢下过她,害她被欺负了,她可是都记在心里。秉着有仇必报的心理,她现在也同样地奉还回来!虽然离家里有些远,可是她还是可以自己走回去的,他就不一样了,这林子虽不算很大,可是陌生的人第一次模索着出去还是要一段时间的。她是么用。
林中空气的确清新,而且空气比较湿润,沁人心脾。踩在地上,因为有枯枝落叶的关系,偶尔会发出簌簌的声响,配合树间的虫鸣鸟叫,倒真像是世外桃源一般!
“所以呢?”
“唔…”重重的一声闷哼,两人掉到了洞底。
“你和他家关系很好吗?”
元洛逸站开,让她先上。
飞镖虽在气势上弱了一截,却仍足以将有元洛逸的暗器弹开。
他好久没这么有闲情逸致了,他低头看着手里的石子,圆圆滑滑的,煞是可爱。伸手一挥,又一颗弹出去了,直接击中一条漂游在水面的鱼儿。
元洛逸笑着敲敲她的额头,“你不用弄懂这些,你只需要知道我在做什么就好。”
“嗷——”连着几声狼嚎在空中回旋。
陆景初心里怨念颇深,撅着嘴巴狠狠地瞪了元洛逸一眼。
陆景初有些紧张地说道:“我姓陆,叫我景初就好。”
元洛逸神色严肃,向前走一步,有着不可比拟的威严,“平身吧,不用多礼!”
他眸光一沉,躲过一匹狼的袭击,却被另一匹正好扑中。凶残的灰狼钳制住他的双臂,长大了嘴朝他的颈部咬去。
他抬眼看了这四匹狼,每一只都是被训练过的,异常凶悍,若是奋力一搏,他还是有把握的。
嘭的一声,一掌正好击中狼的心脏部位,空中的狼便直接重重地砸在他的身旁,口里喷出一大股血流,喷到他的身上,染红了他胸前的衣服。
去城郊的路,还有些长,可是一路上两人再没说过话。陆景初一直低头恍着神,时不时掰着自己的手指。
“是不是伤到了?”元洛逸沉下脸来,拉她坐下,替她揉捏了一下脚踝,“没伤到筋骨,应该只是扭到了!”
“有没有伤到?”他的声音有一些颤抖,刚才的画面叫人胆战心惊,他晚一步,就真的什么都晚了!
洞底十分黑,她根本看不清楚,可是他的呼吸那样沉重而急促,让她的心也跟着不安地砰砰直跳。
陆景初更加惊讶地长大了嘴巴,目光转移到他的耳朵上,手不自觉得想上去扯扯,这耳朵是什么做的?这都能听到?
陆景初迟疑着没有动,元洛逸侧过头不耐烦地催到:“快点,再慢天就黑了!”
“菜不合口味吗?”元洛逸看她心不在焉地挑着碗里的米饭,都没怎么夹菜,便随意地问道。
她是不是真的很重?不然怎么会出汗了?她心里纳闷地想到,看来以后要少吃一点了!
她那点小九九怎么会瞒得过她,就她那种什么小心思都写在脸上的人,还想着要整别人!她不过就是想要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让他找不到回去的路,迷路在这里而已,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不过,这黄昏的美景,他倒确实有兴趣看看。
踏进树林不久,便能感受到清凉的气息,伴随着清脆的鸟叫和树叶吹动的飒飒声。
“你是没看到它黄昏时有多美!”陆景初说得十分夸张,捡起一个小石块叮咚一声扔去远处的水面上,自己笑得不亦乐乎。
“嗷——”其他三匹狼不甘示弱,一起袭来。
嘭…他再次用身体撞开了另一匹狼,却还有一匹狼气势如虹,张开利爪扑来,他猛地用自己的身体挡在陆景初的身前。
陆景初指着不远处的一片葱郁郁的树林,“就是那里,里面景色超级好的,我们一起进去看看好不好?”
陆景初心里一阵暖流流过,眼泪流得更加汹涌。
陆景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民以食为天,那余氏肯定有着很举足轻重的地位!
“恭迎王爷大驾……”身后的一干人均跪下大呼。
“嗷——”又一声嚎叫,在她斜前方,她吓得硬生生止住了步子。
因为急着想出去,反而乱了脚步,陆景初被脚下的枯藤一绊,脚一崴差点跌倒,元洛逸及时扶住了她。
元洛逸疑惑地探头望出去,没有什么奇异的。“怎么了?”
元洛逸收回护在她身后的手,也随即上去了。门口的仆人将矮凳收走,卫然跳坐到马车前,驾马离去。
若是他死了….他转头看了一眼远处树后面颤抖着的陆景初,不,他不能死!
余老爷笑着点点头:“真是好名字啊,人也长得好看!陆小姐,在这里不用客气,当自己家就好!”
陆景初摇摇嘴唇,还是立刻往远处走。
“他家是从事什么的?和如风哥哥家一样是布庄吗?”
“嗷——嗷——”两匹狼痛苦地倒地惨叫两声,在笛声的操控下,再次站起来反击,动作更加凶猛。
陆景初觉得肯定自己又在胡思乱想了,吞了口口水,继续往前走。
陆景初不太相信地看着他,他的脸色一点都不好,嘴唇也苍白没有血色。她掰开他的手,果真,哪里很好了!一双手指被狼牙划过,皮肉都翻开了,血肉模糊的样子。她看得直掉眼泪,这该有多疼!
元洛逸看着她,有些心疼,她越是这么云淡风轻,就越说明当时有多害怕,他都不敢想象一个几岁的小女孩一个人经历了些什么。
又一匹狼袭来,在灰狼即将扑到他的时候,他自己率先仰着卧倒,嘶吼一声,运功于手掌,眼底闪烁着决然肃杀的光。
他弯下腰捡起几粒圆圆的石子,拿在手里把玩着,然后挥手一扔,石子在水面上翻转几个圈才沉下去,激起阵阵水花。
笛音一转,灰狼眼底绿光一闪,凶猛地朝着陆景初的方向跑去。
众人才纷纷起身,陆景初在后面看的目瞪口呆,这阵势,还真没见过!当时他来相府时,不会也是这阵势吧?幸亏她没去,不然她爹要是让她这么严肃地行礼,她这不安分的性子,肯定是要闹出大祸的!
元洛逸淡笑着摇摇头:“我不疼,你不怕就好!”他借着陆景初的力,撑起身子,紧了紧拳心,强打起精神道:“我们要赶紧回去了,要是晚了更加危险。”
陆景初不屑地撇开脸,随即又贼兮兮地盯着桌上一道菜,笑着说道:“我喜欢吃虾,可是我不想剥怎么办?可不可以劳烦王爷代劳一下?”
不行!不能被他的外表给蒙蔽了双眼,陆景初咬咬牙,要坚定立场,要整蛊他的心可是不能动摇的!
她的尖叫声响彻耳畔,元洛逸心脏蓦地一紧,眼里惊慌失措地望着那个破开的洞口,毫不犹豫地纵身跳了下去。
陆景初继续趴在他的肩头,有些入神地看着他的侧脸,他的脸色有些泛白,额头上还伸出了细密的汗珠,折射着晶莹的光。
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嗯。”陆景初点点头,走到前面,“我带路,我们一起出去。”
元洛逸无语地瞪她一眼,“你到底去不去?”
“我以后不会再胡闹了,也不会再捉弄你了!我好像欠了你很多,都不知道该怎么还清,以后你要是还有什么需要,我一定尽力满足你的!”
周围的人看得目瞪口呆,可是也不敢表现出什么异样,只好一边低着头假装吃饭,一边眼睛忍不住地瞥向他们两个人。
“咳咳…”他不自然地轻咳一声,不去看她,只是问道:“喜欢什么跟我说,我帮你夹。”
她歉疚地伸出手臂,用袖子帮他擦拭额角的汗珠,他的脚步再次一顿,有些恍神地沉浸在她这一刻的温柔里,仿佛是错觉。
元洛逸停下步子,往后转头,凝视着呆滞的陆景初,这才绽开笑颜道:“愣着干嘛,快跟上。”
“你还怕我吗?”他紧张地问道。
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倒觉得他肯定觉得无聊就把她拖上了。本来她心情就不是很好的,哥哥到现在还没过来跟她说一句话,以前一天没见,他就会过来或者叫阿福来叫她的。
陆景初这才松口气,慢慢站起来,跛着脚准备继续走,元洛逸却拉住了她。
卫然担忧地抬起头:“王爷……”
“哦。”他稍微一严肃,她就有些害怕了,只好讷讷地趴上他的背,勾住他的脖子,却没有看到他唇角泄露的那丝笑意。
迎着清晨的阳光,陆景初看得有些晃神,这男人最好不要笑,不然真是祸害众生的妖孽。
元洛逸被她的动作弄得一愣,耳根子马上就红了,他退开一步,神情严肃,“你干什么?”
她又坚持着走了几步,脚踝痛得一点使不上力,身子又要跌倒。
元洛逸吃力地躲过另一头狼的袭击,沉下脸朝她吼道:“叫你躲回去听到没?”
“啊——”他面容扭曲地恐怖,闷声一吼,徒手撕开了那匹狼的嘴,掰下了它的下颚。
他放下陆景初,转身叮嘱道:“待会儿和刚才一样,站远一点!”
又一匹狼奋力扑来,他搂着她一起翻身躲过。耳边是陆景初惊慌的声音:“怎么办?我们会不会死?”
前面的灌木丛中走出两匹健壮的灰狼,幽绿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她,伸长了獠牙。
“卫然,你驾着马车先回去,傍晚时在城门口等着便好。”元洛逸看了一下时辰,对着卫然吩咐道,跟着走近几步,低声说道:“将暗卫也撤掉。”
想到前几日她不过手掌擦破了皮,就大哭大嚷的,可是他却收了这样重的伤,还不吭一声。
陆景初尴尬地望了元洛逸一眼,什么啊,第一次来,他说当自己家就好,她可没有这么有钱的家。
元洛逸这才放下心来,耳边的笛声突然再次响起,节奏更加得快,四匹狼再次整装待发,似乎昭示着一场恶战。
他笑得那样满足,愣愣地看着她,摇头道:“不碍事,胸前的只是皮肉小伤,身上的血其实都是狼身上留下的。”
谁知这一问,大家便都安静下来了,诚惶诚恐地紧盯着陆景初,害怕她说出不合口味的话,那就是他们招待不周了!
余老爷子对着陆景初谄笑道:“这位小姐,不知怎么称呼?”
她怕,真的很怕。
元洛逸盯着她半晌,认真地答道:“信!我不知道你以前发生过什么,但你可以跟我讲讲吗?”
三人走到门口,抬头便看见气派的大门,上面挂着一块金字招牌,那是皇帝亲笔所题。
怎么会…他怎么会听到了狼叫声?
他伸手挥出一枚暗器,细长的刀片像旋风般席卷而去。来者却也挥出一枚暗器,那暗器,正是皇宫遇刺是发现的飞镖。
陆景初被盯得不自在,赶紧跟了上去,走到元洛逸身边。
“去,去!”陆景初立刻诚恳地点点头,那个地方真的好美,可是有些远,她便很久没来过了。
两人很快地过上了招,来者出招不狠辣,处处有着保留,可是也一直逼近,似乎在朝着某一个地方逼去。
陆景初赶紧跟上他的脚步,心里已经在酝酿某些恶作剧了,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邪恶。
什么?陆景初惊讶地抬头看他。
陆景初低着头一下子大哭了出来,眼泪顺着脸颊哗啦啦往下流。“都是我不好,我怎么这么笨,走个路都要摔跤,我怎么一直这么笨!”
马上有仆人递过湿帕子,他接着擦了擦手,然后将鲜虾跳到自己碗里,自己动手给她剥了起来。
“走吧。”他走到陆景初身边,对她说道。
“啊?哦。”陆景初猛地抬头,神色尴尬,连忙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想到那么血腥的画面,她就一股寒意爬上背脊,哭嚷着大步跑了起来。
血像绵延不断的小溪,顺着他的手指、手腕一直流向整条手臂。他一脚踢向狼的肚子将它踢远,手里拿着的那撕下来的下颚,用力地甩开。
“你怀疑本王的能力?”他危险地凝视着他,卫然终于低头应声,“属下不敢,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们又坐在石头上吹了会儿凉风,陆景初眨眨双眼,走到小溪边上蹲着,拿手戏弄了一会儿水,歪着头问他:“这里真的很美是吧?”
四匹狼被激怒了,同时嘶吼着,扑向元洛逸。他灵巧地一个翻身,躲过袭击,双手同时甩出暗器,两枚柳叶刀便射向两匹狼的腿部。
元洛逸行走的脚步一顿。
“啊——”她吓得一声尖叫,惨白了脸色,后面也走出两匹狼,堵住了后面的退路,虎视眈眈地盯着她,长长的舌头垂着,滴着恶心的涎液。
“你别哭好吗?”他模索着她的手,轻声说道:“我不喜欢你哭的样子,不要哭好吗?”
“对不起。”她垂下头,低低地开口,“今天都是我害你的,是我使坏想扔下你走掉,如果不是我任性胡闹就不会遇到狼,也不会让你受伤了!现在还拖累你,要你背着我,真的很抱歉!”
嘭的一声,一个黑影迅速地奔来,直接撞开了灰狼。
她——又开始怕他了!
他转头望着身后的树林,眉头紧锁,脸上有着截然不同的凝重。
她趴在他的肩头,这是一个陌生的肩膀,宽阔而坚硬,和哥哥的感觉不一样。她忍不住拿两根手指丈量了起来他肩膀的宽度。
陆景初抬头扫了众人一眼,尴尬地傻笑着,“呵呵…呵呵…很好啊,没…没有,我很喜欢。”
陆景初点点头,可是脑子里又糊成一团了,她知道他在做什么有什么用啊!那关她什么事!zVXC。
“后来呢?”
周围传来几声到抽气的声音,这笑容不看还好,看得就不得了了,这是凡人吗?什么人这么有幸能让王爷这么温柔?于是大家纷纷转头看去,又是几声倒抽气声,还有小声的窃窃私语,大约是在谈论这相貌惊人的两人,若是单看一人已经是很吓人了,可是两人偏偏还一起出现,站在一起,这画面,怕是一生也难见几回了!一些姨太小姐们纷纷打量着陆景初,又若有所思的看着元洛逸,眼里精光闪闪。几个未出阁的小姐,脸上的失落沮丧之色,也是溢于言表。
“其实也没什么啦,就是小时候出门和我哥走散了,被坏人抓走了差点卖了,我自己逃出来了,拼命地跑不知不觉就跑进这片林子了!”陆景初不愿多想,只是很简略地带过。
陆景初放下手臂,看到是他,立刻就哭了出来,刚才真的差点吓死了!
陆景初站在中间手脚发麻,不敢妄动一步,心里却早就害怕得涕泗横流。
巡视了一上午,包括粮食的加工生产,货物的贮存手续,花了一上午时间,他们便留在余府里用膳了。菜色很丰盛,元洛逸一人坐在主位上,陆景初落座在他右手旁紧挨着,余老爷则在他左手旁,然后便是家里的其他人。
陆景初惊讶地望着他:“你也去过?你怎么会知道?”
“记住了,要等到黄昏哦,我一会儿就回来,再见了!”陆景初窃喜地对他招招手,逃也似的穿过树林走了。
他眸光微闪,淡淡地说道:“也不全是,若是我,喜欢一样东西,便会一直喜欢。”
陆景初走到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歪头想了想那么久远的事了,满不在乎地说道:“我说逃命的时候发现的,你信吗?”
“这次是第一次见面,不过没关系,他们只是看朝廷的面子而已,是谁去不要紧。这次去明面上是拜访,实则去视察一下他们的运作还有税务情况,当然最忌讳的就是他们有没有和朝中官员勾结,官商勾结,贪污**,一直是大忌!”
一顿饭在极其诡异的气氛中完成了,饭后,陆景初跟着府里的其他小姐一起在府里走了几圈,说了些闲话。元洛逸在账房里看了会儿账,便也算事情就完成。
大家着才松口气,又欢乐地吃起了自己的饭。
“啊——”陆景初吓得原地抱着头跳了一步,眼睛慌乱地朝周围乱瞟。不是这么倒霉吧,怎么会遇上狼的,来了这么多次,从没见过狼的,完了完了,她一个人,连武功都不会,不会被咬死吧?
陆景初不好意思地收回自己的手,“我在看你和我哥谁的肩膀更宽!”
他迅速地撑起身子,走到陆景初边,扶起她,检查了一下她的身上。
他走过去,坐她旁边,伸手模了模她的后脑勺,轻声说道:“以后不会了!”
“别哭了,你不笨,你一直很聪明的!我们要走出去,一切别急,慢慢来。”
“这里是什么地方?”元洛逸顺着溪流传来的声音,走到水源处,两边的石岸间流淌着清澈的小溪,而上游方向不远处,有着比肩而立、岑出不穷的石峰,石峰间有着大大小小的瀑布,没有多壮观,却十分美丽。
元洛逸仿若未见,自在地挑眉道:“城郊,去拜访商贾余氏。”
“元洛逸,”她闷闷地扯了扯他的袖子,苦恼地问道,“你说对于一件新鲜的事物,是不是得到之后就会失去兴趣,觉得乏味了?”
哈哈,等他看完黄昏,再模索着走出去,天都黑了,就更难了!
“上车吧。”
来者蒙着面,露出的一双贼眼却喜滋滋地盯着陆景初身后的某处。
他一把稳稳抓住她的手臂,将她的身子抱入怀中,洞壁上怪石嶙峋,突兀而不规则。他就那样紧紧地抱住她,生生地给她当了人肉垫子,背部的衣服几乎全部划烂了,他看不见,但疼痛感让他能够猜想到伤口有多骇人。
他闭着眼调理了好一会,才勉强开口道:“没事,只是摔了一下,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王爷,这边请。”余老爷亲自在前面带路。
元洛逸这才露出一丝微笑,带着淡淡的温柔:“怎么会!你别瞎想了。”
元洛逸眸色深沉,额头上渗出些薄汗,他没有武器,这样下去狼群死不了,若是拼体力,他不久就会因为体力不支而处于下风。
“怎么样?脚伤到没?”
陆景初两眼放光,兴致勃勃的样子,“这里离一个地方很近诶,你陪我去好不好,我好久没去了!”
陆景初望着眼前风华绝代的男子,心里有些不正常的躁动,默默地退后一步,将一切都交给他。
说完,便觉得喉口一阵腥甜,他生生地咽下去了。
陆景初急忙擦掉眼泪,“好,我不哭,我不哭!你也不可以有事,你千万不要有事!”
“你们都得死!”洞口传来阴狠的声音,蒙面男子拿出一个小瓶子,在手里玩味地把玩着,邪佞地笑道:“化骨散听过没?想试试吗?我撒下去,你们就尸骨无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