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浅的表情一整,惶恐变成了倔强,她冷笑道:“早就料到你们会因为害怕得罪西陵世家会推拖。”
说罢,手中的石头猛地朝后院的围墙边用力砸去。
在场的人都莫名其妙,不知西陵浅到底是何意。
不过,很快,他们就听见围墙外边传来嘈杂声轰然作响,接着,便看见一个接着一个的人出现在围墙内,确切的说,应该是乞丐,老老少少,越来越多。
西陵卫有些吃惊地看着,这些乞丐是如何进来的?
而此时西陵浅朝那些乞丐沉声道:“刚才发生的事,你们都看到或听到了?”
“都听到了!”
“都看到了!”
“都记下来了。”
虽然是乱七八糟的回答,但却也能令人听得明白。
西陵卫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
西陵卫知道,西陵沉浅这是想利用这些乞丐,让他不能将真相隐瞒下来,现在他就是想杀西陵浅主仆几人灭口,那已是没用。
这么说,这些人都是西陵浅提前安排好的?没想到西陵浅小小年纪,心思竟已如此缜密。
他不由得看了西陵浅两眼,只是那张稚女敕的脸庞令他实在不敢相信。
难道说她背后有人指点?西陵君泽?他目光闪了闪。
若真如此,这场火就不只是毁尸灭迹这么简单,搞不好,会牵扯到家主之位的争夺。
不知西陵浩会不会弃卒保帅?
西陵卫心下有些着急,想亲自去向西陵浩禀报,只是眼前这难缠的小鬼在这,他又走不开。
不知不觉间,西陵卫已是不敢再小觑西陵浅。
这时,西陵浅的明眸已朝他看来,“卫管家还不让人去叫西陵家主来吗?”话语中透出一种自然而然的上位者才有的命令口气。
“是。”西陵卫立时应了声,随即才反应过来,自己怎会如此听她的话,眉宇间不禁现出羞恼。
不过,他还是吩咐了人,因为,这里,的确需要家主来才能处理,特别事情又已涉及到了西陵漫,他也不敢擅自作主。
那两名官差看到乞丐出现,他们脸上的神情也不轻松。
长脸官差搓搓手,“这件命案重大复杂,须有人向府衙大人禀明才行,我……”
西陵浅立即接口道:“不错,这事关人命的案子,府衙大人不到现场如何能行,冬雪——”
“奴婢在。”冬雪脆生生地应着。
“你速速去府衙请大人前来,就说事关西陵家主的命案,如此他必会赶来。”西陵浅迅速吩咐道。
“是。”冬雪应着,就快速地跑开了。
长脸官差脸色难看之极,他根本来不及出声阻止,不过,现在却也不好再言离开,旁边那么多人在看,虽说是乞丐,但也是有嘴有耳有眼睛的,而且还是最会传播流言的一群人。
西陵浅眼角余光扫了他一眼,心中冷哼,想走,没这么容易。
夕阳西下,夜幕笼罩。
此时家主府内,西陵浩正吩咐小厮将书房里灯烛点燃,就见跟在老管家身边的下人匆匆而至。
待听完禀报,西陵浩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他并不急着去现场,而是立即让人将西陵漫找来。
待西陵漫惊惶地赶来,吞吞吐吐地讲完事情的经过,西陵浩便怔住了,随即便朝西陵漫怒喝,“好端端地你怎么要去招惹西陵宇?你看你,如今惹出什么事来了?”
他脑子里快速地转起来。
如此说来,西陵宇很有可能死于西陵漫之手,可这场大火是如何燃起?那湖边听到的脚步声又是谁的?
西陵漫自听到大火中有人死去,就一直在担心那具尸体就是西陵宇的,如今得证实,心下慌恐不已,“外公,你要救我,我不要被抓去官府。”她攥住西陵浩的衣角,惊颤地道。
“救你?怎么救?证据都被人找到了。”西陵浩气极道。
“外公一定有办法,外公,求求你!我不要去坐牢。”西陵漫哽咽地哭起来。
“行了,你先回房里老实的待着,别乱说话,我先去现场看看。”西陵浩说完,便大步急奔西陵世家的后院。
快到后院时,远远地便看见绿都府衙大人李一潜已领着一众衙役匆匆赶到。
李一潜如今已近五十,大月复便便,在绿都为官近二十年,不升不迁,没有什么大作为,却也没什么过失。
这是因为这个绿都居住的西陵世家之人已过半,名义上也都是在他的管辖之内,可实际上很多事,都由人家西陵世家自行处置,他能处理的事少之又少,因此,要有什么大作为,很难。
历来,西陵世家的事都是他们内部自行处置,鲜少有人报到官府,却未想,这鲜少报到府衙,一报就是如此辣手。
一路行来他都在暗暗衡量如何处置,原则上是少惹西陵世家,能不得罪就得得罪。
可到了现场,看到那围墙边上那些闹轰轰的乞丐,他的头立即大了起来,
这命案若当真是西陵漫所为,那要封住众人之口,可没有那么容易。
乞丐聚集最是鱼龙混杂,且到处流窜,这消息如何封锁得住。
他将眼光投注在边上那名女孩的身上。
以他活了半百的经验来看,西陵浅此举十分聪慧,此番心智根本就不象是只有八岁。
若她以一己之力对抗西陵世家,那是绝对的弱势,定是输得很惨。
可如今,她却把大群的乞丐掺和进来,为自己增势。
而这些乞丐,给些吃喝给些银两就能差遣,更何况,她不过是让乞丐来此看热闹而已,人多势众,这些乞丐也不用担心得罪西陵世家。
如今,他就是想要包庇西陵世家,也得掂量掂量。
这时,那两位官差已看见自己的顶头上司,便急忙趋步上前,低声细细地将现场的情况述说详尽。
李一潜微点点头,情况正如他所料,抬头看见西陵浩也到了,便遥遥拱手作礼,也算是对西陵世家的尊重,因为这西陵世家是无官无爵,却又在东朝有绝对的地位。
西陵浅此时已移步上前与李一潜行礼,“大人,请为民女做主。”嘴巴抿得紧紧的,一脸的悲伤与倔强。
西陵浩也走了过来,他朝李一潜抱拳道:“李大人。”
李一潜连忙又回了一礼,“西陵家主。”
“李大人,这次命案打算如何审理?”西陵浩直直地问,一点也不隐讳。
“自是依理审问。”李一潜认真地道。
“那就了,如此我就不担心漫儿遭人陷害了。”西陵浩这口气似乎对李一潜审案放一百个心般。
李一潜心头一跳,眼神闪了一下,这西陵浩的话里有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