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心掩着嘴努力憋着笑意告退,大高嬷嬷揪着二女乃女乃直叨念着,让她一会儿见到人时,小心说话。
“知道了,嬷嬷,我又不是跟蘅儿一样,别老把我娃儿看嘛!”二女乃女乃委屈万分的道。
大高嬷嬷却气不打一处来。“您还敢说!蘅姐儿这么一丁点儿大,说错了话,人家当她是娃儿不计较,可您哪!都几岁人了,当娘了啊!还这么口没遮拦的。”
莫怪大女乃女乃知道大姨太太母女上门,第一件事就是让银心过来知会二女乃女乃一声,就是怕她说错话得罪人啊!大高嬷嬷想到上香回来后,玉兰跟自己禀报的事,就忍不住想申吟,这个府里,二女乃女乃能站稳脚跟,除了与二爷感情和睦之外,最重要的是大女乃女乃的保护。
知道这个妯娌说话不经大脑,便劝着让她在人前少说话,若真要说什么,就多想一下再说,就这样才堪堪避过了夫人的故意刁难,不然太夫人一走,二女乃女乃就得吃苦头的,妹妹就曾跟她说,夫人虽塞通房不成,但没少让容嬷嬷从中挑拨过,她打压了一些,二爷自己打击了几个,二爷没让二女乃女乃知道。
那几个丫鬟不死心,还想从中挑拨二女乃女乃与大女乃女乃的情份,结果让大女乃女乃收拾了。
大高嬷嬷心道,该不会就是如此,才惯得二女乃女乃成亲多年还长不大吧?
人家七姑娘都比她沉稳得多啊!
想到这儿,大高嬷嬷边侍候二女乃女乃更衣,准备去见客人,边细细叮嘱一番。
二女乃女乃纵然再不情愿,也只得乖乖听命。不过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她又不是笨蛋,她不是在自个人面前问的吗?她又不会去问大姨太太:“听说您家里都揭不开锅了,还能养姨娘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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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蓝严氏带着蓝慕绢,在二门下了车,银心笑盈盈的上前福礼。“大姨太太安,绢表小姐安。”
“嗯。”大蓝严氏板着脸对银心道:“你家女乃女乃不知道我来了?”
“知道,大女乃女乃和二女乃女乃正候着呢!”银心与桂嬷嬷一前一后道,“大少爷正闹腾着,大女乃女乃不便出来相迎。还请大姨太太恕罪。”
大蓝严氏正要开口说什么,蓝慕绢在她身后,轻轻的扯了她一下,大蓝严氏随即清了清喉咙道:“孩子就是这个样儿,可外甥媳妇总不能纵着他,那些侍候的人都吃白食的?。”
桂嬷嬷和气的道:“大少爷脾气是好的,大女乃女乃事忙,每日也就这时候有空陪着他。所以都亲自哄他歇午。”桂嬷嬷陪着她们走了一段,便告退忙去了。
大蓝严氏被桂嬷嬷这话一堵,有些说不出话来,她挑这个时候来,确实有些不妥,可这死奴才凭什么指摘自己的不是?但她又不能指着桂嬷嬷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桂嬷嬷离去,银心抿嘴忍着笑,请她们母女往大女乃女乃院子去,途经蓝慕攸的新房。
小院的墙面是新粉的。院门上挂着一对喜气的红灯笼,仆妇们忙进忙出。大蓝严氏停下脚看了一下,正巧看到两个仆妇抬着一张黄花梨木的雕龙凤和鸣插屏经过。台座上还镶着各色的珠宝,看得大蓝严氏眼泛青光,都快嫉妒的冒出火来……
“这儿是?”大蓝严氏指着院子问。
“是准备给六爷成亲的新房。”银心轻道,边拉了蓝慕绢退到一旁,让两个丫鬟进院子去。
大蓝严氏看到丫鬟手里抱着半人高的对瓶,心里不住的在算着这几样东西值多少钱。
银心静静的睃她半晌,才叹道:“这些都是我们前头夫人留给六爷的,大女乃女乃说了,六爷是前头夫人的么儿,他娶媳妇怎么能委屈他,所以将前头夫人遗下的,全掏腾了一遍,折腾了好几日才挑出这些好的来。”
大蓝严氏紧抿着嘴角,强扯出一抹笑来,银心客气的朝她笑了笑,领她们母女往前走。
这个死丫头,嫁了人这嘴还是一样利!
蓝慕绢年纪虽小,三姨母操持大表哥婚事时,她常被母亲留在蓝府陪蓝慕雪,母亲则陪在三姨母身边忙着,还记得那时只要挑到好东西,三姨母就往蓝慕雪的致玫院里摆,弄得蓝慕雪气得蹦蹦跳,直嚷着那些东西碍着她的眼,挡着她的路。
她回头看了一眼,六表哥新房里的好东西真多,比当初三姨母藏到致玫院去的好呢!
还没进大女乃女乃的院子,看门的婆子笑开了嘴迎上来。“大姨太太来了!”她转头赶着两个小丫鬟进去通报,一路见到的仆妇、丫鬟纷纷屈膝福礼给大蓝严氏请安,让大蓝严氏很满意,频频含笑点头,银心领着她们来到堂屋,堂屋里头,大女乃女乃与二女乃女乃正在说话,见到她们母女进来,笑着起身来迎。
“大姨太太安,绢表妹一向可好?”大女乃女乃福了福,二女乃女乃瞧着连忙跟上,大蓝严氏扯着嘴笑了下,蓝慕绢则有些笨拙的回了礼,小声的喃道:“大表嫂安,二表嫂安。”
待双方分主次坐下后,大蓝严氏便道:“你们母亲不在,六爷的婚事我来帮着打理吧!”
大女乃女乃眼微闪了下,端着茶盏慢慢的喝着没有回话。
二女乃女乃见大嫂没应她,便低头喝茶,结果一会儿功夫,那一杯茶就让她喝完了,拿着空茶盏,二女乃女乃有些不知所措的看了大嫂一眼,大女乃女乃微叹了下,对银心示意,银心轻移过去二女乃女乃身边,道:“二女乃女乃可是喝不习惯?这花茶是郑大姑太太从姑老爷任上捎来的,您要是不惯,那还是让玉兰她们给您沏平常喝的来?”
微愣了下,二女乃女乃有些疑惑的看了茶盏一眼,这茶跟她平常喝的不一样吗?抬头想问,银心朝她眨了眨眼,她迟疑的道:“嗯,我是有些不惯,沏平常喝的就好。”
银心笑意更深,接过她手里的茶盏,“是。”
大蓝严氏被这么一打岔,也不好再开口,便指了一旁丫鬟摆下的礼,“重阳要到了,你大姨父让我备了些礼过来。”
“这怎么好意思呢?”大女乃女乃客套了几句,跟大蓝严氏绕着圈儿,一会儿问出嫁的几位表姐妹怎样,一会儿又问两位表兄弟如今如何。
二女乃女乃坐在一旁听得眼皮子直往下掉,蓝慕绢坐在一边局促不安,银心领着小丫鬟们端着新沏的茶过来,一一换下喝残的茶,她借着上茶给二女乃女乃时,悄声对她道:“您只消抿一下沾个唇就好,不用真的喝。”
二女乃女乃经她提醒,才想起以前母亲也教过她,羞赧的朝银心笑了下。
大蓝严氏被大女乃女乃这么一带,绕了半天没说到主题,不免有些急了,只得硬着头皮道:“大外甥媳妇儿,咱们也不是外人,有话我就直说了,实在是你们大姨父自回了宁夏城后,一直没寻到差事,家里头实是…….”
银心得大女乃女乃示意,带着屋里侍候的人退下,见这些闲杂人都退开了,大蓝严氏话说的更流利了,像竹筒倒豆子般霹雳啪啦完全没有停歇。
待她一气说完,大女乃女乃才轻轻的道:“自家亲戚,谁家里没有困难的时候,不过救急也没有救一辈子的,总归是得帮大姨父找个差事做,才是正经的不是?再说绢表妹也不小了,大姨太太身边就剩这么一个心肝,大姨父一直闲赋在家,对绢表妹要寻婆家也不利。”
“可不是。”大女乃女乃提醒了她,蓝慕绢年纪确实要准备说亲了,若是之前丈夫没有丢掉差事,蓝慕绢要说亲,自然简单轻松,有她兄嫂亲家们可以帮忙,但现在,就算他们帮忙,也难了,毕竟当时事情闹得动静不小,丈夫之所以丢了守城的差事,是因为好赌,她虽知丈夫是被人设计的,但这事能拿出来大声嚷嚷吗?
再说,就算眼下真从大女乃女乃手里借到钱,将来还是得还,以往严氏当家,也没有任由她这长姐借钱不还,更何况她现在去京城享福了,当家的人换成了大外甥媳妇,难道她能仗着自己是她婆母长姐的身份,借钱不还吗?
想到这儿,大蓝严氏就暗恼,刚刚自己应该揪着为她们分忧,压着她们,把为蓝慕攸打点婚事的差给揽下来,三妹不在,两个年轻媳妇没经验,她这婆婆长姐又是隔房堂伯母的,来帮忙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大女乃女乃端着茶,看大蓝严氏的脸色不断的变幻着,看她似乎打定主意要开口说话时,大女乃女乃对银心道:“你去请大总管来一趟,让他瞧瞧府里最近有没有什么差事,可以请福大爷相帮的。”
银心点头应诺转身离去,大蓝严氏眼睛扑闪了下,蓝慕绢低声的对大女乃女乃道:“听说越表姐在家里?”
“嗯,在养伤,她的上官派她出去办事,结果出了点事,她受了伤,所以在家里养着。”
“我去瞧瞧越表姐吧?”
“那就劳烦表妹走一趟了。”大女乃女乃喊了个丫鬟带她去,蓝慕绢犹要推辞。
大女乃女乃却看着她道:“家里正乱着,还是让人带着你去,免得被不长眼的冲撞了你,那可就不好。”
蓝慕绢只得从了,福了福便随丫鬟出去。
大蓝严氏重振旗鼓,意图将话绕回蓝慕攸的婚事上,大女乃女乃觉得好笑,不过为了要将公爹早已为蓝永福安排的差事交出去,只得隌大蓝严氏慢慢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