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不愿再待在马车里,东方朔只得让人取来宝蓝的御卫服饰来,“四哥换了吧!”
四皇子二话不说接过衣服便去更衣,伤已养得七七八八的黄内官,跟进去侍候,黎内官对东方朔道:“殿下,待您开府之后,永宁山庄将由谁来掌管?”
他是东方朔贴身内官,与黄内官位阶相同,黄内官如今还兼着四皇子府的大总管,十二皇子却将他一直丢在永宁山庄。
东方朔闻言不觉有些头疼了,“回头与四殿下说一声,请父皇派人来接手就是。”黎内官闻言心底微松,这表示自己将能随殿下回京去,不用再留在山庄里了。
待四皇子换好衣服出来,一行人便奔赴宁夏城,才一下山,就在进山下的小村庄的路上,与一队车马狭路相逢,护卫对方的侍卫极有眼力,认出这队快马疾驰的健硕男儿,骏马飞骑皆是上品,再细瞧他们腰际所系配剑,心知这是大内御卫,便命人缓下车速,让他们先行。
骏马撒蹄声远去后,车队里一名美妇轻声问:“使个人去问一声,方才那是何许人?”
贴身侍候的大丫鬟探头,对坐在车夫身边的小丫鬟吩咐了一声,不一会儿就有消息回报。
“回大夫人,全忠媳妇去问了侍卫,侍卫们说那似乎是大内的御卫,瞧他们来的方向,应是十二殿下所住的永宁山庄。”
“哦。”
“大姑姑,我们不能上永宁山庄去瞧瞧吗?”。一名花骨朵似的妙龄少女,偎在美妇身边一脸期盼的问。
美妇微笑摇头。“不成。你当永宁山庄是什么地方?那是皇家的别业,你大姨母也进不去的。”
少女灵动的眼珠子转悠了下,狡黠的道:“不是说,顺王要娶蓝慕越吗?那您可就是顺王的岳家亲戚呢!也不能进去吗?”。
美妇掩嘴轻笑,坐在车门边的两个大丫鬟互看对方一眼,随即低下头听而未闻。
“就算是如此。咱们还是进不去。”
少女不依的纠缠着,美妇毫不以为意的由着侄女罗晴翠一个劲儿的蛮缠,中午歇息时,蓝大夫人打发侄女去歇午后,才将全忠家的喊来问仔细。
“你当家的没看错?”蓝大夫人挑高眉头。
“回大夫人的话,奴婢当家的曾迎过四殿下,”她咬了唇,改口道:“諴王爷去老太爷书房,总对不会看错的。”
蓝大夫人蹙着眉头,喃喃自语道:“诚王既然无事。怎么不回京?”
“大夫人,舅爷那儿……”全忠媳妇小心的抬眼看了大夫人的表情,谨慎的问道。
“他又命人捎信来了?”蓝大夫人对弟弟颇感无奈。
“是啊!”全忠媳妇低叹一声。“老夫人让您出来这一趟,应是想让您避开舅爷的吧!”蓝大夫人微笑不语。
隔了好一会儿,她才低声的对身边侍候的丫鬟道:“别让表小姐知道,她爹派人捎信来催她回去了。”
众人齐声应诺。
蓝全忠从外头使人进来问,是否要启程赶路。
“不了。今晚就歇这吧!”蓝大夫人抬手按了按肩颈,“这一路赶的,我浑身都快散架了。”
大丫鬟们掩嘴笑着上前为蓝大夫人捶肩,蓝大夫人闭上眼舒服的叹了口气。“唉!难得出来一趟啊!又是老夫人允的,我不好好的享享福,怎么对得起自个呢?”
“那是。”大丫鬟陪着笑。“二夫人、三夫人就是想趟门都难!”
蓝大夫人眼也未睁的啐了声。“别胡说,三夫人病着,御医交代她得静养,二夫人是清修之人。清心寡欲的当然不好出门。”
丫鬟们脆声应诺。侍候蓝大夫人歇下,留下两个小丫鬟守着,大丫鬟们相携回房去。让人去瞧了罗晴翠后,两个大丫鬟用了已冷的午饭,用毕后,沏了热热的茶来喝。
杏眼桃腮的丫鬟托着腮道:“如心你方才可瞧见,那队从咱们旁边经过的御卫?”
“没。”如心捧着热呼呼的茶碗,暖着有些僵直的手指头。“这儿的天候可比京里凉,如杏,一会得记着把大夫人和表小姐的厚衣服找出来。”
“行啦!知道你心细。”如杏媚眼微挑,拉着如眉道:“刚才啊!正好让我瞧见,那队御卫甚是威风,里头有一对长得特别俊俏的,容貌极为相似。”
如眉没好气的道:“你的眼力最好有这么好,他们从旁边经过时,速度快又尘土飞扬,你还能看清他们长得相像?”
如杏这才嘿笑两声解释:“我领人去前头端午饭时,正好瞧见他们坐在大堂里用饭。看起来那两人应该是兄弟,而且品阶不低,我看其他人对他们两甚为恭敬呢!”
如眉捏了她的鼻子一记。“如杏姑娘还是别胡思乱想了!你忘啦?大夫人可是允了全贵叔的小儿子娶你过门。”如杏一听俏脸一沉,满心的不悦。
“我也不过是说说罢了。”如杏别过脸不理会如眉。
如眉则道:“你且想想二夫人身边的金喜和金湘。”话声方落,屋里静寂一片,如杏生硬的说:“我晓得好歹的。”
二夫人如今守寡,唯一的女儿也出嫁了,前不久随夫婿前往西南上任,二夫人因不顾身份,硬要掺和女婿的派任,被老夫人厌弃,下令连院门都不许出,没了女儿帮忙求情,二夫人只得抓紧了金喜、金湘两个大丫鬟不放,论年纪,她们两早该放出去了。
如眉瞧她神色怏怏的,原想开口再劝两句,最后还是作罢,反是如杏自己开口道:“我也不过多瞧了两眼罢了!有什么呢?”如杏嗤笑。
“你知轻重就好。”
如杏的婚事早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蓝全贵与蓝全忠都是老太爷得用的管事,素日颇有交情,全忠媳妇本想把小女儿嫁过去给亲的,谁知全贵媳妇却为儿子求了大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全忠媳妇心里不快的很,如眉可不希望被全忠媳妇挑如杏的刺儿来生事。
蓝全忠将事情安置好后,便派人快马前去宁夏城通知蓝府。
第二天起身。他趿着鞋走到木架前探手掬水洗脸,指尖碰到冰凉的水时,全身不由紧缩了下,他方净面漱洗好,正拿着干软的大棉帕擦脸,就听到外头小厮低低的唤着。
“全忠管事?您起了吗?远大女乃女乃派人来请大夫人了。”
“起了,起了。”蓝全忠应了声,全忠媳妇也起身了,披了衣裳过来帮丈夫添衣。
她顺势瞧了眼窗外,天光尚未大亮。不免有些抱怨道:“这远大女乃女乃怎么会使人这么早过来?”难得出行在外,蓝大夫人又是个宽厚的,总是由着她们睡到天光大亮。才慢慢的收拾,悠哉的用过饭才出门。
这些天就不曾这么早起过。
蓝全忠闻言斜睨了妻子,没吭声。
全忠媳妇倒横眉竖眼的拧了丈夫的耳朵。“怎么,我说错了不成?”
“没有,没有。”蓝全忠气急败坏的拍掉婆娘的手。“只是你得警觉些,咱们现在可不在京里了。”
若是办事不力,三老爷一家要发落他们,难道老太爷或老夫人会为了他们两个下人,与儿孙们起冲突吗?
全忠媳妇哼了两声,“我心里有数。”随即又问道:“欸,那些人这么早就到这儿,是几时出门的啊?”
蓝全忠穿好衣服,又匆匆倒了杯热茶喝。暖热的茶水下肚后。总算稍稍暖和了些,他转头看了妻子一眼,“还能几时。只怕是昨晚上接到消息,就出门来接了。”
说完不待妻子回答,便匆匆开门随小厮而去,全忠媳妇慢条斯理的穿戴好,才施施然去请大夫人起身。
千里迢迢从京城来宁夏城的蓝大夫人,终于抵逹了。
大女乃女乃得知大夫人此行,还带了位娇客时,不由挑起眉头。“大夫人娘家的侄女?”
“是。听说,大夫人的弟弟想将女儿,嫁给太仆寺任清华寺丞的儿。”银心一听大夫人还带着人来,立刻就派人去打听清楚。
大女乃女乃却有些不明白。“太仆寺这位任寺丞的儿子有何不妥?”青葱玉指抚过薄胎粉彩茶盏的杯身。
“任寺丞是二皇子的人。”银心顿了顿,“任家这位少爷不喜。”
特意挑出来说,那不就表示此人好男风?大女乃女乃略惊慌的问:“罗家舅爷不知情?”
怎么可能呢?“罗家舅爷与任寺丞同朝为官,怎么可能不知?”
“那他还…….”
“听说大夫人说了他几次,见屡劝不听索性带着罗家表小姐一道出门。”
大女乃女乃还没出阁时,曾见过这位大夫人几回,罗家那会风头正盛,一家同科三进士,父子四人同朝为官,可后来,老人相继过世,长子、次子守孝期间,偶染风寒而逝,如今只余罗振邦这个么子支应门庭。
失了睿智的老父指引,兄长们的帮衬,罗振邦的官途走得十分艰辛,虽有长姐夫一家帮扶,却更衬出他的无能,长房、二房的侄子们成年后,相继考得功名,他这个叔父底气更加的不足。
银心又道:“全忠管事派来的小厮说,罗家舅爷一直派人追着他们,想要把罗家表小姐接回去,大女乃女乃,若是罗家人找上门来,咱们……”
大女乃女乃转头问坐在一旁逗着蓝以齐玩的慕越:“七妹妹说,咱们该如何应对?”
突然被点名的慕越,愣头愣脑的抬起头,大女乃女乃见状掩嘴笑着将方才说的事,又再说一次给她听,慕越听完之后,没好气的瞪了大嫂一眼。“大嫂心里已有主意了,还要问我?”
“说说嘛!”
“既是大伯母亲戚,自然是以礼相待。”慕越扮个鬼脸,“看大伯母怎么应对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