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一天一个样,慕越坐褥其间,朱嬷嬷让女乃娘在暖阁带安哥儿,不过慕越一醒就要看孩子,东方朔怕她不好好养身子,便干脆让孩子睡在产室里,让他娘随时都能看到孩子,他自己也住在产室里。
朱嬷嬷和贺嬷嬷跟他说,这于礼不合,东方朔只板起了脸,两位嬷嬷便说不下去了,最后只能转个方向去劝慕越,慕越虽也觉得自己在坐褥,阿朔一个大男人跟她同房,难免有些不便,可是,知道他在身边,心里装着她和孩子,她就觉得心里甜滋滋的,要她开口把人赶出去,她又舍不得,但面对两位嬷嬷,她又不好直言驳了,只能装睡,她们只要一提这事,她就打呵欠,圆儿和草儿就会很自动的上前相帮。
她们两个虽也觉得嬷嬷们说的有理,但她们职责是为王妃分忧,很明显的,王妃不乐意啊!那她们自然是帮着王妃。
只是私下里,圆儿还是开口劝了几句,慕越没好气的看她一眼,“那你去跟王爷说?”
开玩笑吧?王爷都当面给两位嬷嬷甩脸了!她去说,她算那门子葱啊?有那脸面赶王爷出去?“王妃您别害我了!”
“哼哼!”慕越抱着儿子逗他玩,安哥儿黑亮的大眼盯着母亲看,没有半点表情,慕越扮鬼脸,扮得有些累了,正想把儿子放回床上,谁知安哥儿看着恢复正常的母亲笑了!还笑出声来,把慕越乐得,圆儿也凑上来瞧,主仆二人就将这事抛诸脑后。
后来朱嬷嬷她们想再劝,圆儿反拦在头里,“两位嬷嬷不要再劝了,反正再过几日,王妃就出月子了,也没几天了!”
朱嬷嬷这才扳着手指头算了算·可不是吗?贺嬷嬷惊呼一声,“糟,小少爷要满月了,要摆满月酒!咱们好像都没跟王妃提啊!”
“可不是!怎么给忘了!这么要紧的事!”
两位嬷嬷这才反应过来·急急去找慕越说满月酒的事,正巧,远大女乃女乃也使银心过来跟慕越说这件事,两位嬷嬷来的时候,慕越正在翻看远大女乃女乃列给她的名单。
翻看几页后,慕越指着最后一页上头,特意摆出来的人名·“这几位是……”
“就是他们给王爷送美,为王妃分忧的。”
“大嫂的意思是?”特别列在一块儿,若说远大女乃女乃没别的意思,慕越怎么都不会信的。
银心笑眯眯的道:“大女乃女乃的意思,王妃还不懂吗?”。王妃可是大女乃女乃手把手教出来的,二女乃女乃腾抄时都看出用意了,王妃会不懂?
慕越看银心一眼,“知道了。”转头对白露道:“下帖子的时候·别忘了他们。”
白露福身笑应:“不会忘的。”
佟雪却闹不明白,圆儿在旁悄声解释给她听,“他们男人送人得罪了王爷、王妃·就是不下帖子给他们,也没人挑咱王爷的错,可却会有人说王妃小气、善妒。”
“可王妃之前不是还让人回礼?”
“这是两回事,请他们出席满月宴,这可是在宁夏城里露脸的事,王妃不计前嫌下帖子给他们,是王妃有气度,不跟他们一般见识,他们来不来,就是他们的事了!”
纪芳亭再补上一句·“而且因为他们之前得罪了王爷和王妃,这满月礼非得送的厚厚的,他们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哪!”
“而且就送了厚礼来,王爷和王妃也未必消气,其他人为着要与王妃娘家人交好,只怕他们日后行事不会诸事顺遂·反可能常会遭人下绊子啦!”
佟雪点头,白露接了名册走过来,听到她们在议论这事,便笑着插了话:“其实官场上就是这样,你以为其他没送王爷女人的就是好的了?错,他们不过是在观望,若前头的人因此得了利,接着就轮到他们出手啦!”
“我听说知府大人可被他老婆修理惨了?”佟雪见过知府夫人,也听过知府家小女儿及笄礼上发生的事。
“说起来,知府夫人太强势了,怪不得知府大人有机会攀结贵人,就起心动念,不就是想压他老婆和岳家一头!听说他岳家为他的官位,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哪!”小道消息最灵通的草儿道。
“啧!知府大人老天真了不?王爷不管事儿,可大爷他们可是管着军营,只消让那些兵油子在城里阄腾一下,就够他吃不完兜着走了!”琉珑将手上的绣件打个结,咬断线头道。
纪芳亭起身往产室看了下,才走回抱厦来,“这还都是小事,老将军面上不说,心里头还不知怎么气恼呢!”
可不是吗?其他人就甭提了!这知府大人不厚道啊!蓝守海出门办事,女婿来接应,女儿大着肚子不安稳哪!还有个逆王虎视眈眈的,他一直照料有加的知府大人却挑在这个时候,撬他的墙角?要巴结王爷,什么时候不好做,偏要挑他女儿大着肚子的时候送?要是慕越被气猸个好歹来,他赔得起吗?
儿媳知分寸,女儿晓进退,都未与知府家为难,甚至知府小女儿及笄,她们都送了厚礼,但不表示,他这个一家之主就此饶过知府大人了!
要整人,不急于一时,兵贵神速没错,但心急吃不了烫豆腐,现任宁夏知府才大志疏,若不是岳家给力,他爬得上宁夏知府的位置?可惜,岳家再有力,也扶不起烂泥,他任内没干几件象样的事,却捅了不少漏子,每一件都是不大不小的,一件件摊开来说,并不会伤筋动骨,又有他岳父在京里顶着,自然是安然无恙,可也因此,他在妻子面前抬不起头啊!
夫为妻纲,知府夫人却老是压得丈夫抬不起头来,长久下来,知府大人想另谋出路,也算情有可原,只可惜,他不该撬自己的墙角,意图送他家女儿去王府分慕越的宠。
不得不说纪芳亭确实说的对。
京里御史台已准备好要弹劾宁夏知府了!
罪名便是他从官后,一路行来犯的各项罪名,不轻不重的,之前都被他岳家压下了,他岳父家早得消息,却无能为力再代为掩饰,加上女儿来信哭诉,岳父也恼了这女婿,要巴结顺王,成,若他真有本事巴上了,他们也能分一杯,但是要巴结,也得瞧好时机啊!明知顺王妃这胎连皇上都看重,瞧瞧,孙辈里何人得蒙圣恩让皇帝起大名的?没有啊!他明知王妃这胎不稳,王爷不在的时候送人给王爷,你说你无心,不是想害王妃动怒,谁信啊?当人是傻子?
他远在京里,看到女儿来信时,都能看出女婿的打算了!王妃这一胎本就不是很稳当,若因此有个万一,女婿再把外孙女送进王府当侧妃,日后生下一儿半女,王妃还不被挤兑得连立足之地都没!
蓝守海是傻子吗?顺王是傻子吗?算算时间,女婿早在王爷出城,就送了美婢去顺王别院,可直到除夕当晚,王爷、王妃都不知此事,王爷当晚就打发人,王妃只会欣喜丈夫的维护!他这傻女婿啊!
算啦!女儿有外孙在,日子也有指望,女婿嘛!就不管他了!
当顺王为长子满月宴请宾客时,知府大人还不知自己已被岳父放弃,命夫人备了厚厚的礼来道贺,东方朔贵为亲王,自不可能亲去招呼每位宾客,知府大人为此还有些心气不顺,内院里头,知府夫人原与远大女乃女乃等人有些交情,不过远大女乃女乃她们算半个主家,也没空招呼她们一家,席面上的夫人、太太们个个都人精,虽没明显远着她家,却没多亲近。
直到散席,知府夫人的长媳才悄声问婆母。“您可发现,那些平日巴着您的杨太太、藓夫人、吴女乃女乃都远着咱们?”
“傻孩子,还能为什么,不都是老爷胡涂做错了事吗?顺王是谁啊?他以为是江南官场上的那些上官?”
媳妇几个低头不语,成亲后,婆婆不兴往儿子房里塞通房,却抵不住外头的人要送美人儿巴结公爹,知道婆婆性情的,便转送给她们的夫婿,就算身为亲娘,外人要送通房、美妾给儿子,也不好直言拦阻不收吧?
公爹也有样学样,听说因此还得了同僚们的好评哪!
“老糊涂就是老糊涂,傻的啊?在人家岳父的地盘里头,送人家女婿美人儿,摆明了要去分人家女儿的宠,谁家当爹的容得下?”
更何况蓝守海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了!听说他继室生的那个女儿早早没了,王妃是他仅剩的女儿了!怎么会不宝贝?偏生老头子胡涂,你要撬人墙角,谁家不好撬,偏去撬蓝家的?也不看看他上任至今,人家帮了他多少忙,施恩不望报,那是人家高义,可没让你以怨报恩啊!人家帮了你,你却送美人儿给人女婿,人家女儿还大着肚子呢!你这不是摆明了结仇吗?
知府夫人觉得一双爪子好痒,好想狠狠的再挠丈夫一把!她娘家栽培个女婿容易吗?他轻轻巧巧的就想去撬人家女婿过来!知府夫人真心觉得,蓝守海怎么报复都不算过份了!她悄声跟媳妇几个交代,让她们千万要跟远大女乃女乃几个多多往来,“就是她们脸色看,你们也得给我忍下来。”
媳妇们不解,一个个拿眼望着婆母,知府夫人暗叹口气,把话挑明了说,大媳妇忧心忡忡,“母亲,您说,蓝将军会怎么对付咱家啊?”
“不知道!”知府夫人两手一摊,“只能寄望王妃帮着说说情了!”
几个媳妇相对苦笑,王妃又不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