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渐的朦胧,坐在床边的言言也开始有了睡意,夏兰出去找大夫还沒回來。秋日的夜里已经有点凉意,言言将房门掩上,拿过一床被子盖在祁枫和夏乐乐的身上,伸手模了模他的小脸,就算是睡着了,他的小手还是紧紧的攥着祁枫的衣襟。
将目光移到那苍白的脸上时,言言的心底一凌。曾经牵动着她心魂的那张脸,就算是过多年不见,却还是那么熟悉,只是,似乎比以前,脸上多了几分沧桑和疲惫。
情不自禁的伸手抚上他青紫的脸颊,一股战栗自指月复瞬间涌至全身,她的手指不由的轻轻一颤。
她只敢在他闭着眼睛的时候贪恋的看着他,不禁伸手想要抚平他紧蹙的眉头。
很痛吧,全身都是淤青,怎么可能不痛!
眼泪瞬间涌满眼眶,更有一滴月兑离她的眼眶落在了他的脸上,他的眼角顿时轻轻一动。她伸手温柔的揉在他的眉间,却在刚碰到他的额角时,手指被烫的离开。
伸手模了模自己的额头,再模了模他的额头,在确定他是发烧了后,言言急忙将毛巾浸湿,放在他的额头上。
反复着换着他额头的毛巾,却依然不见他额头上的热度退去。就在这个时候,祁枫忽然发出了一阵低低的申吟,面色变得潮红起來,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來。
言言急的满头大汗,门外传來一阵脚步声,言言立时将房门找开,见到背着药箱的大夫,立马拉住那个大夫就往祁枫的床边走去,语无伦次道,“快,快看看,他,他的额头好烫,连呼吸也开始急促起來,他这是怎么了,你快看看。”
言言说的很急,声音里有着她掩饰不住的担心。睡在祁枫旁边的乐乐也听着她急切的声音而醒來,只见那大夫上前查看了一下,面色忽然大变,沉声道,“你们怎么这么粗心大意,他全身受了这么重的伤,你们还让他引发了风寒,现在病情已经恶化,我暂时替他施针,希望能够控制住他的病情,你们速速准备热水过來,还有,将这单子上的草药放在一起,熬成药端过來。”那大夫一边飞速的在纸上写着药方,便马上取出银针替扎在祁枫身体的各处。
坐在床上的乐乐看着大夫拿着银针就要扎祁枫,立时扑到了他的身上,嘴里还大喊着,“我不准你伤害爹爹”
因为乐乐抱在祁枫的身上,大夫根本无从下手,只能将眼神投给了言言,“我得马上给他施针,不然的话,老夫也沒有回天乏术。”
大夫的话就好似晴天霹雳一般,言言只觉得的脑袋里轰鸣的听不到任何声音,却仿佛听到了祁枫痛苦申吟的声音。言言立马将乐乐从床上抱了下來,“乐乐听话,大夫是在救他,你要安静的呆在一旁。”
乐乐紧紧抓着祁枫的手渐渐松开,而后紧紧抓着那大夫的衣服,“你快救他啊”
言言将他拉在了一旁,屏息看着大夫替祁枫施针。她美丽的面容此刻也是苍白的沒有一丝颜色,目光紧紧落在祁枫的身上,只是那么专注的看着,直到看到他睁开眼睛的一瞬。
在这个时候,她突然想起了所有和他在一起的情景……
想起了相遇时的狼狈。
想起了那些琐碎,却是感动的细微。
想起了那些一直包围着她的种种温情,种种感动。
穿到这个时代的时候,她就中了一箭,是他的手下射的。虽然他救活了她,但她并不感激他,因为,他要将她带进皇宫。
皇宫里,在围场上,他维护她,她却责怪他故意耍弄她。
她被陷害放狱时,他便替她打理一切。
他向她表白的时候,她感动的以为她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喝醉酒的那次,他们初尝了世上的欢愉。
回忆如潮水包围着言言,温热的泪水已经顺着眼角流了出來。
一只温暖宽厚的落在了肩头,言言抬头才发现祁逸在房间内。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只知道有种心痛在心底燃烧着。
“别担心,他会沒事的。”祁逸的眸内也露出了着急的担心。
她转过头看着床上痛苦的拧着眉的祁枫,沉痛的闭上了眼睛,任由心脏被绵延的疼痛逐渐亏蚀得片甲不留。
一夜未眠,言言看着床上的祁枫的面色已经渐渐恢复常色,不由的松了一口气,他终于月兑险了。
陪着她一夜沒睡的还有祁逸和夏兰,而乐乐已经趴在祁枫的身边睡着了。
清晨的阳光洒进了屋内,言言走到床边将盖在他们的身上的被子揶好,转身走到了屋外。大夫也忙了大半夜,直到天际露出灰白才离开。
坐在庭院里,言言闭着眼睛适应着太阳的刺眼。睁开眼睛时,祁逸已经坐到了她的旁边了。
言言静静的看着祁逸,沉默在他们之间展开。良久,言言似乎下定的决心开口道。
“祁逸,我能不能求你帮个忙。”
他点了点头。
“你知道,七年的时间并不短,却也能彻底的改变一个人。我想让你假扮是乐乐的父亲,不要让祁枫知道他还有一个儿子。”
言言带着期许看着祁逸,他却沒有说话,言言逆光看着他,看不清他脸上是什么表情。
良久,祁逸才起身,声音里有带着一丝苦涩,“言言,你为何还要逃避你的感情。这七年來,你一直都沒有忘记过七弟,对她的感情就如同我对你的感情,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愈发的浓烈。你知道我一直都喜欢着你,想要跟你在一起,可是,我更想让你每天都过的开开心心的,只要你开心的生活着,我就会很开心。”
言言黯然垂眉,“从怀了乐乐到乐乐如今都六岁了,这段时间里,我一直都过的很开心。时隔这么久,再见到他,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两人沉默的站在庭院里,屋内忽然传來乐乐的大呼的声音。两人对视了一眼,才走了进去。
祁枫已经醒來,而乐乐此时正趴在他的肩头高兴的笑着。看到走进來的言言,他急忙从床上爬下來,“娘亲,爹爹已经醒來了,你快來看看。”
说着,他就拉着她的手往祁枫的床边走去。
言言任由着乐乐拉着她走向祁枫,她忽然看到祁枫眼角静静的流下了一滴眼泪,瞬间堙沒在被子里。
“言言……”祁枫的声音沙哑,微微颤抖着唤着她。
言言努力掩饰着心底的慌乱,装作很平静地走到他的床边站着,眼神淡然,语气也俨然隔着一层薄雾,“你伤的很重,还需要休息一段时日才可以,等你伤好了,你就回你自己的地言吧。”
“我不让爹爹走。”夏乐乐仰着头,一脸坚定的看着言言。
“乐儿,我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他不是你的爹爹。”她轻声斥责着他,每当他唤祁枫爹爹的时候,她的心也跟着被扯痛。
乐乐根本就不理会她的话,转头看着祁枫,冲他眨了眨眼,坚定道:“他就是我的爹爹。”
祁枫伸手弄了弄乐乐的头发,抬头看着言言,她眼里的淡然深深的刺痛着他。不过沒关系,如今终于让他找到了她,他一定不会再让她有机会离开他了。
祁逸一直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他们,他们一爱三口终于团聚了。如今,也该是他离开的时候了。
“七弟!”祁逸将心里的沉痛深深埋在心底,脸上一片豁然的走近。
祁枫一心都只在言言身上,根本就沒有看到房间里还站着的祁逸,听到久违却熟悉的声音喊着他,他才将视线从言言身上移开。
“二哥!”
祁枫此刻的声音也是欣喜的。
乐乐听到祁枫喊祁逸为二哥时,脸上忽然露出了古怪的表情,打量了祁枫几眼,又转头打量着祁逸。如此反复了好几遍,才猛的一拍自己的大腿,顾自叹了口气。
三人皆是疑惑的看着他脸上古怪的表情,更是在听到他的叹气声,不由的面面相觑。
“乐乐,你怎么了?”言言轻声喊着他。
乐乐直直的盯着她,又重新在他们三人身上扫了一遍,叹气道:“原來如此啊!”
三人模不着头脑的看着他一个人坐在床边叹着气,又发出如此感叹,更是不解。似乎有意让他们有着疑问,乐乐只是顾自叹着气,沒有说话。
祁枫看着这个长得跟自己相似的一张脸,再看到他叫自己爹爹时,言言脸上的表情,他就知道,这个小孩,就是他的儿子。
祁枫薄唇微扬,露出了和善的笑,神态轻松和煦,伸手抬起他的头,温柔的问道:“怎么叹着气?”
乐乐眨了眨眼,道:“爹爹,我是在替你担心呢?”
祁枫不解的看着他,只见他指了指祁逸,再偷偷的瞅了一眼自己的娘亲,回过头看着祁枫,道:“爹爹,你现在最大的情敌就是他,从我出世到现在,他就一直陪在娘亲的身边,钦慕着娘。你还不快把娘抢回來,她就会跟着祁逸走的。”
祁枫的嘴角抽搐着,祁逸的脸上也挂着苦涩的笑容。
只有言言的脸色黑了黑,“夏乐乐,我再告诉你一遍,他不是你的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