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了夜里,风王府灯火一片通明,祁枫到这时还沒有回來。
言言将门前的侍卫通通喊來问话,都是不知道祁枫去了哪。林芯坐在言言的身边安慰着她道:“言言,你别想太多了,也许是他去军营里了。你也知道,军营里总有些大大小小的事需要处理,虽然是小事,却也是处理起來有些麻烦。”
祁逸将一杯热茶递到言言的手里道:“言言,你别担心。七弟可能是被一些事耽误了,回來的就迟了些。你先喝杯热茶,晚上也沒吃什么东西,我吩咐下人准备了点东西,呆会你多少也吃点。”
言言捧着热茶,心里忐忑不安。祁枫离开的时候,她看到了他眼里的古怪。如若不是他的惊慌,她可能还不会这么担心。
乐儿也是安静的坐在一旁,看着言言着急的模样,一个恍惚,险些有些握不住手里的茶杯,急忙拉着她的袖口说:“娘亲,你别急,爹爹只是去有事了,他还要回來陪乐儿下棋的。再等一下,再等一下爹爹就会回來的。”
说完,夏乐乐就朝门口走去,靠在门檐上张望着。直到深夜,祁枫还是沒有回來。言言开始焦急起來,正打算派人去找他的时候,随行的侍从忽然惊慌失措地冲了进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语无伦次道,“不,不好了,殿下,殿下他被皇上押入大牢了!”
“砰!”言言手中的杯子掉落在了地上,砸成了碎片。林芯和祁逸的脸色也是大变,一旁的夏乐乐也是从椅上摔了下來。
“皇上好端端地怎么会把殿下押入大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倒是一五一十说清楚!”言言一把将他从地上扯了起來,焦急地询问道。
“是,是这样的。今天下午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突然來了一批禁卫军到军营里搜查,奴才正要阻止,京城军机重地,就算是禁卫军也要通过殿下的同意方可进去搜查,谁知道……”他的眼眶一红,“谁知道那批禁卫军是皇上派來的人……说是……王爷有谋反之意……”
“胡说八道,七阿哥怎么可能会有谋反之意,现在也正是太子之位空着,就算是他有心要当皇帝,也只会是去争太子之位,怎么可能会谋反,怎么会有如此荒谬的理由。”言言在听到谋反那两个字时已经被震得心胆俱裂……如若是谋反,那么祁枫就,一种极度不安和惊慌的黑暗气息弥漫开來,带着寒彻心扉的冷风,仿佛就像是无边的幕布,将她牢牢围住,困难得不能呼吸,像是灵魂一点一点剥离身体。
祁逸也是激动的冲到那随从身旁,一把纠住那人的领口,喊道:“到底搜出了什么,会将祁枫抓入大牢里?”
跪在地上的随从以一种扭曲的姿势由祁逸拉着,带着哭腔道:“他们搜出了一堆敌军的兵器。”
“敌军的兵器?”祁逸重复道。
那人重重的点了点头,“是,奴才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只知道他们搜出了一大堆稀奇古怪的兵器,那些兵器不是我们大兴王朝有的。”
“这又有何奇怪的,杀敌缴了兵器,这是再正常不过的。”祁逸怒吼道,纠着那人的衣襟沒有松开。
“但所缴兵器应当上报国库,然而,搜出來的兵器都是未上报的,而且兵器中有一把龙牙刀,此刀敌国帝王拥有之物,而殿下却是私藏此刀未上报,如若是殿下私藏而未上报,那后果就是不堪设想啊。”那人急切道,不知道是不是被吓成那样,眼里已经泪珠在打转。
“不可能,这决不可能。”言言低吼道,“不行,我不能再在这里呆下去,我要去见皇上,祁枫他决不可能会作出这种事,一定是有人在陷害他。对,一定是有人。”
她的脑海里飞速的闪过一个身影,脸色瞬间变得灰白,只觉得有一只手伸进她的胸膛,抓住那快要震裂的心脏,连皮肉带骨血,生生扯了出來。那一下快如闪电,刹那间,她感觉不到疼,只觉得心口空空的,天地漆黑。
祁逸一把伸开了那人的手,一个箭步冲到言言的身旁,扶着言言,急声道:“言言,你冷静些。我们都相信七弟不会有谋反之意,但事已至此,我们要相信这不是空穴來风,一定是有人在故意陷害七弟。我们要冷静,只有冷静了,才可能将这其中的破绽识别出來。”
“娘亲——”夏乐乐虽然不明白事态究竟如何严重,但看到言言如此惊慌的表情,他知道,他一定要陪在娘亲的身边。
言言伸手将乐儿抱在了怀里,心口突然疼了起來,疼的她眼泪止不住流了出來。祁逸心疼的看着言言,不知道如何安慰。看到言言的泪水,更是心如刀割,此事究竟如何严重,他是知道的。如若真是祁枫私藏了那些兵器而未上报,那后果真的不堪设想。严重的话,言言和乐儿的生命只怕也是会受到威胁。
林芯也是慌了神,拼命冷静了下來。突然,她拉着言言的手,急道:“言言,你放心,我这就回去找我爹,这几年,我爹一直与祁枫在同一个战场上,又同是军营的首领,几乎是不分昼夜的在一起商量着战事。所以,此事,我爹就是最好的证人证明祁枫沒有谋反的主意。”
说完,林芯就从房间里冲了出去。言言抬头看着林芯身影消失的地方,一阵冬风自门外飞灌而进,带着冬日里该有的冷寒扑到面上,一阵阵生疼。
归言阁内,灯火通明。言言轻轻拍着在床上已经睡着了的乐儿,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她努力忍住低泣声,轻轻拭去脸上的泪水。她不能哭,她要坚强。只有她最清楚祁枫沒有谋反心思,所以,她不能哭。
轻轻吹灭了灯火,房间里顿时一片昏暗。在黑暗里,一滴泪悄悄从眼角滑了下來。听到一阵窸窣的衣裳摩擦声,言言拭去了眼角流下的那滴泪,在黑夜里,似乎绽放出了光芒。
走到院子里,满院的粉色梅花,带着夜间的露水,藏在风中的淡淡幽香扑到鼻内。言言坐到院子里,沒有丝毫睡意。她现在只能坐在院子里等消息,心里不安的情绪如野草在蔓延,她只得拼命的将指间陷到手心。
“言言……”
一声饱含着担心的声音自背后响起,言言知道是祁逸。她沒有转头,只是静静的搂着自己的手臂,眼底里不安的情绪挣扎着。
祁逸走到了她的旁边坐下,抬手举在她的身后,想要将她搂在怀里。良久,他只是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柔声道:“言言,进房间睡吧。夜里凉了,你要是着凉了,七弟会更担心的。”
她抬起头,看着他,道:“他会沒事的,对吗?”
他点了点头,坚定道:“他一定会沒事的。”
看着言言突然笑了笑,他竟觉得心都疼了。她将脚抬放在凳上,双手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腿,将头埋进了腿间。
静谧的夜空下,两人沒有再说话。夜空里的星星升起又落下,直到天际泛白,言言才睁开了眼睛,发觉得腿都已经麻木了,全身冰冷。刚起身,身上就有一方毯子滑落在地上。转头看去,祁逸正趴在桌上。
她弯腰将地上的毯子拾起,轻轻的盖到他的身上。他睡的极浅,言言才将毯子盖在他的身上,他就睁开了眼睛。
“天亮了。”他眨了眨眼睛,长睫上有露水落到脸上。长发也被露水浸湿,言言急忙道,“你快回房间睡吧,这外面怪冷的,在这里坐了一晚上,一定累坏了。”
“言言,该去睡的是你。你看你,脸色苍白的让人担心,你安心地回房间去睡,我去打听一下消息。”祁逸推着她往房间走去,直到将她扶着睡在床上,替她盖好被子才离开的房间,替她将房门掩好。
言言自房门关了的那一刻,就从床上坐了起來。她怎么可能会睡的着,此时,祁枫还关在牢里。
夏乐乐一早就來到了言言的房间里,谷蕊也是担忧的在一旁伺候着。府里人心惶惶的,沒有一个婢女侍卫离开。言言很是感动,她原以为祁枫发生了这事,府里的人都会各找着理由离开府里,月兑离这趟浑水。
言言看着谷蕊将火盆里的炭火拨的更旺,听着噼里啪啦的轻响声。门忽然被打开,一阵风吹來,火盆里的炭火顿时燃的更旺了一些。言言立时抬头,并沒有人进來,门是虚掩着的,被风突然吹开。
言言有些失望,低头看着燃烧着的炭火,燃烧殆尽后,就只剩下一些炭灰。忽听到一阵脚步声传进來,言言蓦的抬头,只见一侍卫走了进來,跪到她的面前,递给了她一封信。言言微蹙着眉头将信撕开,拿着信的手指蓦的一颤,转身吩咐谷蕊道:“你照顾好乐儿,我出去了趟马上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