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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飞逝,离上次给李晴画吊魂符已过了三天,这天天气阴沉,乌云盖日,阴气弥漫,梁九月看好了日子,准备今天晚上八点,给李晴送行。
这三天,她花去了三十几万,一部分用来买药材“固本培元”,恢复道力并且强身健体…一部分用来买给李晴送行所需要的物事。
今晚徐朗要加班,梁九月早上在他出门的时候,在他身上留了一丝道力,因为给李晴送行的地点,梁九月就定在了小院里。
小院开阔异常,可以摆放神坛,也有足够的地方可以施展动作,除此之外头顶月光,李晴的阴魂力量会更强一些,经过转轮风车的时候,不至于伤了魂魄,否则,下一世转世之人神魂受损,即便不是白痴,也会有先天缺陷。
时值下午…,梁九月将晚上需要准备的东西检查了一遍,发现没什么漏掉之后,便在小院门口布置了一个“鬼打墙”,茅山道士的身份是她如今最大的秘密,起码,在她羽翼未丰之前,她不想暴露自己的底牌。
布置好了一切之后,梁九月去了医院,这三天她都没去医院兼职,现在都已经是下午…多了,她去医院是找人,并不是去兼职上班。
这三天,梁九月除了恢复道力和固本培元强身健体之外,她每晚都在陪着李晴,帮助她恢复阴魂之力,与此同时,她也会说一些她的事情与梁九月分享。
从李晴口中得知,她家里本来是四口,她死了之后,便剩下了父母和一个才几岁的弟弟,她前些天去过老家一趟,给父母亲托了梦,说她已经投胎到了大户人家,不用挂念,也不要再折腾上告的事了,好好过活,把弟弟教育成材,不能像她这样。
说到后来,她面露惋惜之色,说她们村和附近村有很多小孩成绩都不错的,只是条件太差,一没学校,二没老师。想读书要走到镇上,有钱的人家花钱送孩子进学堂,没钱的人家孩子趴在窗台上泪汪汪…
梁九月觉得她的一生有些悲惨,想帮她做点事,便问她还有什么心愿。
她说她见过了家人,他们现在生活还算不错,起码,都身体健康,能吃能睡,她这辈子没什么奢求了,唯独一个牵挂,那就是曾经小时候的玩伴,他叫李青松,是她小时候的跟班,从小到大,她就这么一个朋友了…她看到他了,只是…他却看她不到。
她很想和他说两句话。
梁九月当时瞬间哑然,世间之事竟然如此凑巧,李青松要找的就是李晴,得来却是全然不费工夫,只是有点可惜,佳人已逝,两人阴阳相隔,不能再见了。
后来梁九月说这个她帮不了,一来见鬼有损李青松的阳气,二来,她现在的道法,还不能炼制出牛眼泪,不能让一个正常人突然看到阴魂…不过有个办法,那就是她托梦。
李晴想了想,同意了托梦的方法,今天梁九月去医院,是去找李青松,想必这几天李晴的事,他已经梦到了,不过没人告诉他,这是事实而已。
这样的结果,李晴已经心满意足,小时的玩伴,最终还是见到了,她在阳世,也没了什么遗憾,可以放心地去了。
到了医院,梁九月轻车熟路的找到李青松,对于梁九月的到来,李青松很是欢迎,他和梁九月年龄差不多大,也很投缘,他第一次见梁九月就跟他说起了尘封多年的心事,此刻见到梁九月,他很是热情,又是削水果,又是端茶递水。
和他闲扯了几句,梁九月告别之前扯了李青松一根头发,便飘然而去。
她准备在晚上送李晴去地府和阎王说情的时候,让李青松帮忙唱唱安魂曲,李晴也算是客死异乡,在这京华市就是个孤魂野鬼,她没有朋友,唯一的朋友就是小时的玩伴李青松,请他来唱安魂曲,一是给李青松内心深处留点念想,二是给李晴路上安心。
人生一世,死后由小鬼带到地府,经过十殿审查,最终喝过孟婆汤,进入转轮风车,这一生便画上句号,从此以后,这个人,便消散在了天地,再想见,也是见不到了。
……
晚上七点五十九,明月高悬,月华洒遍大地。
梁九月的小院里,她已经准备就绪,面对着正东方,摆放了一张神坛,上面香烛、符纸、桃木剑、花瓣、谷酒、黄豆之类的材料应有尽有。
神坛上,摆放着后方,挂着一大块黄布,上面画着“敕令”和一些帆形符箓,神坛之上,摆着五个方位牌,分别是“东方青灵始老”、“西方皓灵皇老”、“南方丹灵赤老”、“北方五灵玄老”、“中央黄元灵黄老”。
五个方位牌分别分别镇住五个方位,防止施法时出现什么岔子。
在神坛前方,一道黄纱布通道向外延伸了出去,直到小院门口,两旁,分别挂着一些“敕令”符箓。
这些物件都是用来增强和阴煞沟通的,没有这些东西,连地府都打不开,更别说是给李晴向十殿阎罗说情了。
梁九月身穿黄色茅山道袍,头戴黄色方士帽,一手谷酒,一手花瓣,她看了看时间,将两样东西混在了一起,瞥了一眼昏昏沉沉坐在神坛边上架子鼓前手握鼓槌一脸木讷、昏昏欲睡的李青松,她神色郑重,她现在虽是第二次独立开坛,但这次是面对阎罗王,难免有些紧张,一边做着准备,一边希望不要失败。
时间一到八点,梁九月就按照师父所教授的超度亡魂之法,撒了一把黄豆出去“引精聚灵”,随即抓起混合了谷酒的花瓣就撒在了黄纱布通道的上方,一边洒口中一边念道:“一洒天门次第开,二洒地户化尘埃,三洒人间诸厌秽,四洒圣驾降前来…”
将花瓣洒满了黄纱布,梁九月身上道力流转,手中捏诀,一挥手,招来桃木剑,握在手中,剑尖指着黄纱布前方,清喝道:“道由心存,心借香传,香焚玉炉,心存帝前…”
“呼…”
一支拇指般粗大的香飞了过来,立于梁九月面前,香头“轰”地点燃,冒着屡屡青烟。
梁九月将剑收了,抓住香柄,双手举着,躬身念道:“先诚其意奏上天,自远方来赴坛前,鞠躬如也迎圣驾,望之俨然在人间,如在其上列左右,神之格思受香烟。”
“茅山道士梁九月恳请一殿秦广王打开殿门,贫道此次冒昧打扰,实属无奈之举,阳世间见一阴魂即要魂飞魄散,此阴魂阳寿未尽,实有莫大冤屈。”
“轰…”
一道剧烈的波动,从空气中传来,就在小院门口,一道空气裂缝被强行撕裂,似乎那空气中本有道门一般,门一开,里面的景物便呈现在梁九月的眼前。
一个长相斯文,鄂下有尺许长须,颇有帝王之气的中年男人坐在一张台案后面,他身边各站着牛头马面,台案前,是手执铁笔,抱着一本黑漆漆书籍的冷面判官。
判官边上,是一块铜镜般的东西,正是一殿的望乡台。
梁九月眼睛瞬间瞪大,嘴角一翘,难掩心中喜悦,成功了!师父教的东西,果然厉害!
“啊…”李晴缩在房间里,附在梁九月的衣服上,看到眼前的景象,吓得浑身一哆嗦,随即不敢再看,就是这个人,一殿阎王…就是他。
“梁九月…惊扰大王君,有何事想奏。若无要事,汝罪何当!”马面冷眉冷眼,没了上次的嬉皮笑脸,声音低沉、严肃。
梁九月一挥手,将一炷香燃尽,香尽数化为青烟飘向秦广王,她面露虔诚,躬身清喝:“朝拜一殿大王君,二月初一是生辰,愿圣慈悲赦罪人,免堕饿鬼地狱门。二殿原分秦广王,望向台上泪汪汪,善人迎送天堂路,恶人寸步处处忙。”
念道此处,梁九月声音突然拔高,猛然喝道:“李、青、松、奏!”
听闻到声音,李青松打了个哆嗦,昏昏欲睡的神态瞬间消失,他立即坐直了身子,一脸的严肃,手中鼓槌落在了架子鼓面上:“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李青松一边敲打着架子鼓一边扯着嗓子喊道:“哦嗬哦哦~~她在阴间呐听到我在烧纸,就跑到了阳间要钱财,哀哀她哭啊,哭哀哀,哭哭哀哀是要钱,左手你投啊,右手你开,天空降下把钥匙来,烧张纸来化张钱,火化的钱财将于你,大王君来啰,我来把李晴喊下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