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绍钧就坐在俞斌对面,看着这个年轻人,一个聪明绝顶心怀大志却一心只想着走捷径的年轻人。
现在揭晓的这个谜底,震惊了所有的人,更让他感到愤怒,除了因为茵茵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还因为她天生便与众不同。
俞斌却是十分自然的,至少表面看起来是这样的,他看着宋绍钧笑笑,视线随着宋绍茵走开的方向看去。
“来!喝杯酒。”宋绍钧给他倒了一杯红酒,放在他面前,自己也抬起一杯,喝了一口。
俞斌将酒端起来,一饮而尽。
“我并不知道这酒好不好,糟蹋了。”他自嘲地笑笑。
“好酒都是炒出来的,真正好和看起来好是两回事,事实上,只有喜欢和不喜欢,谁都不知道她到底好不好。”宋绍钧看着他,帮他倒满一杯。
“宋先生,我还是不要喝了,待会儿还得送茵茵回家,要是回去晚了老太太会不高兴的。”他谨小慎微地看着宋绍钧。
现在已经很明显了,他打算站在宋老太太一边,所以,三句话都离不开宋老太太。
对于宋绍钧来说,这是很无聊的事情,他看着眼前将宋老太太几个字说得十分自然的俞斌,说:“好吧!喝酒本来就不是好事,不喝也罢,现在既然茵茵当你是朋友,我想有些话还是说在前面好一些。”
“宋先生请讲。”他客气得有些让人难受。
宋绍钧浅笑着看着面前烧得很旺的炉火。然后说:“茵茵年纪还小,而且人也不太懂事,我想,她帮不了你什么,反倒是你,要帮她很多。”
听到这里,俞斌抬起头来,直视着宋绍钧的眼睛,说:“不管你相信还是不相信,宋先生。我对茵茵是认真的,我虽然不是个什么正人君子,但对于感情的事情绝对认真!我知道因为以前的事情,你们多少和我有些误会,但我不是个骗子。你放心吧!茵茵现在是我的女朋友,我照顾她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况且,我也没有想过让她帮我什么忙。”
当他在讲女朋友的时候。下意识地将声音放小了一些。
宋绍钧开始明白,为什么他能够忽然从法律顾问部一个小小的职员一跃成为建设部门的经理,这种人的确是宋老太太喜欢的类型,足够聪明,足够有野心,却又懂得进退,知道自己的位置。不会为所欲为。但他比宋老太太以前扶植的陈寒直流要好得多,至少,他看起来十分坦白和真挚,能骗不少人。
“那就好。”宋绍钧喝下自己面前的红酒,事情已经成了这个样子,这个男人在宋老太太的默许之下和宋绍茵来往,互惠互利,他得到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机会。她得到一个可靠的人来牵制宋绍钧。
唯一可怜的人是宋绍茵,一直被蒙在鼓里,只觉得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男朋友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她是一个极易断裂的枢纽,连接着两个野心勃勃的人。
两个人静静地坐着,一声不吭。
宋绍茵从远处跑过来,拉着俞斌,说:“斌哥,我们去换游泳衣,现在就可以在大哥的游泳池里游泳了!对了!大哥,我参加学校游泳比赛的那天,你一定要带大嫂过来看,还有湘琴,还有大宝哥,还有殷笑姐姐!”
她一边数着所有的人,一边往里走,对湘琴说:“湘琴,给我找个地方换衣服。”
湘琴连忙看了宋绍钧一眼。
宋绍钧点点头,说:“带她去吧!”
俞斌轻轻地松开她的手,笑着说:“茵茵乖,你现在就自己去换衣服,我今天没有带游泳裤,明天我再陪你游。”
宋绍茵自然听不出他话中的其他成分,连忙着急地问:“大哥,你有多余的游泳裤吗?借给斌哥好不好?”
宋绍钧抬头看了一眼俞斌,对宋绍茵说:“没有。”
宋绍茵有些不高兴,还是拉着俞斌,小声说:“斌哥,那你要在旁边看着我!我不敢一个人游泳!”
俞斌点点头,说:“好的。”
看来,茵茵果然很喜欢他。
宋绍钧从椅子上站起来,对愤恨不已的曾建宝说:“这么好的天气,我们来打一场羽毛球怎么样?”
“没有拍子。”曾建宝没好气地说,眼睛一直等着俞斌看。
俞斌将头扭向一边,不敢直视他的视线。
“我车上就有,等着我去拿!”他跑过去,将羽毛球的拍子拿出来。
扔了一只拍子给曾建宝,又看了看俞斌。
俞斌连忙识趣地说:“我坐在这里等茵茵,你们玩吧!”
宋绍钧搂着曾建宝往开阔的地方走。
这里的风景很好,视野开阔,对面便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曾建宝咬牙切齿地说:“你看到了没有,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无耻的男人!这吃软饭都该喝清粥了!吃软饭还嚼两下,他倒好,直接灌倒肚子里去,什么都不管!我真是佩服他,连茵茵他都不放过,真是不怕死的家伙,早晚要被天打雷劈!该死的!”
宋绍钧一言不发,看着前面的海景。
曾建宝叹了一口气,用力打了他一拳,说:“你到底有没有看到!那个是你妹妹!现在这个是什么人在她身边!你难道一点儿都不担心吗?”
听到这里,宋绍钧笑着看看他,说:“我倒是不太担心。”
“你说什么?”曾建宝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月兑口便说:“我真是看错你了!难道你讨厌她妈妈就讨厌她吗?还是你巴不得”
“闭上你的臭嘴!”宋绍钧捂住他的嘴巴,冷笑了一下,说:“他当茵茵是跳板,我想不过是给茵茵找了个玩具罢了,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呢?是不是宋家玩不起这种玩具?”
这种惊世骇俗的话从宋绍钧口中说出来,怎么就那么自然。
曾建宝有些傻,半晌才说:“疯子!你真是个疯子!不过挺有才的!只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个玩具是个危险品,很有可能回伤害到茵茵的!”
他瞥了一眼曾建宝,笑着说:“那也没有办法,我们小的时候都有被鞭炮炸伤或是被弹弓弹到自己眼睛的经历,这些都是正常的事情,不过小小的伤害,能有什么大不了?”
“可是你又没有想过,她不是普通的女孩儿,她只是一个轻度智障的小妹妹,能不能经得起你那个所谓合理的小小伤害?”曾建宝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他不要过度乐观。
宋绍钧看着前面的大海,将手放在裤袋里,说:“对,她是有些先天缺陷,或许她的智力不如正常的女孩儿,但你不要忘了,她的身上流着的是宋家的血,更何况,有个人比我们看得更加通透,与其担心茵茵,不如担心你的情敌好了,他若真的做出什么伤害茵茵的事情,恐怕那个时候不放过他的人就不是我们两个了!”
曾建宝被他说得浑身鸡皮疙瘩,但他不得不承认,宋绍钧说得对,宋老太太的眼皮子地下,他除了当个傀儡,还有什么本事?
殷笑一边走,眼泪就一边不自主的流出来。
莫小北看到她的背影轻轻地颤抖,不忍心打扰她,便静静地跟在她身后。
她用力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指着前面的房间,说:“你的鞋子都放在那里面,我当时放的时候是以颜色的深浅来摆的,如果你不喜欢这种放法的话,我再重新放一次。”
“你哭什么?”莫小北轻轻地问她。
她连忙将脸上的泪水擦干,说:“没有,我没有哭啊!我,只是有些感冒了!”
尽管她不承认,但浓重的鼻音已经让她无从抵赖。
莫小北有些生气地看着她,说:“我问你,你哭什么?”
她惊了一下,从来没有看过莫小北生气,只以为莫小北对于她在自己的新房子中哭觉得晦气,便小声地说:“对不起,宋太太,我下次不会了!”
莫小北看着她的眼睛,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确有些生气,那是因为不是你的错,你哭什么?”
殷笑怅然若失地说:“当然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这个人也不会有机会进公司,没有机会进公司,他也不会害茵茵。”
莫小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才对她说:“这跟你没有关系,垃圾放在哪里都会发臭,金字无论在哪里都会放光,就算没有这个俞斌,也会有张斌,李斌,王斌,只要茵茵还是她的女儿,这种事情就是不可避免的,因此,可恨的人不是你。”
言下之意非常明显,殷笑呆呆地看着莫小北,半晌才连忙走上前来,说:“宋太太,这话在这里说说就好,等会儿千万不能说啊!要是传到老太太的耳朵里去,这就是在挖坑埋自己!”她很担心这种事情发生。
莫小北笑着摇摇头,说:“不!我不会当着俞斌的面说这些话的!”
听到这里,殷笑才勉强松了一口气。
“我要当着她的面跟她说这些话!”莫小北笃定地看着前面墙上的一张油画,那是她画的竹林,有节向上才是人真正活着方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