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本温良 第一百二十章 值不值

作者 : 紫伊2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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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伯冉在确定了屋外无人后,严肃地问道:“你可知在京城制造了三桩凶案的凶手是谁?”

慕婉惊讶地看着他,这种事,她怎么可能知道?

“真是奇怪了,景大人这话该去问刑部才是,怎么问起我来,我如何晓得?”

景伯冉深深呼吸又重重吐出,目光凝冷直视慕婉:“是你的车夫,曾牛。”

有一瞬间,慕婉脑子里一片空白,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失笑道:“景大人,您不是在开玩笑吧?”

“你觉得我像在开玩笑吗?”。景伯冉语气沉重。

呃!不像。

慕婉慢慢敛了笑容:“景大人可有根据?”

打死她都不相信这事是阿牛干的,阿牛早就回陕西寻亲去了,他怎么可能在京城犯下如此滔天大罪?

“曾牛原名曾天磊,是陕西布政司曾庆祥之子,十年前,奉国将军方士明任陕西三边总督,当时兵部侍郎于大人和京卫指挥使司指挥佥事张大人都是方士明的手下,三人相互勾结贪没军饷,此事被曾庆祥发现,方士明为灭口,诬陷曾庆祥为奸细,血洗了曾家,曾家上下十几口仅曾天磊一人逃月兑,方士明上报朝廷,说是一举捣毁了突厥在我朝的联络点,先皇大悦,还命我父亲永宁侯前往陕西嘉奖方士明等人。所以,这一次,皇上命我参与此案的督察,现在,你相信了吧!”景伯冉把情况作了个简要说明。

慕婉瘫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言语。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命运已经足够悲惨,没想到阿厉害她更凄惨,眼睁睁地看着家人被杀害,背负着血海深仇四处流浪,却报仇无门。

难怪他走的如此决绝,因为他知道这一去再没有回头路。

他杀了人,报了仇,原本是可以一走了之的,远走天涯、隐姓埋名,可他偏偏要去自投罗网。

慕婉的心狠狠痛了起来,阿牛不仅仅是要报仇,他还要雪耻,拼着一死为曾家正名。

“所幸的是,曾天磊并未提及李家,若不是我之前见过他,也不知道曾天磊就是曾牛,我相信曾牛是不想连累李家,所以,先过来给你通个气,万一有人问起,你也好有个准备。”景伯冉看她失神的模样,以为她吓到了。

“朝廷会怎么处置他?”慕婉低低地问,景伯冉的意思她明白,怕李家受到连累,这不是她要关心的问题,现在,她只想知道阿牛会不会被处死。

景伯冉叹了一气道:“曾牛犯下血腥凶案,虽是情有可原,但律法无情,要报仇可以有很多方式,可他偏偏选择了极端。”

慕婉凄然冷笑,讥讽道:“你认为他还能有别的办法吗?民告官难于上青天,就算他手中有确凿的证据又如何?官官相护,他人微言轻,告的赢吗?兴许,还没开审,他的性命就不保了。”

景伯冉无言以对,不得不承认,慕婉说的是事实,退一万步,就算刑部重审此案,依方士明等人今时今日显赫的地位,朝廷也不可能重判,大不了丢官削爵,曾牛要的远不止这些。

“事已至此,已经无力回天,我要告诉你的是,你只当从来没认识过曾牛这个人。其余的一切我会安排。”景伯冉道。

“真的没有希望了吗?那些人不是罪有应得吗?曾家已经惨遭灭门,难道非要叫忠良绝后吗?”。慕婉不死心,她不知道如何能帮到阿牛,她只知道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阿牛死。

“景大人,请让我见见曾牛,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景伯冉惊讶道:“慕婉,现在可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曾牛不过是个车夫,就算再得力,也只是个下人,为一个下人去涉险,值得吗?他的话已经说的够清楚了,方士明等人虽已死,但虎死余威在,若是让那些人知道曾牛曾经在李家做了这么多年的车夫,难保不会迁怒与李家。

“我知道,我什么都明白,但我非见他一面不可。”慕婉决绝地说。

一想到阿牛会被处死,一想到这一次是真正的永别,她无法冷静。

景伯冉直直地看着慕婉,良久,问道:“他对你很重要?”

慕婉一震,这句话在心里一遍一遍回响,很重要吗?她原以为,阿牛只是她最得力的帮手,阿牛走了,她就像断了左膀右臂,断了耳目。她只知道她很不习惯,可现在,她很心痛,心痛阿牛的悲惨遭遇,心痛阿牛的忍辱负重,心痛阿牛深陷囵圄,性命不保,她只知道她不想失去他。

可是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景伯冉的问话,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上前两步,缓缓跪在了景伯冉面前,哽咽着:“请大人通融,我只求见一见他。”

看她这副模样,景伯冉心里很不是滋味,甚至有些愠怒,这样骄傲的她竟为了一个下人,跪下来求他。

“李小姐请起,这件事,我爱莫能助。”景伯冉伸手相扶。

“不,大人一定有法子的,大人若不答应,我就不起来。”慕婉从来没有使过这种无赖手段,她不是不知道见一个死囚有多困难,更何况曾牛是重犯,但她相信景大人一定有办法。

景伯冉的脸色越发沉郁起来。

“李小姐,曾牛是重犯,莫说你要见他,就是我要见他都得经过三部的允许。”

慕婉伏地不起。

“再说,我凭什么要为你担这样的风险。”景伯冉冷冷地看着她,这一刻,他着实被气到了。

慕婉的反应完全出乎他的意料,这并不是他来的初衷。

慕婉心头一凛,是啊!她之前那样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他凭什么来帮她?

“如果李小姐想到了足以说服我的理由,再来找我。”景伯冉说罢,转身离去。

李慕婉委顿于地。

足以说服他的理由?难道他是指答应婚事吗?

也不知过了多久,若兰走了进来,看小姐瘫坐在地上,神色茫然,暗暗心惊,忙将小姐扶了起来。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您可千万别吓奴婢。”

慕婉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任凭若兰扶她坐下。

“若兰,我该怎么办?”她失神的呢喃。

怎么办?她心乱如麻、茫然无措,就算阿牛只是个车夫,就算他对她并没有特别的意义,她也不能坐视不理的,不是吗?更何况阿牛帮了她那么多,最艰难的日子里,是阿牛一路相伴,忠心耿耿,陪着她一路披荆斩棘,现在他落难了,她能坐视不理吗?

“什么怎么办?小姐,小姐……”若兰真被小姐吓到了,小姐这是受了什么刺激,景大人到底跟小姐说了什么?

慕婉摇摇头:“我没事,你出去吧!我需要好好静一静。”

“小姐,您这个样子,奴婢哪能放心啊……”

慕婉摆摆手,无力地说:“出去吧!把门带上,谁也不要来打扰我。”

小姐把自己关在前厅,整整一下午,若兰差点忍不住要去找夫人。

终于前厅的门打开了,小姐走了出来。

“小姐,您终于出来了,奴婢都快急死了。”若兰担心不已,小姐的脸色好苍白。

慕婉抬头看了看已经暗沉的天色,眼中的神色越发坚定。

“若兰,叫小六备车。”

“啊?小姐您要去哪?天都快黑了。”若兰踟蹰着。

慕婉冷声道:“备车。”

这一下午,她想了很多,到底值得还是不值得?上天给了她重生的机会,让她弥补了前世的遗憾,她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更不想以后的日子在遗憾中度过,嫁谁不是嫁,如果她的婚姻能挽救阿牛一条命,那就值了。

景伯冉从李府回来后就把自己关进了书房,心头就像堵了块大石,怎么想都不是滋味。

他在她心里还比不上一个下人,这个认知让他很沮丧。

不,曾牛不是下人,他也是官宦子弟,武艺超群,胆大心细,三部会审之时,他跪在堂中,陈述冤情、供认罪行,正气凛然、面不改色。

如果曾家没有惨遭横祸,也许曾天磊会成为优秀的男儿,而不是杀人犯。

虽然曾天磊是以车夫的身份出现在慕婉身边,但他以的能力加上百分百的忠诚,应该很容易让一个身处困境的女人产生信任和依赖,甚至是芳心暗许。

也许,慕婉拒绝了他,拒绝了封家,都是因为曾天磊之故。

景伯冉懊恼的挥手一掸,桌案上的书籍散落一地。

本来他有足够的信心去俘获慕婉的芳心,她想要的,他都会尽力满足她,但现在,他的信心都被慕婉那一跪给击的粉碎。

阿福默默地捡起地上的书籍,心说,大爷这是怎么了?很少见大爷发这么大的脾气。

不过他伺候大爷多年,知道大爷的脾气,这个时候,最好不要多嘴,等大爷自己想通了,气消了就没事了。

阿福收拾好书籍,放在离大爷远远的地方,顺便把桌案上那方名贵的端砚也拿走,省得被大爷砸了。

“大爷……”书房外头有人在唤。

阿福忙走出去,小声道:“轻点轻点,大爷正发脾气呢!”

那人道:“李府的小姐来了,要见大爷。”

阿福听了心中一喜,李小姐来了,太好了。

“你等会儿,我去回禀大爷。”

阿福进屋禀道:“大爷,李府三小姐来了,您见是不见?”

景伯冉一怔,她来了?

他说过,如果她想到了足以说服他的理由,便让她来找他。那么她有答案了?

“请她进来。”

那他就听听,她到底要怎么说服他。

李慕婉跟随景府下人来到景伯冉的书房,位于月湖湖畔的漪澜轩。

轩外植满修竹,一条鹅卵石铺就的花径一直通向竹林深处。

李慕婉走的很坚定,决定下来的事,她就不会再犹豫。

景伯冉就在站花径的尽头,负手而立,望着昏暗夜色中,银光点点的湖面。那些细碎的光点,就像他此刻纷乱地思绪。

“景大人……”身后传来清亮的声音。

景伯冉缓缓转身,一袭翠绿衣裙的慕婉,目光清亮,容色沉静的站在他身后。

“想好了?”景伯冉淡淡道。

慕婉走进些,与他并排立于湖边。湖面上微风夹杂着荷花的清香,徐徐拂面,可惜她无心赏景,只好辜负了这湖光月色。

“是的,我想好了,如果景大人能救曾天磊一命,我愿意嫁给你。”

不是见一面,而是救一命,不管他用什么办法,只要能救阿牛一命,她做什么都愿意。

景伯冉倒抽一口冷气,终于听到她说愿意,可这心里怎么就这么难受?

她为了别的男人说愿意,他已经败了,而且败的很难堪。

“景大人不用多疑,我要救他只因他也曾救过我,在我最艰难的时候,他帮了我很多,我只不过是知恩图报,如果救不了他,我会一辈子都不安生。”慕婉解释道。

就算她再迟钝,也知道她此举会让景伯冉不痛快。所以,不得不解释一下。

景伯冉很想说,他后悔了,这件事他帮不了,可是看着这张清冷俏丽的容颜,这句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就算他趁人之危又如何?得到她是他此生最大的心愿。

“不会觉得为难吗?”。他问。

本来慕婉还有些担心,她用自己做筹码,这个筹码在他心中到底有多少分量?都说女人心海底针,男人的心又何尝不是难以琢磨,而且男人总是喜新厌旧的,多情容易长情难,她赌的不过是他这一刻对她的渴望。

“是有点,我怕我不会是个好妻子,好母亲,我很自私,也不贤惠,忍气吞声的事做不来,对奕儿我只能说,我不会亏待他,礼数上必定周全,但我肯定会疼自己的孩子多一些。”慕婉直言道,她不喜欢虚伪做作,丑话说在前头比较好。

景伯冉皱了皱眉,对自己未来夫婿说这些话,这天底下恐怕也只有她一人了。

见他皱眉,慕婉道:“如果大人后悔了,那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过,什么时候处决曾天磊,我去给他收尸便是。”

景伯冉暗暗咬牙,她就不能委婉一点吗?(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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