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沐失踪,芝慧只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对语言的理解能力。莫言说的每一个字她都听得清楚,却不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她无法想像失踪这样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乔沐的身上。
“现在从上到下所有人都在找他,可他却这关键的时候不见了。”
芝慧大概能了解现在乔氏内部正是最紧张混乱的时刻,可却不能明白为何在这关键的时刻乔沐会不见了踪影。两人渐行渐远的距离提醒着她已不是所有和他有关的事她都有资格关心。
“他不会来找我的,我们的关系你也应该了解了,还是去问问你们夫人吧。”
莫言漆黑的眼瞳冷静地凝视着芝慧,如同要把她看穿一般。而芝慧抱着双臂站在他对面,这个看起来有些像漠视他人的站姿其实是更想抱住自己心。
终于,莫言的目光减了几分凌厉,眸子暗了暗,轻叹了一口气:“若还有别的办法,我又怎么会找到你,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我怕乔董他……”
芝慧未见过莫言露出过这种神情,不自觉地就抓紧了自己的手臂,似乎要把什么紧紧握在手里才能安抚心中泛起的涟漪。她尽量让自己冷静,极慢地问:“究竟发生了生么?”
已经到了火烧眉毛,莫言已不打算做什么隐瞒。“董事长今天凌晨5点去世。从昨天送进医院就一直是乔董一人守着,可是直到董事长去世他都没有醒来过,没留下任何话,也没睁开眼看乔董最后一样就离世了。”
她的一颗心仿佛是被最粗糙的砂纸狠狠地抚过,密密麻麻细碎的疼痛,让呼吸都被放慢。守在最后一个亲人的病床前,却没有听到最后一句话,见到最后一个眼神,是怎样的心情,她不是没有体会过。可那人是乔沐,所以事情当然不会仅仅是因为这样。
“董事长去世后,乔董让我立刻送他回了老宅。在那里找到了遗嘱和几张乔小姐和秦董的照片。”
芝慧并不知晓乔溪和秦烨磊的关系,对乔秦两家联姻她的理解也仅仅限制于商业上的利益。所以莫言现在对她所说的,就如同是当着她的面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蛰伏已久的妖魔此刻摇摇晃晃地张牙舞爪地扑来。
“乔董一直以为乔小姐与秦董的关系并不被董事长所知,所以董事长才会让他娶现在的夫人,却不知原来董事长一早就已经知道。”
骄傲如王者的他得知自己一直被唯一的亲人所算计,她的担心开始愈演愈烈。
“遗嘱上说董事长并没有在过世后立刻把股权转给乔董继承,而是说乔董与妻子在三年内育有一子后,才会有继承权。”
昨夜,在寻常眼中看似太平长安。可仅仅在天亮后的两个小时内,他竟然经历了这么多。芝慧已经放弃了让自己冷静的徒劳想法,因为她控制不了自己牵挂那人的心。
“看完照片和遗嘱后,乔董就一个人开车出去了,到现在都没有回来。”莫言眉头越皱越紧,“而且我来找你的五分钟前,所属乔氏的建峰工程参与的蒙山隧道建设出事了,隧道塌方,三十六个工人被困在内,生命垂危。”
于情于理,现在都要找到他,可他却不知所踪。芝慧看看时间,刚到下午四点。床上还摆着几套刚刚试过的礼服,她的目光闪了闪,犹豫了几秒。她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再仔细考虑自己在做什么了,也无心衡量自己放弃了什么。只知道自己要找到那个人,她怕他会出事。不知道从何看来的一句话,当不知道该如何选择的时候就遵从自己的直觉,因为那就是心里最真实的选择。
于是芝慧做了决定,她对莫言说:“等我两分钟,我和你一起去找他。”然后便疾步走进衣帽间。
莫言开着车,芝慧带着一副硕大的墨镜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墨镜挡住了她大半张脸,也遮住了她此刻不安的神情。原来,她建筑的自以为是铜墙铁壁的防线,再遭遇他的那一刻溃不成堤。她本是洒月兑的人,却就是有一个放不下的他。她不敢回想自己以前做了什么,求着让他放手后,却忘记把心从他那里收回来。
分手前,他们曾对彼此说过,日后都不要后悔。可是仅仅过了两个月,她发现自己后悔了,她要拿他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