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琪虽然一直宠爱娇惯这个小儿子,但是当触及她底线的时候也不会善罢甘休。看着儿子端着自己煲了五个小时的汤送给别人,而那人在她的眼中无非就是一只会摇着尾巴的勾人小狐狸,可儿子只是甩给自己一句“我知道我在做什么。”那明明就是一副被人迷惑的样子让白素琪越看越气,于是终于爆发。
“你若知道你在做什么,你会找对我们家恨之入骨的慕家的女儿?!”听见母亲在背后的质问蒋澈停下了脚步,可白素琪嘴里的尖锐却并没有停。
“你若知道你在做什么,你会娶别人包养了五年的情妇?”蒋澈挑起眉毛,有些难以相信一贯娴静文雅的母亲竟会说出刻薄尖酸的话。
“她一直与别人藕断丝连你就确定那孩子是你的?就算孩子是你的,你们结婚,你就不怕有一天她会记起他爸爸因你爷爷下的任务而死?你不怕她怨你,恨你,瞒她一切?”
一字一句准确地刺激着蒋澈心中那根最脆弱敏感的弦。他不再理会母亲执意的态度,转身上楼。
主卧的那张大床上,缩着一个小人儿,她宛如睡在母亲子宫里的婴儿一样,把自己抱成一团,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有一点所谓的安全感。芝慧这一夜睡的并不安稳,安神的药效刚过她似乎就陷入了纠缠的梦境,不知她梦到了什么,蒋澈叫不醒她,于是只能轻抚着她的后背坐着安抚。她梦中呜咽着,脊背都微微颤抖,后来在他的安抚下渐渐把自己蜷缩起来,太亮以后才安稳下来。
此刻端详着她宁静的睡颜,他伸手轻轻抚过她五官的轮廓,从秀气白皙的额角到那两抹细长舒扬的远山黛。娇小微挺的鼻子和那双淡色的薄唇,怎么看都是惹人怜爱。可最让他留恋缱绻的还是那双眼睛,此时阖着的睫,那般浓密纤长,像是覆在眼前的一片微暗的翼影。掩藏在其下的是一双总是让他无法琢磨掌控的瑰丽琥珀。
从昨夜姚冉的一番话,到刚刚面对母亲的质问,有几个瞬间,蒋澈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错了,把她这样地拴在自己的身边是否有点过于自私和残忍。可是这种自小就埋下的情愫滋长得程度是意想不到的疯狂,想拥有她的念头在握住她的那一刹那便蔓延了整颗心。如同一种无色无味的毒,渗进了肌肤就会侵人血脉,而后遍布全身,成了执念。
这一夜,她做了奇怪的梦。梦中的自己远远地看着一个孤单无助的小女孩,那女孩的容貌很是熟悉,可脑海中却一片空白,怎么也搜索不到有关与她的记忆。那女孩哭着要找爸爸,可她却下意识地感觉到那孩子永远找不到她的爸爸了。情绪被那孩子轻易的牵扯,那种感同身受的酸涩绝望让她觉得呼吸都会有痛感。周围弥漫起浓白的大雾,女孩的身影渐渐消失,她担心地想去寻找,却寻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久未见到的母亲,还是年轻时的模样,眼角还没有岁月的沧桑,脸色红润不见丝毫的病色。母亲慈爱地望着她,伸出手臂微笑着叫她,慧慧。
她心中悲喜难辨,似乎已经意识到这个母亲只是一个幻影,却忍不住想靠近那个微暖的怀中。她总是想,如果母亲还在,那这些她就不必在独自面对这些艰难的抉择。她也会教自己怎么去做一个母亲,去好好照顾此时她月复中的孩子。可当她迈过去时意识到,眼前的母亲看得并不是自己,她的目光透过自己望着她身后,蓦然回望,刚刚那个小女孩就站在她的身后。
原来,那是儿时的自己。而此时的自己,却仿佛只是一个局外人。虽是梦中,竟也是孤独的。她有些难过地想要掉泪,可眼眶却干涩的发痛。周围那片白雾有着咸湿的气味,仿佛她的泪已经幻化做了眼前的雾,模糊了实现,她渐渐看不清年轻的母亲和年幼的自己,只是被一片绝望的白所包裹,孤独无助。
芝慧睡到中午才模糊醒过来,神色憔悴疲惫,带着三分茫然七分哀伤,那样子不像是在柔软的大床上被人安抚着睡了十个小时,反而像赶工作拍戏几天几夜没有合眼。蒋澈不知到她梦见了什么,看她的样子只觉得心疼而自责。白素琪早已经走了,他自己又把汤热了一遍,端到芝慧嘴边,用汤匙轻点着她的唇。
“乖,张嘴。”
芝慧垂眸看了一会,慢慢地张开嘴,把汤匙里的汤汁舌忝如口中。她乖巧的样子,让蒋澈的心忍不住地怦怦直跳,也许对她这段情说不清从何而起,但却一往而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