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不要这样……”珍姨心疼地过去抱住她,制止她的举动,“房子被拿去抵债了,那些不是我们的,都不是我们的,小姐……”
“不!”宛若莺啼的嗓音在珍姨怀中炸开,夏浅汐挣扎着,泪眼朦胧,小手推搡着她,看着那搬运工从大厅里搬出价值不菲的钢琴,瞬间哭出声来,“你们不要动我妈妈的钢琴,那是我妈妈的!你们不要动……”
珍姨颤抖着环抱住她的小身子,哽咽着安抚。
而站在别墅前的男人,终于微微有些动容。
裔枫眯起眼睛看着那孩子,娇小玲珑,却又狼狈不堪,失去双亲那份疼痛,要怎么表达?对一个孩子来说,莫过于这样嘶喊出来,才能战胜心底的那份恐惧。
这场雨下得几乎要淹没一切,她的人生呢,就这样颠覆了吗?
裔枫顿了顿,开口问管家:“她还有什么亲人?”
管家脸色发白,想了想,颤抖着摇摇头,“没有了……当初夏先生为了和夫人结婚,早就和家里断绝了任何关系,而夫人也是如此……”
裔枫蹙眉,像是在思索什么,思索到最后,竟是满心的颓然。
——又能怎样?萧梓宸做出的决定里面,不包括要怎样处理这个女孩。
不过想想也很自嘲,这世界上食不果月复衣不蔽体的人太多了,她只不过是尝试一下从云端坠落的滋味罢了……
裔枫这样想着,眉头却蹙得更紧。
这样的事情做了太多,他必须要将自己的悲天悯人狠狠踩在脚下了。
夏浅汐挣扎着,嘶喊着,到最后没有力气了,只能任由珍姨收拢她的小胳膊,将她的身子钳制在怀里,哽咽着安抚。
怎么会呢?
她昨晚还和爸爸通过电话,电话那端爸爸的声音很疲惫,却还是柔声为她讲着笑话,逗得她咯咯地笑,她陷在满是抱抱熊的床上问爸爸什么时候能再回来,爸爸说,只要小汐儿听话,爸爸马上就能回来……
可是为什么,她听话啊,她好乖……
滚烫的眼泪从眼眶里涌出来,她被淋得浑身湿透,狼狈得仿佛街边流浪的小猫,她绝望地哭着,以一个孩子的方式,趴在珍姨肩上颤抖如秋叶一般。
裔枫撑着伞走过去,黑色的大伞,遮住了那瓢泼的雨声。
“裔少爷……”旁边的人轻唤了一声,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修长的手指伸到裤带里,缓缓蹲,凝视那在珍姨肩膀上哭花了的小脸儿。
不动声色,裔枫将那白色的帕子塞入她湿漉漉的小手中,手指触到她冰凉柔女敕的皮肤,看着她满是悲伤的脸,即使是陌生人靠近都无妨停止的痛哭。
轻叹一声,他俯首,吻上她的额头。
冰凉彻骨的雨水,温热抚慰般的轻吻……
他想,他只能施舍自己的怜悯而已……他所拥有的,也只有怜悯。
之后,冷漠起身,收回温热的目光,他抬脚走出了别墅。
——“夏氏企业名下的所有资产都将被法庭判为对萧氏集团应有的赔偿,这一场轰动全市的产品侵权案,以一方的悲惨身亡落下帷幕,新闻早播,为您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