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甜被冻成了冰雕,伫立在容尘子卧房之外。清玄欲哭无泪,只得小声求河蚌:“海皇陛下,您大人有大量,把我师姑给放了吧!”他和清素试遍了所有的术法,但实力悬殊太大,即使知道解法也破不了。
那河蚌在边上看着,一个劲地乐,叶甜气得眼珠都瞪得快月兑眶而出了!此时清玄求救,那河蚌娇俏地转了个圈,裙裾飞扬:“放了她也可以,让她给本座磕三个响头,斟茶认错!”
清玄哪里敢说,这师姑也是个火爆脾气,真要放了,双方肯定还有一场好打!
见他犹豫,河蚌也就拂袖回了房:“把她搬进来!”
清玄大喜:“陛下您答应放了我师姑了?”
河蚌以容尘子的一面令牌作扇子,自顾自地扇着凉风:“呸!天热,把她搬进来给本座降暑!”
……
下午,容尘子的卧房。河蚌悠然自得地吃着糕点。叶甜依旧是一坨冰块,这么热的天,这冰却化得极慢。整个清虚观的弟子都在清玄的号召下聚了拢来,齐刷刷跪在房外,求她把那坨冰块化开。
这吃货左手拿着一个炒米饼,右手握着一个枣泥月饼,两腮鼓得像包子:“求也没用,哼,臭容尘子说什么闭关,凭什么她想见就能去见,我想见就不许?不放,就不放!”
清玄暗道师父避关可不就避你一个人么?但话肯定是不敢说的,只得低声下气地求她:“陛下,小道师姑有冒犯之处,小道替师姑赔罪,待会让清韵师弟给您做熊掌豆腐,您就大人不计……过,把小道师姑给放了吧?”
河蚌啃了一口炒米饼:“不放!给多少吃的也不放!”见清玄一脸苦逼,这河蚌终于也开始讲道理,“你别觉得本座不讲道理呀,待会本座把她给放了,她肯定不能同本座干休的。本座可不敢跟她打。”
清素决定使用激将法:“莫非陛下不是叶甜师姑的对手?”
“就她那点微末小技,”这河蚌咔嚓咬掉一口米饼,不屑一顾,“万一本座一不小心把她打死了……”
这话虽然自负,却颇有几分道理,清玄心下几转,终于下定决心:“清素,你照看师姑,我去禀告师父!”
清素拦住他:“师父正在闭关,不好吧?”
清玄一步也不停,师父,非是徒儿扰您静修,徒儿实在是hold不住了呀……
容尘子出关之际,仍旧是衣冠肃然。清玄跪在地上,万分无奈:“师父,徒儿实在不想扰您闭关,但是……”
容尘子摆摆手,神色沉重:“无妄之灾,如何怨你。起来吧。”
清玄随他到达偏殿时,叶甜牌冰雕依旧毅立在门前,那河蚌在房里狼吞虎咽、胡吃海喝。见到容尘子,她只冷冷地哼了一声。容尘子却面色微红,清咳一声命子弟取来黄毛边纸、朱砂笔墨。
古来道教中人画符规矩良多,大致需要沐浴更衣、祭神祝祷之类,但容尘子修为不同,程式也就大减。
一张火炎符他挥手而就,又引人体三火归一,破了叶甜身上的凝冰术。叶甜身上的寒冰以极快的速度融化,容尘子却丝毫不敢放松——他怕叶甜和大河蚌真的动手。
待叶甜身上的寒冰全部融化,他立刻搀了她回房。叶甜百般不愿,但她被冰冻了那么长时间,早已浑身无力,只有嘴上逞强:“师哥!这个妖女到底是谁,几时到的清虚观?又怎么会在你房里?!你难道忘记师父他老人家的训戒了吗?”。
容尘子轻声叹气:“这么多问题,让师哥先答哪个?你先歇着,晚些时候师哥再跟你解释。”
他将叶甜扶回房里,转身欲走,叶甜突然扯住他的袖角:“师哥,外面有人传言……说你使用……”她是个女子,且又是自喻正派的修道者,这些话难免无法启齿,问到这里已是红了脸,“使用双修之法……”
容尘子现在是猫儿吃糍粑,月兑不了爪爪,他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当下只得不置可否,淡然道:“算是吧。”
叶甜瞪大眼睛:“我不信!如果是二师兄我还相信,你我不信!!”
容尘子递了汗巾给她擦拭脸上的水迹:“小叶,别和她一般计较,看在师哥的面子上。”
叶甜的眼中泛出隐隐约约的痛楚之色:“师哥,你还记不记得,当初是你说要一心向道,尽断儿女私情……”
容尘子打断她的话:“世事多变,无法预料。你一路赶来也累了,先歇着吧,师哥晚些时候过来看你。”
叶甜冲到他身边,然而她从小深受礼教,实在不敢逾越,只得在他面前站定:“师哥!那妖女一见即非良善之辈,你的体质本就容易吸引妖邪,你就不怕她是别有居心……”
“先歇息吧。”容尘子语声温和,却明显不愿再纠缠这个话题,他步出房门,轻声叮嘱。
再回到卧房时,那大河蚌已经吃饱了。清玄给她的主餐本来就多,每日里都将她喂得饱饱的,是以点心她也就只吃了一半。容尘子将桌上的糕点全部收在食盒里,自有弟子进来将食盒收去、把房中打扫干净。
待人都退了出去,容尘子这才在榻边坐下来。河蚌美人侧卧,连瞅他一眼也不曾。
容尘子也不以为意,他闭关这几日,原本散乱的元神竟然已经全部归拢:“上次的事……是贫道不对。贫道闭关,也是希望能静下心仔细想想两全之策。你毕竟是凌霞山一带的海皇,如果你想要回海里去,容尘子拼却身家性命,也定然替你除掉作乱的祭司。”
大河蚌这才开始有了点兴趣:“他在海里面,术法又属水,你们道宗也只有倚仗避水珠下去,你一个人如何对付得了他和他的同党?”
容尘子神色坚决:“贫道粉身碎骨,定然说到做到!”
大河蚌偏头想了一阵:“海里生活也无趣得紧,如是本座不愿再回去呢?”
容尘子微微垂下眼睑,面色发红,声音低若蚊吟:“如是你不愿再回海里,贫道愿……终身饲养。”
大河蚌伸伸懒腰,黑色如墨一般流淌:“终身饲养是什么意思?”
容尘子移开目光:“就是终身饲养的意思。”
大河蚌将头搁在他膝上,他微微一怔,没有避开。她的长发如同最柔软润滑的丝绸锦锻,长长地铺散开来,容尘子没有正视她,却在凝神细听她的话。
大河蚌表面波澜不惊,心下却大为诧异——上次被他日了,虽然恼火却也不算白费功夫。当时她能感觉到渗进他元神之间的杂质,将他一片清明、无懈可击的魂识撕拉出一道缺口。如今他不过闭关数日,这道缺口竟然被完全修复。
道经《邱祖语录》曾有云:心能造形,心能留形,一念一动为一劫,迷昧刹那万劫,悟者万劫刹那,心上本无岁月。
又有经云君子寡欲则不役于物,不役于人。只要他心上有这么一个缺口,就如同堤有一孔,早晚能钻出一个大洞。但如今他似乎已经将这个细微小孔给堵上了。
这是什么功法?尼玛,可不要白白被日了才好!
大河蚌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那就终身照管吧,海里无聊死了,还天天被海妖们烦着,还是在清虚观里安生。”
容尘子眼观鼻、鼻观心:“决定了?”
河蚌翻了个身,体态慵懒:“嗯!”
夜间,容尘子怕她再和叶甜起争执,命弟子将饭菜送到房里。那大河蚌下午刚刚吃过,这会儿不是很饿,只吃了七碗。趁她吃饭,容尘子去看了看叶甜。叶甜本就无碍,休息了半个下午,也恢复了体力,一见到他,仍然谈起那个妖女的事。
容尘子避而不谈:“她的事……师哥自有主张。师妹不必担心了。”
他给叶甜开了副安神的方子,命清韵去煎药,转身出了门。叶甜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那长衣萧萧、磊落坦荡的身影仍一如少时,只是他迷恋上了一个妖女。
她在门口一失神,就站了两盏茶的功夫。容尘子早走得没影了,倒是清韵端了刚煎好的药盅进来。叶甜喝着药,容尘子很细心,在里面加了些甘草,那药并不苦,她心里却苦得反出了汁。
容尘子回到卧房,大河蚌已经用过了晚饭,弟子将房中都收拾干净了。暑气还未完全褪去,她身上只盖着一层薄被。容尘子似乎并没有注意到那被下的玲珑身段,他在榻上盘腿坐下,双手掐了个指诀,呼吸吐纳了许久,终于歇了灯烛。
当夜月明风清,院落里依稀还有虫鸣。河蚌不习惯这样的黑暗,自从她住到这里之后,容尘子夜间都习惯点一盏壁灯:“你怎么把灯灭了?”
容尘子不答话,轻轻握了她的手,缓缓拉开她身上的薄被。大河蚌歪着头看了他一阵,直到他覆在她身上,她才反应过来——格老子的,还要再来啊?!
她有些不乐意,委婉地提醒:“容尘子,我们那里的河蚌都是一年才繁殖一次的。”
容尘子已经宽衣解带,他只着中衣,看上去却形容坦荡,毫不猥琐:“嗯。”
大河蚌扭了扭身子,她女敕,真女敕,仿佛给一碟蒜醋就能直接醼着吃了,容尘子却只是撩开她的衣裙下摆。这次他十分小心,但那河蚌还是有些紧张:“容尘子,换个地方吧,那里疼!”
容尘子气息不乱,神识清明:“无事,我会很轻。”
大河蚌将信将疑,那巨物现身的时候,她抓住容尘子厚实的肩膀,觉得实在亏本,于是她又想骗点吃的:“容尘子,还是很痛!”
这时候的容尘子总是格外大方,他划破手腕,再度将伤处摁在她唇际。这河蚌舌忝食着他伤口的血珠,那巨物缓缓而入,倒真是十分温柔。
她轻轻哼了一声,容尘子呼吸极为和缓,半点欲念不起。这河蚌有点不明白:“老道士,你在干嘛?”
容尘子双肘撑着榻,语声平和:“嘘,莫出声。”
河蚌又岂是这么乖觉的,她两腿盘在他腰际,觉得他腕间的伤口有点凝住了,她悄悄咬开一些。容尘子痛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夏末秋初的夜静谧无声,房中二人全然没有交_合的激烈,容尘子进出有度,气息一直不乱,温柔得让大河蚌感觉不到异样。时间久了,河蚌就觉得有点无聊:“老道士,你为什么不说话?”
容尘子神智清明,便缓缓给她上课:“修行者视精、气、神为三宝,其中精即指元精。后天精指浊精。元精由至清至静而生,欲念一动则化为浊精。古来修习采战之术者多不懂此理,是以所采大多为浊精。乃至大凡修习此法者皆身带婬邪之气。唯有虚之极,静之笃,所转元精方能有益无害。”
他字字冷静,河蚌听得直咂舌:“老道士,跟你做真长知识。”
容尘子啼笑皆非,良久方清咳一声,略作谦虚:“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