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情绮靡:将军弃后 第二卷第二章 余情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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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龙涎城已经到了快要立夏的时节,可皇宫议政大殿之中,由于西凌王冷冽冰彻的沉默,气温骤然下降,大臣们齐刷刷地站着,心惊胆战,双腿颤如筛米,唯有王爷凌浩也一副事不关己一身轻的模样。

这一个月来,凌浩宁着手清剿樊若梨的党羽,株连之人不计其数,锒铛入狱者更不在少数,大臣们无不战战兢兢,唯恐稍有不慎,祸及己身。

但是,此时此刻,凌浩宁长久的沉默,就像暴风雨前的寂静,表明他已然积聚了莫大的怒气,这样的情景大臣们很久没有遇到过了。

大殿之上静得出奇,大臣们大气不敢喘一声,仿佛一根头发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到。越静就表明皇上的怒气越重,皇上越是生气,死得就会越惨,樊若梨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凌浩也!你好大的胆子!”凌浩宁暴怒的咆哮五雷轰顶般劈开沉寂,他拿起几案上的一摞奏折狠狠向凌浩也摔去。

凌浩也没有躲开,奏折不偏不倚砸在他的额头,奏折不是锋利的物品,但以凌浩宁的力道,足以让他见血。

浓血从凌浩也的额头流下,染红眼角,又向下沿着面部棱角蜿蜒。

要是别的大臣,早就“噗通”一声跪下求饶了,而凌浩也面不改色心不跳,连血也不擦,任由其流,用同样冷峻的眸回敬着凌浩宁。

皇上和王爷的关系向来亲密,凌浩宁从来都是以“贤弟”称呼王爷,怒到直呼其名,还是第一次。

“你可知罪!”凌浩宁怒气难抑。

“臣何罪之有?”凌浩也理直气壮回问道。

“何罪?”凌浩宁的眼里仿佛要喷出怒火,“你命令将樊若梨的头颅悬挂在城门外示众,并将尸体曝晒鞭打三天,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但臣仍不知臣有何罪。”凌浩也无丝毫妥协。

“放肆!樊若梨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

任凌浩宁如何雷霆万钧,凌浩也依然无动于衷。

“刑部之事向来就是臣负责,魅主干政,屯兵造反,叛逆投毒,围劫皇宫,目无王法,樊若梨犯得哪个不是十恶不赦的大罪,臣如此处置,又有何不可。”

听凌浩也如此放言不羁,凌浩宁怒气冲顶,一张拍碎了身前的龙纹几案。

“凌浩也!你胆子越来越大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朕!你这叫目无君王!目无兄长!”凌浩宁怒不可遏,“樊若梨是一般的罪人吗?她是樊氏长女!她生下来就是王的女人!朕睡过的女人你也敢碰!”

凌浩也对凌浩宁如此的震怒无法理解:“下令杀了樊若梨的人可是皇上,人都死了,留着尸首又有什么用,不如以儆效尤,杀鸡吓猴,威震朝野的好。”

听凌浩也争辩得头头是道,凌浩宁再也无法容忍。

“行呀,凌浩也!不服是吧!来人,押下去!”

凌浩宁话音刚落,带着重型兵器的侍卫便冲进来。

“皇上,息怒。”这个时候,只有丞相敢出来为王爷求情,“王爷所言并无不妥,请皇上不要感情用事,现在大敌当前,实在不是自斩羽翼之时。”

“丞相所言极是!”看到位高权重的丞相为王爷求情,朝廷内王爷势力范围的几个老臣也出来为王爷求情,“请皇上饶过王爷!”

丞相祁睿向前迈出一步,躬身替王爷求情:“所谓钢刀虽利,不斩无罪之人,王爷尚无过错,岂能草草定罪,皇上登基不久,正是用人之际,怎能加害贤能之人,若如此行之,不怕人心不附,失道寡助?”

祁睿看似为王爷求情,实则处处影射皇上待樊若梨不公,让凌浩宁更加内疚难安,其谋略之深可见一斑。

祁睿继续进言:“且樊若梨之死,是因臣一箭穿心,与王爷无关,若皇上对樊若梨尚存旧情,臣请皇上降罪。”

听闻此言,凌浩宁理智了不少,挥手退散入殿的侍卫,重新坐回了龙椅之上。

凌浩宁余怒未消,好久才将心情平复下来,胸膛因为怒气过重而不停起伏。

凌浩宁扶额叹息,在手掌的阴影下,大臣们看不清凌浩宁的表情。

“也罢,朕不是对那妖妇存有怜悯,朕只不过想亲手处置她而已。”凌浩宁的声音里透着幽幽的无奈,“凌浩也,这次姑且放过你,以后重要事宜应向本王禀报,再如此鲁莽,绝不轻饶。”

“臣知错!臣再不会如此行事。”凌浩也亦做出妥协。

祁睿见皇上怒气稍减,立即报上边关的情况:“樊若梨和其大哥樊天雄已死,试图造反的将领已被镇压,唯有樊若梨的二哥樊天池领兵投靠了吴丹国,西凌众军追杀樊天池越过吴丹国国界,吴丹王大怒,留樊天池做参政,并举兵在边境挑起战争。”

“边境之乱朕已知,爱卿有何良计。”

还未等祁睿开口,凌浩也向前迈出一步,掷地有声地应道:“臣愿戴罪立功。”

凌浩宁皱着眉头看着自信满满的凌浩也,沉思了一会,才慢慢吐出一个字。

“准。”

樊若梨呆呆倚坐在软榻之上,直直望着前方,手紧紧捂着肚子。

任夫人怎么劝她喝水吃饭,也没有任何反应,最后没有办法,只好和方观卿退出了房间,把小厮们赶了出去,只留下丫鬟们好生照顾姑娘。

夫人说,姑娘肯定是遇到了巨大的变故,一时间难以接受,唯有让她静一静,等她自己想明白了也就好了。

梅儿兰儿菊儿在樊若梨的身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生怕她一个想不开,自己寻了死。

夜幕慢慢降临,窄窄的厢房暗了下来,梅儿点亮了灯烛,房间溢满温暖。

然而这一切,樊若梨根本感觉不到,仿佛失去知觉一般,唯有记忆在脑海不停翻滚,二十多年来经历的一切如图卷般绵绵展开,曾经陪伴在凌浩宁身边的每一刻都深深烙刻在心底,每每想起,依旧那么幸福,那么快乐,那时候,她抱着小小的宁儿,把香甜的鹅梨在口中嚼碎喂入他的口中,蹒跚学步的宁儿总是跌跌撞撞跟在她的身后,像一个小跟屁虫,“阿姊”“阿姊”叫个不停。她带着宁儿在桃花林里习武练功,花来花落,一年又一年,宁儿从咿呀学语的女圭女圭,成长成容仪俊美的男子,她对宁儿的爱就像皇宫里年年盛开的桃花,有增无减。

朝廷争权夺势的血刃刀光,战场上血雨腥风的模爬滚打,几乎占满樊若梨本该无忧无虑的青春年华,本以为风雨过后,终于寻得那份荣幸能和所爱之人缱绻一生时,才发现所有的美好只不是一个万劫不复的陷阱。

绵长的画卷,在最后只剩下血红的光影,霎时间变成一团巨火将刚才美丽的图景燃烧殆尽,只留一片灰烬漫天飘散,然后眼前只剩黑暗,无边无际。

樊若梨刚刚还沉静在美好记忆中的浅笑,几乎一瞬间就变成泪如雨下的哭泣,就像此刻厢房中的烛台,灿烂燃烧过,也不过只剩一道道流血的蜡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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