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情绮靡:将军弃后 第三卷第六章 恋魂之癖(日更三千五送吧主yao76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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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睿正睡得香甜,只听“咕咚”一声,祁鹿破窗而入,一堕在地上气喘吁吁。

“怎么了?”祁睿披上袍衣,也不掌灯,窗外漏入的月华涓流在祁鹿素衣之上,在深夜里竟有几分耀目,祁鹿面如纸色,心跳惶惶,捂着胸口喘着粗气。

祁鹿的轻功早已出神入化,樊若梨死后,再难棋逢对手。祁睿见惯了他调皮乖张,恃才嚣张的模样,这样落魄还是第一次见。

“不可能,不可能!”祁鹿喃喃摇头道,抚胸道,“明明没有一点声响的,幸亏我跑得快,不然可就被抓着了。”

“什么!”祁睿气得磨牙,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你偷了皇宫!”

想起五六年前祁鹿偷龙涎珠给自己招惹的麻烦,想到这次又要怎样替他善后,祁睿强忍着万钧之怒,极力控制自己不要伸手掐断弟弟的脖子,凌浩宁何等人物,万一发现丞相府藏着个四处通缉的贼,他这个丞相也别做了,直接抹脖子死了算了。

“你偷了什么!”祁睿的语气如嚼铁含沙,恨不得真要剥了祁鹿一样。

以前自己偷了东西,祁睿顶多骂一句死性不改,有辱祖宗,这次也不骂,单刀直问,面目可怖,倒让祁鹿害怕起来。

“就一个梨而已。”祁鹿举起手中的梨晃了晃,当他发现好不容易偷来的宝贝梨上还被咬了一口时,怔了一怔,忙活了一晚上,却只偷了个烂梨,还要被哥哥收拾,得手惯了的祁鹿心生委屈,觉得亏得慌,竟然“哇”的一声像个小孩子一样六神无主呜呜哭起来。

“多大了还哭,都是凌浩野把你惯成这个熊样,我可不是他,你流几滴鳄鱼泪就万事大吉。”说完毫不留情地用手提着祁鹿的后领,把还在哭哭啼啼的他一个弧线扔出了门,然后重重把门摔上。

“你不是我亲哥哥!”深夜里祁鹿的咆哮响彻云霄。

未至平旦,夜犹沉暗,皇上便急宣祁睿觐见。

祁睿暗叫一声大事不好,心想今晚的事纸兜不住铁水,皇上都已经找上门了,一世功名怕要毁于一旦。祁鹿再不济也是他弟弟,祁睿纵使心狠手辣也做不到大义灭亲把祁鹿直接押送到皇上面前,最终还是决定面见皇上,代弟受罚。

祁睿顾不得整理仪容,草草着衣乘车谒圣。

祁睿急急迈进议政殿时,凌浩宁正在皱眉踱步,似有焦虑之相,他刚要跪下谢罪,求皇上饶过自己淘气不懂事的弟弟,凌浩宁就挥手道:“爱卿切勿多礼,朕有要紧之事求丞相相助。”

凌浩宁神色凝重,不似冲着祁鹿盗窃一事,祁睿松了一口气,可皇上异于常态的焦急,让他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凌浩宁乃旷世枭雄,深谋远虑,冷静决绝,除了十万火急之事,绝不会深夜宣他入殿。

“臣愿为皇上排忧解难。”这几年天下太平,让祁睿落了个清闲憋闷,早就想找个机会一展宏图,此话说来倒有些同仇敌忾的豪气。

“原本我还想继续隐瞒,但今夜——”凌浩宁眸闪了闪,口中之语顿了顿,再三踌躇还是说了出来,“我觉得樊若梨的魂魄就在宫中。”

凌浩宁话音刚落,祁睿就听见自己一腔豪气顿时馁了下去,还以为是什么要紧的大事。

祁睿绷紧的身体松懈下来,笑道:“君子不曰怪力乱神,樊若梨已死多年,鞭尸灭迹,哪来得什么魂魄之说,这种空穴来风的无稽之谈,皇上莫要相信才是。”

“我何尝不这样认为。”凌浩宁颓然坐在龙椅之上,眉宇之间竟有几分憔悴。

“可是就在今晚,我亲眼见到了樊若梨的魂魄,眼睛是不会说谎的。”凌浩宁这样说着,寒冷如冰的眸里流溢着丝缕伤郁。

“皇上该不会是看错了吧!”祁睿不敢轻信。

“如果眼睛能看错,那床边消失的梨作何解释。”凌浩宁低声道,“我亲眼看见她拿走了床头上的梨,她生前最爱吃梨,绝对不会有错。”

“梨?”祁睿猛然想起了什么,今晚弟弟偷梨之事与凌浩宁所说之言重叠起来,一切豁然明朗,原来凌浩宁误以为潜入皇宫偷梨的祁鹿是死去的樊若梨的灵魂。

即使心里再清楚不过,祁睿向天借胆也不敢直说那是他的弟弟而不是樊若梨。

凌浩宁并没在意祁睿脸上不自然的错愕,接着说道:“丞相向来神通,还请丞相助朕一臂之力,与樊若梨的魂魄相见。”

“这——就算她的魂魄真在宫中,皇上也不必召她相见,万一破了皇上的元气——”祁睿面露难色,却不得推辞,此时若是交给别人更加棘手,而真要诺了下来,将如何再去圆谎。

“朕还有些心事对她说。”凌浩宁面色越发沉郁。

权衡利弊,犹豫再三,祁睿终于叹气道:“臣尽力而为。”

初春料峭,寒风呼啸。

桃花连绵不绝,如起伏波动的绯红火焰,在笼罩在皇宫之上阴霾的苍穹之下,倔强地翩跹而舞,烧尽一切的繁华虚无。

苍茫的天宇,乌云密布,要和宫中锦簇的桃花伴舞一样,翻滚卷涌,越来越沉,仿佛就要拥抱这芳菲灿烂的龙涎城。

摇摇欲坠的苍穹透不过一丝冰冷的光芒,没有雨,也没有雪。

凌浩宁屏退了宫人,孤身一人穿梭在桃花林中,记忆中阳光和煦,充满明媚的桃花美景,已经随樊若梨的逝去再也没了那份绮丽,那些在桃花林中嬉戏练武的场景仿若是前世的幻影,渐行渐远。

不知不觉,凌浩宁已走到了樊宫旧址,樊若梨生前就住在这里。五年前的大火将富丽堂皇的樊宫夷为平地,坍圮的断壁残垣横七竖八堆叠在一起,大火过后的焦黑覆盖在整个废墟之中,寒风吹过,便有呛人的焦糊之味,如同死寂的阿鼻地狱,无一丝生机。樊若梨死后,凌浩宁下令樊宫不再重建,留下废墟,以儆效尤,多年来,樊宫一直这样颓静地倒在这里,无人问津。

“若梨——”凌浩宁轻轻地唤,竟似在祈求,“我知道你在这里,你出来见见我吧。”

废墟死寂一片,连半点风声也没有。

“我拿你最爱的鹅梨来了。”凌浩宁从怀里掏出一枚金黄的大梨,小心地放在身前一块龟裂隆起的碎石之上。

周遭还是悄然无声,漫天的阴霾加剧了初春的寒冽。

“若梨,你在看着我对不对?”凌浩宁对着眼前的空荡柔声问道,“你恨我生前没有好好待你对不对?若梨,我错了,那时候我还小,不懂事,你原谅我好不好?你现个形让我看一眼就好,昨晚我已经看见你了。”

他开始对着落寞已久的樊宫自言自语:“你是个厉鬼,我也不怕,你再丑,我也不怪,哪怕将我的魂魄摄了去,我也无怨无悔,能和你在一起就够了。”

焦黏的废墟之上还是阴冷得骇人,唯一不变的就是那一汪死寂。

凌浩宁失望地坐了下来,任由寒风凛冽将身体冻得麻木,心也就不那般痛楚。

猛然间,凌浩宁发现樊宫角落断壁的黑焦之中,骤然闪出一道极细亮光,像黑暗中炸出的闪电。

他蓦然起身向那道闪光迈去,发现亮光是从几个坍倒的巨柱残骸中透出来的。

凌浩宁一掌将巨柱击碎,两只金质的大箱子豁然跃在眼前,金箱经过大火的考验,岁月的磨砺,依然完好无损,还透着熠熠的金光,而这两只唯一没被焚毁的被樊若梨珍藏的金箱,凌浩宁从未见过。

捏碎箱子上的金琐,箱子自动翻开,里面所藏毕露。

凌浩宁一件件翻看着箱子里的物品,不知不觉泪流满面。箱子里收藏着他从一岁到十八岁最常穿的衣服,靴子和冠带,另外还有十八年来樊若梨每日不辍记录的笔记,上面清清楚楚、事无巨细地记载着他成长的点点滴滴,很多很多他早已忘记。

凌浩宁翻开日笺的第一页,里面这样写着:“娘说,今天见到的那个站不稳还爱吃指头的小男孩就是我的夫君,将是我最爱的男人,也是西凌国未来的王,娘还说,我生下来就他的女人,将来要伴着他一生一世,我以后要天天照顾他。我仔仔细细瞧了瞧他,真的很开爱,可是他好小,将来真的能做我的夫君吗?真不可思议!”

他又翻了一页,里面这样记录着:“宁儿终于会叫姐姐了,好开心,宁儿第一个会说的词竟然是姐姐,今天真是个特别的日子。”

幼时樊若梨的字迹还很清稚,却整齐而认真。

凌浩宁从后面翻出一页,上面这样写道:“今日与宁儿圆房,大喜,日后倍加勤笃,必与宁儿和衷共济,守望相助,永不相离。”

凌浩宁在模糊的视线里翻到日笺的最后一页:“荻祁一战,生死未卜,胜,则西凌疆域金瓯无缺,即可与宁儿成婚,必浴血而战,保宁儿江山社稷。”

那时的樊若梨的字已然古韵天成,骨力隽峻,然而所有的文字在此戛然而止,再无下文,也无需下文,樊氏长女樊若梨的悲惨结局世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连一个怜悯的吻都未曾得到便蹂躏致死。

凌浩宁懊悔不已,只想自戕随樊若梨而去。

金箱最里侧,用绣金的锦绫包裹着一个精美的匣盒,打开,是一块叠放整齐的洁白素绢,他伸手将它展开,一抹血红宛若冬季盛开的梅花绽放眼前,艳丽而浓烈,他记得,这是与她圆房那日,她的处子之血。

捧着素绢的手开始颤抖,心绞痛不已,眼泪从坚毅冷酷的眸中溢出,碎在寒春猎猎的风中。

晶莹的雪花漫天飘落,落在桃花海中,洗褪了过多的铅华与妖艳,阴霾的苍穹渐渐透出白亮的肌肤,大地沐浴着明亮的纯洁。

与樊若梨缠绵欢爱的日子在脑海翻涌,好像她正在他耳边呢喃软哝。

纷烂的雪花落在白绢中那鲜红之上,仿佛遇着灼热的火焰融化开来,红魅晕染开来,显得妖娆而妩媚,沁着樊若梨梨花体香的血腥味飘散开来,宛如勾魂摄魄的迷香。

凌浩宁情不自禁地低头向那抹鲜红吻去,辗转吮吻难以自拔,任由那浓烈甘甜的血腥溢满唇舌。

(某凌已疯,鉴定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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