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杀了我,求你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
哀求饱含坚定的声音遥远飘乎,不厌其烦的一遍遍重复着。
双眸募然圆睁,身体远比大脑反应快,在她意识到时,手早已模到枕头下的手枪,顿时冷静下来。原本盖在身上的丝被因上半身坐起的动作滑落下来,露出未着寸缕的饱满上围。
夏陌邪额上冷汗涔涔,胸口起伏不定,清明的大眼盈溢一丝哀痛,‘她’痛苦的话语仿佛还回荡在耳旁,激起阵阵涟漪。静静呆坐片刻后,她掀被下床,习惯果睡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中,泛起阵阵凉意,那玲珑有致的娇躯上布满了大小不一的伤痕,让人心惊之余不免有些心疼。
她盯着自己的双手,眼底闪过一丝厌恶,随手套上一件浴袍,走出睡房为自己泡了一杯热牛女乃,慢慢的啜饮,似在怀念,又像是在悔恨。
每次梦到‘她’,她都会为自己泡上一杯热牛女乃,因为这是‘她’最喜欢喝的饮料。
‘她’曾经对她说过,每次想起自己手上沾满鲜血,就会觉得自己很肮脏,这时候只要喝上一杯热牛女乃,便会让心底的阴霾渐渐消散,那热气就像一股暖意,温暖了‘她’冰冷的心。
‘她’说过的话,她从没有忘记过,一直留存在心底,久久不散。
眼角不经意一瞥,在黑暗中清楚的看到蜷缩在沙发上的高大身影。
对她而言,黑夜与白天无异,相对来说,她在黑暗中的灵巧度和清晰度甚至比白天更为精准。
从那天起,楚靖就自动自发的打包几件衣服搬到她的家,明明还有一间空房可以睡,他却坚持要睡在沙发上,一百八十多公分的身材窝在小小的沙发上,这景象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根据她这些天来的观察,她对他的结论是,他是个奇怪的人。
在下属面前,他冷漠寡言,对待工作一丝不苟,容不下半点瘕疵,一犯错就必须受到严惩,毫不留情,虽说如此,但他的确是个功过分明的人,有能力的人不会被埋没,无能的人自然被淘汰,他懂得知人善用的道理,也利用得很彻底。
他的家人之中她只见过楚添,在楚添面前,他显得有些平易近人,尽管还是一副冷酷的样子,却完全不会让人觉得他孤傲。
而在她面前,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时而无赖,时而幽默,时而慵懒,时而精明,尤其是他犀利的言语,总会让她忍不住与他斗起嘴来。
跟他相处久了,连她也变得奇怪起来,失了平日的戒心与冷漠。
她没有想过去调查他,也没怀疑过他的目的,对他一再纠缠的举动,也没采取任何抗拒,或者说,以他强势的个性,她越抵抗,他的征服心就越强烈,倒不如以静制动,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
忽而想起他们几个,不知道他们可好,是否仍沉迷在无止尽的杀戮中?
离应该会继续接任务,只要有钱赚,他不在乎再杀多少人,眠肯定是抱着女人躲在哪个地方享乐,非要等到玩腻后才会现身,而凝该是窝在‘鬼屋’研究她的毒宝宝,只是不知道她又拖了几个人去试毒。
整个‘鬼屋’从最开始的三十人到现在就只剩下她们四个人,一直以来,她把他们当成伙伴,说是亲人却又不像,朋友也谈不上,只是伙伴而已。
偶尔想起他们,她冷却已久的心便会蒙上一层阴影,同样的遭遇同样的人生,他们就像坐在一条船上的渔民,虽然是生命共同体,各自的目标却又不同。
除了他们,在这个世上,她没有任何牵绊,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只有伙伴。
在某些时候,他们是她的精神支柱,也是她的救赎。
看着与自己相似的他们,她会觉得自己是个普通人,没有掠夺,没有鲜血,也没有死亡。
平凡的生活,他们同样渴望过,却只是渴望,不会真正去寻找,他们所需要的,并不是平淡的生活所能给予的。而她,却只能在自己编织的谎言中找寻一线希望,期盼着那不曾拥有过的曙光。
她与他们,是同类,属于野性的动物,若没有鲜血的浸染,他们便活不下来。
于是,她们只能隐藏,披着人类的外衣生活在人群中,寻找猎物。
夏陌邪端着牛女乃一口饮尽,泛着淡淡哀伤的清澈双眸,逐渐清明,她无声笑了,为了光明,那从不属于她的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