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养我们的人名叫孤狼,所以我们把那个地方称为‘狼窝’。孤狼是一个退役的杀手,说好听点是退役,其实是被一个伙伴出卖而不得不退出暗杀界,但他不甘心就这样狼狈退出,于是收养了包括我在内的三十个孩子,利用我们替他扬名和卖命。”夏陌邪语调平板地陈述,口气淡然地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而不是自己的经历。
楚靖只是抱着她安静地听着,不插话也没有动。
“‘狼窝’其实只是一座孤岛,被孤狼买下作为训练我们的基地,整座岛上一片荒芜,入目所及之片皆是一片苍凉,除了我们加上孤狼还有教官之外,再没有其他人,而我们三十个人就在这座荒岛上开始了漫长而痛苦的训练生涯。”她顿了顿,忆起往昔,那些遥远而长久的挣扎与绝望仿佛都还历历在目,不论经过多长时间的沉淀,都将是他们生命中无法磨灭的苦痛记忆。
“苏沫是我人生中的第一个朋友,她比我大三岁,待我如亲生姐妹,虽然她的年纪比我大,但她的性格却十分积极乐观,与我的寡言内敛相比,她更像是我的妹妹。”
夏陌邪又停下,轻轻呼吸着,“我们几乎每天二十四小时都在一起,不管是洗澡、睡觉、训练,甚至后来出任务,我们都一直是两个人一起行动,直到我二十岁那年……”她幽幽地望着远处,一双黑眸染上凄色。
“老婆……”楚靖捧住她的脸蛋,一只大手在她脸上轻拍了几下,异常黑亮的隼眸盛满担忧。
“你知道吗?”。夏陌邪抬眸凝住他的视线,扯开嘴角微微扬笑,一双灵眸泛着淡淡水光,“是我亲手把她杀死的……她冲着我笑,还对我说谢谢……”夏陌邪依然笑着,只是双眼已失去了焦点,不知落向了何处,“她说谢谢我……”她忽地又看向楚靖,傻愣愣地问道:“你说她是不是很奇怪?我要杀她,她还谢我?她真的很奇怪对不对?”
“小邪儿,你怎么了?”见她开始语无伦次,楚靖担心之余不免产生疑虑,他神情凝重地扳过她的脸,与她面对面相望,“小邪儿,你看着我,我是楚靖。”
“楚靖?”夏陌邪茫然地望着眼前这张俊逸面孔,似乎在思考着他究竟是谁。
“没错,我是楚靖,你的丈夫,你最爱的老公,想起来了吗?”。他迫不及待的说道,鹰眸中闪烁着遮掩不住的恐惧与心慌。
“噗嗤……”一丝隐藏不住的笑意溢出红唇,夏陌邪双眼含笑的睇着他,狡黠的神色浮现在眼底,“老公,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傻了吧?!”她不过是稍微作弄他一下而已,竟然还当真了,他会不会太好骗了一点?
看到她的笑,楚靖这才恍然大悟,一颗紧绷的心募然松懈下来,“这么做很好玩吗?”。他倏地沉下脸转身背对着她,语调也瞬间冷下,“你难道不知道我会担心你吗?还是你觉得这样耍我很有成就感?”
见到他生气的模样,夏陌邪不禁敛起笑,默然地望着他宽厚的背,无言以对。
其实她并非故意如此,也并不想吓唬他,只是忽然想试探一下,她在他心里的重要性。
尽管她心里十分清楚,这样的举动会伤害到他,却仍然这么做了。
这是否说明,她对他并没有足够的信任?
夏陌邪默默地走上前伸出双手从他身后环抱住他,把脸颊埋进他的后背,轻轻摩挲着,“靖,对不起。”她不应该这么自私的只想着自己,而罔顾他的想法。
她更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越是深爱一个人,就越容易受到伤害。
而她刚才的举动,不正是在伤害他吗?
楚靖一动不动地任由她紧紧抱住,依旧一言不发。
夏陌邪知道他是在生她的气,她抿了抿唇才缓缓开口,“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更不是不够信任你,我只是……不能说服自己不去担心,也控制不了自己会恐惧的心理,我不愿因为我自己的痛苦而让你来承受与我一样的痛苦,也害怕因为我的缘故而让你陷入危险中……”
“别说了!”楚靖忽地出声打断她,他转过身,细心凝视着她那张因不擅表达出内心想法感到羞涩而微微泛红的脸颊。
“小邪儿,你听好,我只说一次。”他抬起她的下巴,眼底写满认真与心疼,“我不在乎你的过去,也不在乎你是什么身份,更不在乎你会给我带来多少麻烦和危险,我只要你相信我需要我爱我就已经足够了,所以,别再给自己增加无谓的压力和负担了,懂吗?”。
“靖……”夏陌邪征征地望着他充满坚定的黑眸,眼眶莫名的泛酸。
楚靖凝视着她泫然欲泣的脸庞忽然失笑,“我有没有说过,其实你很傻?”的确,在他眼里,她其实一点也不坚强更不冷漠,她只是一个爱操心爱故作冷淡只为别人着想的傻瓜,令他爱得患得患失欲罢不能的小傻瓜而已。
夏陌邪一愣,转而满脸奇怪的睨着他,“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贬我?”
“哈哈……”听见她的话,楚靖抑制不住的大笑起来,半响才停歇下来,他眉角上挑以指轻抚着她的粉颊,笑叹道,“原来你真的是个小傻瓜呵……”
夏陌邪怒瞪着他,手肘向前一撞,只听到楚靖闷哼一声,捂着小月复哀怨的望着她,似乎在控诉她太无情,居然下这么重的手。
“天色不早了,我该去睡了,晚安!”夏陌邪对他的无语抱怨视若无睹,迳自撇下正抱月复悲叹的楚靖独自回房。
“唉,我这不是自找罪受吗?今晚又得独睡空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