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起来就觉得口干舌燥的,找了水来喝,便有些头疼的坐在窗边发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我一晚上做梦总是梦见玉沣,他绝美的脸一直在我眼前晃荡,笑得极其温柔。
我揉了揉头发,又灌了几口水,长叹一声,窗外的竹子摇曳着,吹来阵阵清风,极其舒适。
“怎么一大早的就坐在这里发呆?”
听见有人在我旁边说话,我猛地一惊,便看见玉沣站在我身边,我惊然的看着他:“你怎么在这儿?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玉沣大概是看到我如此惊讶,明显的愣了一下:“貌似我刚才喊了你,你在发呆没有听见。”
我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是吗?”。
我刚才好像确实在想事情,我偷偷瞄了他一眼,有些怨责的月复诽着:还不都是因为你,弄得我一晚上没睡好,都是你的错。
玉沣伸手模了模我的头发,声音轻柔:“一早发呆在想什么呢?”
他这样的动作着实有些亲昵,我又想起了昨晚的事情,免不了会觉得尴尬,我往旁边挪了挪,讪讪的笑着:“也没什么,算起来我们来这里已经有一段日子了,这里虽然不错,却也不能待一辈子,迟早是要离开的,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应该要走了?”
我现在坐的地方是一个长方形的竹塌,我整个身子都缩在上面,双手放在窗台上,脑袋搁在手臂上,定定的看着窗外的翠竹。
他竟是在一旁坐了下来,坐的地方刚好是我刚才让出来的位置,我额角抽搐了一下,早知道不让就好了,这一动,岂不是让他误会我故意挪了位置给他坐?
我一早起来便没有梳理一下头发,长发都散落在背后,他目光灼灼:“竟然已经起床,还是得梳理一下才好,万一有人进来,看见你这个样子就不好了。”
我愣了一下,转过头看他:“我这个样子怎么了?很奇怪吗?”。
他嘴角含笑:“不是奇怪,是很美。”
我愣怔的没有反应过来,他却已经别开眼去,轻声说:“是该回去了,等会儿吃过饭,便去跟村长他们告别吧!”
我看着他恬静雅致的侧脸,原来他早就已经盘算好了,有点儿不确定的说:“你一早过来就是要告诉我这件事的吗?为什么昨晚不说?”
他突然转过头看我,笑意盈盈:“你都跑得没人影了,你让我找谁说去!”
他这笑得像是故意戏弄我一样,我急忙说:“昨晚的事情你别误会,我不懂规矩的,那些个什么东西的都不算。”
他了然的笑笑,却不说话,只是那笑容让我觉得别有深意,怎么看怎么像一只在算计着什么的狐狸的奸诈的笑容。
我皱着问:“你在想什么?”
他笑着摇摇头:“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你当时说你爹给你说了一门亲事,对方是北朝齐王的儿子,你知道那人叫什么名字么?”
他竟然会突然问这个,不过仔细想想,我确实是不知道那人叫什么名字的,因为没人告诉我那人叫什么名字啊!
我当即便摇摇头。
他继续问:“那你可曾见过他?”
我都没怎么离开过湖州城,怎么可能见过远在北朝的他,便又摇头。
“那你们的婚期定在哪天?”
这个我好像知道:“好像是七月十五。”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我:“真巧,我也是那天成亲,算算日子,快到了,很多事情都没准备好,所以我才想急着赶回去,却又担心时间不够,怕赶不上。”
“你家在哪儿?”
“平阳,”他如实回答。
“北朝的都城?”我讶异的看他。
不过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觉得他应该是那种王孙贵胄,即便不是,也应该是大商人家的孩子,他那一身衣服也值不少钱,至少寻常百姓家的人是买不起的。
他轻笑着点头:“按照村长的说法,我们现在应该在北朝境内,只是要去平阳,最快也得五六天,只怕是赶不及了。”
“确实是赶不及,来不及的话,把婚期改改就好,不用急急忙忙的赶回去,即便是赶回去了,只怕是该准备的也没准备的吧!”
窗外吹来一阵清风,阳光透过竹叶射落下来,竹叶上反射出晶莹的光泽。
他的长发被风吹起,神色恬静,嘴角噙笑犹若那一抹清风,柔美恬适,他的声音淡淡的,恍若带着叹息:“是啊!不如还是推后比较好,我想她应该会想要推后吧!”
我笑了笑:“嫁给你的女人肯定很幸福,其实相处久了,才发现你并不像初次见面那么的冷漠,你这人还是比较不错的。”
他恍惚的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犹若灰蒙蒙的天空,突然又变得蔚蓝明净,暖煦的阳光洒落,百花齐放,争妍斗丽。
我坐在桌子的一边,跟坐在另一边的秦月大眼瞪小眼。
“为什么你会跟着我们?”我瞪着他。
他悠哉的喝了口茶:“反正你们要离开,我也要离开,不如一起啊!”
我和玉沣吃完早饭便跟村里人告别,好不容易摆月兑了那帮小鬼的纠缠,答应他们以后会回去看他们,才能离开,没想到没走多久,便在一个歇脚的卖茶水的地方看见了秦月,而他好像就是坐在那里等我们一样,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
“你来这里都两年了吧,以前就没想过要走?而且你这人好像形单影只惯了,不喜欢跟人相处的吧,干吗突然要跟着我们走?”我追问道。
秦月笑着帮我倒茶:“我明白你为何会抱怨,大抵是怕我一个外人打扰了你们夫妇二人,不过你放心,我这人也算是知情识趣的,不会打扰你们的,你只当我不存在就行了。”
我含在嘴里没有吞下去的茶水全一股脑儿的喷在了秦月的脸上,秦月黑着脸,睁大眼睛看着我,我讪笑着递了帕子过去要帮他擦,他眼睛转了转,自个儿抢过帕子去,擦了起来。
“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是哪人,一点儿都不像个大家闺秀!”秦月边擦着边感叹着。
玉沣坐在一旁喝着茶,嘴角微扬,轻笑着,不吱声。
我瞪他:“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大家闺秀了,我从来没说过。”
秦月一副明了的样子点点头:“原来你不是大家闺秀啊!”
我冷哼一声不理他,别过脸去继续喝茶,这天好像越来越热了,幸好这一块还是阴凉处,有点儿凉风,坐着倒也不算太热。
秦月将丝帕递给我:“不是大家闺秀,那也是小家碧玉。”
我白了他一眼。
秦月看着不远处的青山,一片葱茏苍翠,神色静然,偏又让人觉得有些苍凉忧伤,声音清淡:“迟早都是要离开的,我想现在应该也是时候了吧!”
我从未问过他的事情,亦无从知晓他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情,但是,他这样的人,身上有种掩盖不住的光华,注定是要翱翔于蓝天的,而非池底鱼。
我有些呆愣的看着他,却是听见玉沣轻咳一声,我收回神来,扭头看向玉沣:“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早些赶路吧!”
我们马不停蹄的赶路,到达客栈的时候,已经近酉时了,我们要了三间房,秦月居然时不时的朝我看,然后小声的对我说:“不是应该要两间房吗?”。
“你跟玉沣一间房?”我斜睨着他。
他看着我暧昧的笑:“我没那种嗜好,应该是你跟他一间的吧!”
我咬牙瞪着他,忍住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的那股冲动,拿了东西便上楼了。
秦月在后面朗声的笑着,玉沣提剑跟在后面,一直没说话,脸上仍旧一派淡然,嘴角却是噙着柔柔的笑。
晚上吃过晚饭后,我看时间还早,便想拉着秦月玉沣他们一起出去逛逛,进城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地方还挺热闹的,明天一早便是要赶路的,所以想要逛街的话,也只有趁着晚上这点儿时间来逛了。
秦月推辞着说累想要休息,玉沣倒是给面子,只是说不能逛太久,晚上还是好好休息比较要紧,毕竟明早要赶路,我满心欢喜的答应,他便看着我柔柔的笑着。
有的时候我总会有种错觉,玉沣看我的眼神好像很奇怪,很温柔,又带着怜爱,疼惜,甚至又有些恍然,可那深邃的眼中有时竟又会看见一抹寂寥落寞,这种眼神跟他看静儿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或许,这仅仅只是我的一种错觉。
“这个地方的人好像很奇怪,是不是有很多人不是本地人,看他们的衣服都奇奇怪怪的。”
我好奇的看着那些穿着奇怪的人,那里面有一部分人竟是用面纱蒙着面的,只露出一双眼睛,她们的腰带上面是用银饰做装饰的,镂空的花纹,银铃随着她们的动作清脆作响。
“她们应该是月宛国的女子,那里的女子习惯用面纱掩面的,只有在家里面对自己相公的时候,才会解开面纱的,”玉沣轻声解释着。
我笑了笑:“这个倒是很有意思。”
玉沣一袭白衣纤尘不染,眼眸两若星辰:“先前听过一种说辞,说是月宛国的女子对待感情都是坚贞不渝的,她们不侍二夫,自成亲后,出门便会带着面纱,自己的容貌只能给自家相公看,如果被其他人看了去,便是不忠,这样的女子是会受到刑罚的。”
我额头爬过一丝黑线,嘴角有些抽搐起来:“这样的话好像就有点儿过了。”
玉沣却是不以为然,犹自说道:“如若是我,真要是娶了自己喜欢的女人,大抵也是不愿意让她抛头露面,更不会喜欢她跟别的男人说说笑笑的。”
他的眸子幽深,眼神锋利,明明眼角带笑,却没来由的让人一抖,我的心里竟是有一丝触动,忙是别开眼去。
“没想到你这人还挺霸道!”我干笑两声。
玉沣微微一笑,继续朝前走着。
我长吁一口气,忙是跟上。
这里的东西确实是新奇有趣,只那些个小吃,便让人应接不暇,这里尝一点儿,那里尝一点儿,吃得倒是欢愉。
我拿着一个红豆糕吃着,站在一个卖饰品的摊子前面看着,那里的首饰琳琅满目,倒是细巧别致。
看着那紫水晶簪子的时候,眼睛一亮,却不想有人也看中了,我们两个同时抓着那根簪子。
我看了那人一眼,原来是玉沣,熟人倒也好,他一个大男人也用不着这个,那也没必要跟我抢,夺人所爱了。
他抓着簪子,我的手覆在他的手上。
我瞪他:“这是女人用的东西,不适合你们男人的。”
玉沣轻笑着:“我想买来送人。”
难得看见一件自己喜欢的东西,我自是不甘心让人,瞬即皱眉说道:“是我先看中的。”
他笑看着我,俊美的脸愈发的精致迷人:“我先拿到的。”
老板笑嘻嘻的说:“我看二位也是熟人,自是没必要为了这个争吵的。”
我冷哼一声,松开手。
玉沣优雅的笑着拿了簪子:“这个多少钱?”
“三两银子,”老板眉开眼笑的说。
他这价说得应该有点儿高了,这个簪子,一两银子倒也差不多的,我看他是故意的,毕竟这只是镀金的簪子,只那紫水晶雕刻成的蝴蝶倒是栩栩如生,偏偏让人喜欢得很。
我想了一会儿,便忍着心疼的说:“老板,你五两银子把它卖给我吧!”
老板还未回话,玉沣已经扔了十两银子在他面前,极是愉悦的说:“不用找了,你找个盒子帮我装起来吧!”
老板忙不迭的应声,找了个盒子把簪子装起来,灿笑着将东西递给玉沣,玉沣心满意足的收下,我冷哼一声,扭头便走。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一根紫金簪子,我不在乎,我以后能找个比那更好的簪子。
我暗自想着,一边狠狠的咬了一口红豆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