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少南站在警局门口,满面风骚的看着整张脸黑成了锅底的高竞,一手拎着外套,大冷的天也不穿,扬扬手,帅气的甩到了背后搭在了肩膀上。
而另一只手,正握着几天前被没收、此刻又重新回到手里的手机。
“小结巴,想我了没?”
眼见高竞的拳头越攥越紧,他整个人却如沐春风一般浑身舒畅。别以为他是傻的,之前钱小娇那没心眼儿的跟他聊天的时候,他就已经很在意了好吗?费了半天劲把小结巴带来看他这个几百小时没有洗漱过的人。
这厮心里在想什么他很明白好吗?!
电话另一端,司徒沁对阮少南一瞬间就安然无恙重获自由的事实觉得难以置信,连连尖叫几声过后,问东问西的问了好半天,才依依不舍的挂了电话。阮少南握着手里有些发烫的手机,张狂又得意的对高竞扯了个看上去略显浮夸又毫不温和的笑脸。
“女人就是这么麻烦,队长你懂的。”
队长不懂,一点儿也不懂,队长只是很想在那张总是看上去不怀好意的俊脸上狠狠捶上几下。
“这一次你的嫌疑洗干净了,不代表你可以撇清所有的事。”高竞在心里把警规戒条从头到尾逐字逐句过了一遍,才终于能够平静出声,“做过的,就是做过的,你既没法子独善其身,也不能让一切重来。”
风从远处吹来,连同高竞的话语一同映入阮少南心头,每一字每一句,都让他觉得呼吸困难。
他笑,“那世上岂不是不该有‘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句话?”
“这话只是对你不适用。”高竞无视他让人觉得刺眼的笑容,“知错能改,也要看这错是不是可以让人原谅,这人是不是值得原谅。”
阮少南顿时沉默。
他记得小时候,自己是个很让人头疼的孩子,调皮到令人发指。很多次老师找到家里,严肃的告诉爸妈要好好管教他才行。过后他也总是觉得自己没有希望了,可妈妈却从来没有像别人家的家长一样。
她给他讲了一个故事。
——周处年少时,凶强侠气,为乡里所患。又义兴水中有蛟,山中有白额虎,并皆暴犯百姓。义兴人谓为三横,而处尤剧。
或说处杀虎斩蛟,实冀三横唯余其一。处即刺杀虎,又入水击蛟。蛟或浮或没,行数十里,处与之俱。经三日三夜,乡里皆谓已死,更相庆。
竟杀蛟而出,闻里人相庆,始知为人情所患,有自改意。
乃入吴寻二陆。平原不在,正见清河,具以情告,并云欲自修改而年已蹉跎,终无所成。清河曰:“古人贵朝闻夕死,况君前途尚可。且人患志之不立,何忧令名不彰邪?”处遂改励,终为忠臣。
他以为做错了事情,只要诚心改过,总会被原谅。
原来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队长,此言差矣。”阮少南不动声色的扬着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只是那笑容看上去,竟有些说不出的苦涩,“虽然我并没有做什么错事,可还是忍不住想问一句。照你这样说,我岂不是没机会了?”
“有。”
高竞正准备转身回警局,闻言脚步一停站在原地,他的声音依旧清淡无波澜,只是那话,却让人寒到了心底。
“你还有机会,不去连累别人。”
这一回,阮少南的笑容,终于彻底僵在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