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夜行录 (1)传说中的香料

作者 :

人间大陆,共分九州,每个州最繁华的城市,皆以该州州名命名。九州城之中以盛产香料的香州城,最教人醉生梦死,连我师父也不得不感叹一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大家好,我是倪菜菜。我今年……呃,不知道几岁了。我只记得我是六岁跟着师父开始游历大地,他总是去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搞得我也越变越奇怪。

我仍然记得拜师的第二天,师父十分严肃地跟我说:“菜菜,为师纵横天上地下,从来都是洁身自好,品行高洁,收个女徒弟跟在身边,总归不是什么好的影响。”

彼时我天真无邪地问道:“可是……师父,我才六岁啊?”

师父理所当然地点点头:“我知道,但是你总会长大的,到时候就不好说了。所以为师给你两个选择。”

说着,他从衣袖中掏出两粒药丸,笑眯眯地道:“一个,是吃下变性丸,你变成男孩子,就不会有人说闲话了。”

“……另一个咧?”

“另一个,是天上天下童叟无欺绝对良品无副作用的生长抑制丹,吃下它,你的成长速度会减缓三千倍——也就是三千年长一岁。这样,为师也勉强可以带着你。”

我略略思索了一下,觉得性别是我那不知名的父母留给我最为重要的特征(…………),万万不能就这样改变,所以毅然而然地吞下了那据说是天上天下童叟无欺绝对良品无副作用的生长抑制丹……

“菜菜?”师父好听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回忆,我抬头,才意识到此刻我和师父两人正站在人来人往的香州城的中心大街上。于是右手一如既往地拽着师父雪白雪白的裙摆,左手挠了挠头:“啥?”

师父无奈地点了点我的额头:“跟着我几千年了,学什么都挺快的,怎么偏偏这一口乡音就是改不掉?”

这可是我出生地的乡音,我还指着它作为我第二重要的特征找父母呢,怎么可以改掉?我心里偷偷想到,小嘴一撇:“呐,师父,俺也跟了您几千年了,您咋就是学不会俺家乡的话咧?”

师父抽了抽嘴角:“这么低层次的语言,说出来有失身份。”

我:“…………”

和我千年不变的一身红童装不一样,师父永远都是一身雪白雪白的长袍,乌黑的头发梳成飘逸的发髻,用一支剔透的碧玉簪束着,面容俊逸又精致,嘴角总是噙着一抹浅浅的坏笑,使得周身的气质也变得亦正亦邪了起来。我以一种75度仰角的视角看了他几千年,却从来都没看腻过……呃,不对,他让我背黑锅的时候,我还是我觉得他十分地面目可憎的!嗯,我是有原则的人。

“师父,俺们来香州做什么啊?”我天真无邪地问,当然,这种天真无邪显然和当年的天真无邪不一样,我这是老黄瓜刷绿漆——装女敕。当了几千年的小孩子,从心长身不长的怪异感慢慢变成习惯性装女敕卖萌,是我这几千年来最大的收获。

师父的定力比我还好,又或许我在他眼里从来就只是个小孩子……反正他仍是神情未变地露出一脸和蔼的微笑,模模我的头道:“来香州,当然是找香料了。”

师父说,香州城的香料独步天下,每隔十年,香州城会开一场盛大的香料比赛,邀请九州各大香料专家,决出最好的一味香,奉为之后十年香州城香料之首。在我看来这场比赛极其坑爹,因为除了这个虚名外,香料之首的制作者没有任何实质奖励。但是人类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总是为了一个虚名要死要活。

“这你就不懂了,菜菜。”师父听了我的话,啧啧了两声,用一种甚为遗憾的眼神看着我道:“有了这个名头,那制作者就等于是之后十年内,世界第一的制香师,还怕没有人挤破头买他的香,将他奉若神明么?”

是这样吗?……我还是不能理解。师父于是放弃了继续开导我的念头,带着我穿街走巷寻找他的目标去了。

“呃……师父,俺听说,每年的香料比赛都是在香州城第一香料店‘天香楼’举办的,今年也没有例外啊,您这是要带俺去哪里啊?”

师父挑眉:“菜菜,为师什么时候说过,要去那香料比赛上寻香料了?”

“哈?师父难道不是为了今年的香料之首而来吗?”。

师父不屑地呲了一声:“那种垃圾,为师连闻都嫌累着鼻子。”

“……那您到底是为什么特地跟俺介绍香州城的香料比赛啊?”

“嗯?当然是给你普及知识,帮助你了解各地风土人情啊,为人师表,应该的嘛。”师父甚是无耻地笑道。

“……多谢师父厚爱。那……师父您到底要找什么呀?”

师父神秘地笑笑:“天香引。”

天香引,据说是香州城第一香料店天香楼的创办者天香的成名之作。传说天香引香气飘渺,如梦似幻,有缘者可借由天香引窥测天界,追踪上仙天神们的行踪。如今天香楼虽然健在,但是天香引却早已失传。据说是当年由天香自己亲手焚毁了天香引的秘方——天香引制作工序十分繁复,天香每年只做三支,物以稀为贵,谁要是有幸买到一支,立刻会被各路人马疯抢,无奈之下都是早早用掉,所以世上从来没有天香引的存货。天香烧了秘方后也自尽而亡,天香引就此成为绝唱,千百年后,最终成为了流传在香料界的一个传说。

师父居然想要这传说中的香料,莫不是脑残了?我月复诽道。

师父挑眉凉凉道:“菜菜,你的心灵封闭术还没练到家呢,在为师面前乱想什么的,为师可是听得到的哦。”

闻言我的小身板条件反射似地抖了抖,再也不敢多想什么,这年头,话不能多说也就罢了,连想都不能多想,太辛酸了……

跟着师父七拐八拐地,拐了好几个时辰,每每我闹脾气不肯走的时候,师父就指着前面的屋子说“看,菜菜,我们到了”,然后我振奋精神,然后两人站到屋前,师父歪头看一眼牌匾,故作惊讶地道:“呀,找错了……”然后转头看我微笑道:“继续。”

我:“…………”师父,有时候我真的很想违天背德掐死你!!!

在我发四发四再发四这真的是最后一次相信他要是再骗我我就要违天背德的时候,师父终于在歪头看了一眼面前空无一物的黑漆漆长满青苔的墙角后,转头对我笑道:“菜菜,去敲门。”

“…………”

好歹跟了他这么些年,师父什么时候是开玩笑的什么时候是认真的,我还是……分不清楚。(…………)

我半信半疑地看了师父一眼,松开拽着他衣角的右手,上前对着那个墙角看了看,然后抬起右手凝聚灵力,在空气中划了几道,蓝色的灵气凝成一排漂亮的小楷慢慢渗进墙角——

“十夜霖携徒求见”!

果然,不一会儿,墙角慢慢变平,显出一道白蒙蒙的屏障来。

我回头看了看师父,他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微笑,我认命地咽了口口水,身先士卒抬脚踏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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