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柔挣扎着,想要去抓那枪,却被苏玉沉强制抱回车上。
众侍卫含泪挖开一个大坑,脚下一片泥泞,却都集体沉默的将那些骨殖推向坑中。
“阿嚏——”苏玉沉打了个喷嚏,再一看怀里的小妹,长发湿湿的贴在她的身上,脸色已经酡红,昏昏沉沉的阖上了眼。她的衣服都能拧得出水来,车上并无换洗衣物,他虽是兄长,却毕竟是个男人,只得将褥垫裹紧她的身子。
雨急急如豆,片刻就停了下来。
这时,山下一队人马立在那里,撤去雨篷,为首的唤了一句:“苏翰林——”
苏玉沉抬头看去,眉头微蹙:“寒将军。”
“皇上得知翰林上山,特命属下将此棺椁还与大人。”寒实向旁边让开,只见马车上一个黑色漆棺,上盖着油布。
苏玉沉望着车中冻成一团的妹子,下了车来,走到马车边。
身边的侍卫揭开油布,棺盖缓缓推开——
棺中,一具高大的尸体被裹在马革之中,只看得清轮廓,棺中添了石灰,只露出染血干涸的战靴和一角袍子。
苏玉沉心下一沉,十分难过,贺凌云是当朝一品战将,他就算战死,也应该死在抵御外辱的沙场,而不是死在叛乱中!
倘若不是因为当年他引狼入室,与肃王有交,肃王又岂会认识妹妹,又怎会有之后的事情?
“寒将军,能打开一下吗?我想再看贺将军一面。”
寒实愣了一下,摇了摇头道:“翰林,天气炎热,只怕早已腐坏,不要惊扰将军了,还是快快下葬吧。”
苏玉沉迟疑了一下,终究点了点头:“好吧。”
寒实暗暗的松了口气,对后面的侍卫道:“好生安葬!”
马车的颠簸让半睡半醒中的苏玉柔睁开了眼,她的嗓子一阵干渴,费力的挤出几个字来:“哥哥,凌云他——?”
“已经厚葬了。”
苏玉柔才又缓缓阖上眼睛。
这一病,高烧不退。
宫中的太医昼夜往还,祁振准备的封后大典原本在七天后举行,此刻得知病讯,他也生出了几分犹豫,要不要延迟几日?
她还未曾说出她的第三个条件。
这个女人——
这时,德来通禀,寒实求见。
“皇上——”
“起来吧。”祁振放下封后大典的文书,转向跪在地上的寒实。
“回皇上,属下今天已陪同苏翰林将贺凌云的尸体安葬了。”
“好。”祁振点了点头,总算完成了第一件事,他又开口道:“苏玉沉已放了,那苏文呢?”
“回皇上——”寒实有些不安,低声道:“属下派人去接苏将军出狱,谁料——苏将军他在狱中自尽了!”
“什么?”祁振微微一惊,苏文死便死了,可是她这边该如何解释?
“属下无能!”寒实跪倒在地,心中也一片凄恻,苏文刚直不屈,令人敬佩。
“下去吧。”祁振挥了挥手,手支着龙案,眉头微微蹙起,万事都不足以令人心烦,唯有此件事——
————————————雨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