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春以后天气好了许多,但是早晚还是会很冷.
坐在车里,展念初看着远处的江面和灯光,电台里放着忧伤的音乐,听的人更心烦,伸手换个台,里面却吵闹的听不进去。
喝了口啤酒,她吸吸鼻子,想哭,但是又不愿意让自己养成爱掉眼泪的毛病,只好借着苦涩涩的啤酒一起咽进肚子里。
江面上的景致十分漂亮,从旁翻出随身的素材本,她拿起铅笔在纸上随意的画起来,立交桥,车流,半朦胧的月……
画到一半,她有些意兴阑珊,有时候想一想,这条路走下去到底有什么意义,想成名,要么有慕景深那种超越常人的天赋,要么有展惜情那样大把的良好机遇和人脉,而她尴尬的一样也没有。学了这么多年,别的也不会做,这次要是又不济输了比赛,不用展惜情说,她也不想再画下去了,一事无成的感觉真的不好累。
坐了许久,天色一点点暗下来,她心里很乱,对未来的茫然感愈发浓烈,一幅给病重的孩子画的画展惜情都要抢,那金鼎奖呢,慕景深说不会出手左右赛果,那展惜情就不会从其他人那下手吗,其他人又会像慕景深那样公正不偏颇吗?
越想越灰心,到现在从他那除了床上那点事什么也没学到,又不能给比赛上保险,有时候也会疑惑自己当初的选择到底对不对……
靠在座椅上一直到晚上,肚子有些饿,她正要离开,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檬。
一直没有接电话,想也知道会是谁打来的,她掏出来,看到上面的名字却诧异了下,接起来,那边人不快的质问,“去哪了?”
屈膝坐在座位上,她如实回答,“在江边。”
“跑到那干嘛?”
“老师,越洋电话很贵的,你想催我回家喂你的猫,我知道,我这就回去。”
“等你喂,早饿死了。”慕景深嗤了声,听到她声音哑哑的,问道,“怎么这副动静?”
“没事。”展念初伏在方向盘上看着外面的夜色,“老师,你现在在哪里?”
“伦敦。”
“我没去过伦敦呢。”听见他的声音好像格外亲切似的……展念初耍赖似的说,“老师,让我听听伦敦的声音是什么样的。”
站在酒店阳台上,慕景深竟然也应了她,举起手机给她听了会儿,道,“有什么区别?”
“嗯——排气扇的声音有点大。”
慕景深闻言笑笑,转个头拉开拉门回到屋里,展念初伏在那儿心情郁结着,“老师,报纸上说那个博物馆之夜还有好几天呢,你去这么早要做什么啊?”
“见朋友。”
“老师,你去过贝克街吗,福尔摩斯还在吗……”在的话,可不可以告诉她,谁是她的父亲,她是谁一不小心带到世上的小孩……
“……”沉默了下,慕景深蹙眉,“你今天话特别多,出什么事了?”
展念初被他戳破掩饰,撇撇嘴,想轻描淡写的说,可是一开口就哽咽了,“被人欺负了……”
想到伤心处,她眼泪又止不住的流,抽泣了会儿,那边始终没动静,估计他是被自己吵得烦了,连忙擦擦脸,“我没事啦,我马上回去……”
那边的男人沉吟了片刻,看看时间问她,“证件在身上吗?”。
她拽出纸巾擦鼻涕,“我都放在家里了……”
“给你一小时回去拿,然后你直接去机场。”
展念初不解,“去机场?要接人吗?”。
“少废话,叫你照办就照办。”慕景深皱眉头,挂下电话,他转头打给秘书。
听着传出嘟嘟忙音的手机,展念初不懂他要弄哪出,但叫拿证件就拿吧,听话总没错,于是开着车子直奔家而去。
妈妈不在,省去了编谎话的过程,拿齐全东西,她又驱车往机场去,路上梁震东打电话给她,为了惩罚他的背叛,她将他设成了来电拒接——虽然日后总难免会再见面,可是就是想让他难受,至于为什么他会难受,这不在考虑范围内。梁家,展家,都没有好人。
机场的路途有些远,在车上坐得腰酸背痛,总算到了那边,一进去她就看到温柔的漂亮的熟面孔。
叶蓉萱微笑走上来,“展小姐,跟我去办一下登机手续。”
“登机?”她讶然。
“是的,慕先生在伦敦等你。”
被叶蓉萱领到柜台,展念初还是有些状况外,不是说忙正事不带她去吗,而且她还有课啊,这样三五不时的旷课,很找死啊……
办好手续,叶蓉萱递给她一个简便的背包,“这里面是飞机上用得到的东西,时间紧迫准备得不是很充分,很抱歉。”
展念初接过背包,广播已经开始催了,她飞速过了安检准备登机,看着停在外面的那架客机,这会儿她才彻底明白过来自己将要去异国和慕景深汇合——
也不是没分开过,也不是没出过国……可是为什么这次会这么紧张兴奋呢……
登了机,展念初翻出手机来给慕景深打电话,他大概在忙,第二遍才接,她忽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支吾了下,“老师……我去会不会打扰你工作?”
“所以你最好老实点。”
她翻着背包,里面有御寒的毛毯和外套,还有可以打发时间的影音播放器,心里有些暖,她抱着背包,笑的傻傻的,“老师,谢谢你……”
那边没人理她,安静了好一会儿,空姐开始提醒大家关手机系安全带,她捂着听筒转过身问,“老师?你挂了?”
“你才挂了。”
她干笑两声,暗忖,老师你的攻击性好强……
“好吧,要起飞了,我要挂了,老师,伦敦见。”
“嗯,乖乖睡一觉。”
“好……再见。”
慕景深没回答,直接挂电话,她捂着手机慢慢关掉,心里的阴霾无声消散——就当散散心吧,放寒假也没有休息过,有这次‘公费’出游的机会,没道理不好好把握。
飞机起飞,展念初晕机的毛病仍然没变,胸闷的厉害,她随手往包里一模,里面竟然还有她爱吃的巧克力和牛肉干,这样也叫准备不充分吗……坐在那儿嚼起来,顿时舒服了不少,城市的灯火渐渐消失,飞机飞入云层之上失重感觉总算没那么明显了。
裹着毯子,耳朵里塞着耳机,夜航的飞机安静的在云层中穿梭。旅程才刚刚开始,可是她已经体会到快乐。经过了一夜的飞行,飞机落地,是当地的凌晨三点,展念初睡了那么久已经精神了许多,下了飞机只觉得浑身舒坦,本以为这个时间慕景深最多派个秘书来接,谁知道一出通道就看见他笔挺耀眼的站在一群魁梧的老外中间,气势仍旧高人一等.
算起来分别还不到24小时,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再见到他就有种如隔三秋的感觉,她扁着嘴朝他飞扑过去,紧紧搂着他脖子,树袋熊一样不撒手。
看到的人都笑,慕景深拍拍不知是在哭还是在撒娇的她,“好了,先回酒店。”
展念初从他怀里离开,脸红得没法见人,低着头朝他伸手,“刚才包里的牛肉干被没收并罚款了,你要给我报销。”
慕景深重重打在她手心上,理都不理就走,不过据说她被没收了零食,慕景深上车前给她买了一份快餐。抱着食物袋,展念初快步跟在他身后,遍地外国人外国声,能这样跟在他身后,感觉好安全……
上了车,展念初自动自觉的钻入他怀抱,找舒服的位置躺好,边啃薯块边喃喃地说,“老师,其实我好怕坐飞机,小时候我跟家人去旅行,结果途中飞机故障,空乘都给旅客发纸笔写遗书了,虽然我还小,可是也能感觉到害怕……到现在一想起来还会觉得心有余悸。”
抚模了一把她的长发,慕景深声音带着几许疲倦的沙哑,“那这次不怕了?”
“怕啊……”她搂着他的腰,“但是有你在这边嘛……”
“意思是我比死神可怕?”
她呵呵一笑,吮了吮手指,装傻不回答。
用手帕给她擦了擦嘴角,他眼角带着柔软的笑意。
t.t今天就更这些,嗓子不舒服,估计要跑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