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春怎么都不愿收下钱,只是哭着说:“太太,我离开你,你一个人怎么过,我陪你一起找黎回,黎回是从我手上丢的,我不能不管去过自己的日子。”
“阿春,你真傻,各人有各人的生活,你在我身边,我又没工作,你会成我的压力的,再说,没有人能替我分担失去黎回的痛苦,你何必跟着我煎熬。”我故意如此说,只想阿春走,把她留在身边,只会耽误她。
“太太,我不要工钱,我只要吃饭住这里,我可以帮你干活……”
“你走吧!我不想你们可怜我,我想过我一个人的清净日子。”我发了火,赶着她走,只有这样,她才会走。
我拖着行李箱,满上海租房子,我只当了那个镯子,他送我的别的东西,我都不舍得,身上钱并不多,我在网上看到一个求合租的租房信息,打了电话过去,对方要求是女生,爱干净,我去看房子,才发现是一间不足十平方米的小房间,租房子的女孩是章侬。
那个被卓尧开除的女孩,这是我第四次遇见她,她似乎认出来了我,把我打量一番后说:“你就是之前杂志上写的给佟少生了一个孩子的女人吧,没想到,你也会落得这个下场,佟少要娶宏叶新董叶洁白了吧。我也是,就因为他不知道听谁说我迷恋他,就安排人事部让我走人,理由就是我曾经辞职过,说好马不吃回头草!”tarq。
我点点头说:“看来,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你能把收留我吗,让我成为你的邻居。”
“好啊,反正这是两居室,条件是差了,但好在干净,整理一下,还是可以住的,以后,我每晚都可以来听你说你和佟少的故事了。哎,对了,你的孩子呢,长得那么可爱。”章侬说着,将小房间里的窗帘打开,光线还是很好。
“我的孩子,丢了。”我说。
“丢了?怎么会丢了,是被人贩子拐走了吗?”。章侬问。
“警方还在调查,不过孩子目前是安全的,被人收养了,只是不愿把孩子归还我。”我说。
章侬点头说:“正常啊,换做是我,那么可爱漂亮的儿子,不是我亲生的我也想养啊,再说了是佟少的儿子,喜欢他的女人那么多,得不到佟少,不能与他生个孩子,藏起他的儿子养也很幸福啊。”
章侬竟觉得这是一件幸福的事,可我的代价是失去儿子。
“这些是三个月的租钱和押金,我要收拾一下房间,下午我还要去警局。”我把钱给章侬,将行李箱提进小房间,开始收拾这个我将要居住的小壳。
“那你和佟少,再也不会联系了吗,他会不会来这里看你哇?”章侬问。
我淡然地说:“我只想边工作边找黎回,我不会再和他来往了。”
章侬样子很失落,说:“哦,我还以为他回来看你,这样,我也能看他一眼。”
我和章侬是花痴的下场,我想,我们没有什么区别,卓尧不爱我了,并且,他恨我。
我把那套公寓的钥匙去送还给他。
我到了他公司,等待他的秘书通报。
他想必正忙,我把钥匙放在他秘书的工作台上,就默默走了。
乘坐电梯,我忍不住想他每天乘电梯站在这里的样子,他定是不苟言笑,惜字如金,下属和他打招呼他只是微微颔首,穿着做工考究的西装衬着挺拔的身姿,我爱他,我只要一想到他离去时的无情,我就顿感心痛,呼吸艰难,对,封闭空间恐惧症,好像坐电梯越来越不适了。
刚走到楼下,卓尧的电话打来,在电话里朝我吼:“你给我马上回来,三分钟内出现在我办公室!”
我听出来他生了很大的气,他的秘书也跑着追了过来,说:“佟总说了,让我三分钟内带你去他办公室,否则,就炒我鱿鱼。”
他是故意这样,知道我定不会不顾别人的工作。
站在他办公室门口,敲门,听到他低沉的声音说:“进来。”
但没等我开门,他已把门打开,站在我面前,把我拉近办公室,迅速关上门。
偌大豪华的办公室里乌烟瘴气,像是抽了很久的烟都没有散去烟味,他出院没多久,头上的伤还未痊愈,怎么就抽这么多的烟。
“佟先生,你好,你找我有什么事?”我客套地说。
“阮小姐,打搅你了。”他扬眉回我。
我说你好,他说打搅,我们的生疏竟比陌生人还客气。
“你遗落了你的钥匙,拿走吧。”他把钥匙扔到我面前的桌上。
我看到他桌上,摆着我的照片,他见我看到照片,就将照片盖在桌上,我拿起桌上的照片,说:“房子是你的,我还给你,这照片是我的,我拿走。”
“你想跟我算清楚,两不相欠是吗!”他冷射而来的黑眸,把我那点心事看穿,他的手掌握住我的手腕。
“佟先生,请你自重——”我瞪向他,抽回手,放下了照片。
他将照片拿回手机,放进办公桌的抽屉,说:“照片上的人是你,但照片是我的,房子是我的,但我送你的,所以,我们都无需再争。”
“房子我不会住的,随你怎么处理,我和你再无任何关系,顺便告诉你,我收到匿名信,有黎回平安无事的照片,他被好心人救下收养了,我不会放弃找黎回的。”我说完,转身想离开。
他挡在我面前,说:“黎回也是我的儿子,我也不会放弃找到他。”
“那谢谢你。”我说。
“我下月订婚。”他说。
“那——恭喜你。”我微笑望着他,从他身边走过,拉开门,昂首挺胸大步走出。
阮曼君,忍住,不许哭,不可能把眼泪流出来,一定要装作什么事都没有走出这栋大厦。
在警局重新做了一份笔录之后,去看守所看冯伯文,一夕之间他的头发都白了,向我不停说对不起,也许我出手救了他,他的良心有所发现,竟主动承认之前的伪造票据案是他所为,并坚持说我是生命受到了他的威胁才承认罪名,他将这些独揽下来,只为还我一个恩情。
“所有的事都是我做的,你是无辜的,案子被翻案,还你清白,重新定我的罪,你就可以去考律师,去做你最喜欢的律师职业。”冯伯文说。
“事情都过去了,你又何必这么做加深自己的罪行。”我叹息一声,过往的恩怨都该化解了。
佟子事走。“那天在天台,你向我伸出手,救了我一命,如果不是你,我早死了,我悬在空中,你紧紧抓着我,你没有松手,我如果还不醒悟,我还算是人吗?”。冯伯文说。
冯伯文应该要做很久的牢了,我愿意帮他请一个律师,尽管他的主要罪名是绑架罪,故意伤害罪,绑架了我的儿子,伤害了卓尧。曾经的伤害,都该慈悲面对,我自一个人去承担着所有的磨难。
我路过一家律师事务所的楼下,正清律师事务所,这是全上海最鼎鼎有名的律师楼,汇集了上海律师行业里精英中的精英,多少明星和企业家都选定这家律师事务所来代理法律咨询顾问。我望着从这栋楼里走出的女律师,英姿飒飒,正气凌人,我曾经也是这样的一名女律师。我不想再看下去,这只会让自己自惭形秽。
“阮律师,请留步!”一个洪亮的男声。
我循声看去,是程肃清律师,他在律师界赫赫有名,金牌律师,从未输过官司,现在年逾五十,不再接手官司,只带徒弟培养精英律师。我对他很是敬佩,他为社会底层民众提供法律援助,不为金钱权势。
“程律师,你好。”我措手不及,在他的面前,我不知从何介绍我是一个被吊销律师资格证的律师。
“好久没见你了,你在学校的时候成绩最好,当时招你来律师事务所,想收你为徒,可你去了男朋友的公司甘愿做一名法务,没想到,这一别就是多年。”他说道,伸出手与我握手。
我低下头,愧对他的期望,我说:“我被吊销了律师资格证,不配当一名律师,我让您失望了。”
“不会,律师是只讲.法理不讲情,可我理解作为一个宽容悲悯的人面对情的选择。你没有错,只是方法错了,我听说你救了冯伯文,他令你丢了儿子,但你依然救了他,这就是你的悲悯,当年我一心想收你为徒,就是欣赏你的悲悯。好在,冯伯文已将案件推翻,你洗月兑了罪名,便可重新参加考试,取得律师资格证书,我们正清律师事务所欢迎你的加入。”程肃清和蔼的笑容。
我像遇到了希望,欣喜问:“真的吗,我还可以做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