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翌日。魔教总坛。教主专属封闭练功场……的屋檐上。
“那个,我说朴昌老弟啊,我们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啊……偷窥什么的……”
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悄声说道,他身形巨大,还身负沉重的铁甲,可是他踩在轻薄易碎的瓦片上却无声无息,跟其他人一样身轻如燕。
“哎哟我的好大哥诶,”朴昌猫着腰,邪笑着,一副老哥您快别这么说了的表情,同样掐着嗓子说道,“以前你见过教主对哪个女人这么上心吗?没有对吧!咱家教主难得开这么一次窍,我们哪能不好好帮衬着啊?再说,这女的可是他老相好,万一他性急做了什么不可告人之坏事,唐突了佳人,那可怎么办才好哦!”
万年晚娘脸的云鹤然也开口赞同道:“是该好好观摩。”
朴昌看了看说完话就蹲在一旁闭嘴不语、一脸面无表情的云鹤老弟,心里嘿嘿嘿嘿地笑开了,别看云鹤这小子平时总在装相,关键时刻,还不是露馅了吧露出本性了!
撷芳有些心痒,但又有些害怕教主发怒,权衡再三之后终于点头道:“既然连云鹤都这么说……那好吧,算我一个。”
撷芳点了头,朴昌便看向五人中的最后一个,永远带着鬼王假面的朱李。
朱李永远带着面具,也永远跟随者大姐头撷芳的步调,他征询地看了看撷芳,她朝他点了点头,于是朱李也正式加入了朴昌的“考察教主大人的专属封闭练功场封闭性”小分队。
……
别看朴昌长相无害而,他却是五人中武功最高的。
只见他凝神细听了半晌,然后意味深长地一笑,道:“嘿,天助我也,他现在可注意不到我们的小动静,你们快围过来。”
说着就悄无声息地掀开了一片瓦,揣在自己的袖口里。
众人闻言便也轻手轻脚地绕着瓦片缺口围成了一个圈,鬼鬼祟祟地蹲下来细听。
“这是天突穴、璇玑穴、华盖穴、紫宫穴、玉堂穴、檀中穴……”这是教主的醇厚而平稳的声音。
“啊,教主,你在模哪里啊?”这是一个纠结而略带羞怯的女声。
“模哪里?我当然是在模穴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教主四平八稳地解释道。
天突、华盖、檀中……朴昌等人的目光互相在身上逡巡,脖子、锁骨、前胸、乳间……
天哪!教主耍流氓啊!
五人瞪着眼睛,纷纷在内心惊呼道。
“别光注意我手的动作,还要记下我说的穴位的名称。”教主加了一句。
“好、好吧……”这是教主的老相好的声音。
“这是气户穴。”也就是在锁骨下方,众人心中模拟着。
“这是胸乡穴。”啊,这就模到胸了啊,众人大惊,照这个趋势……
“这是乳中穴。”果然!可是乳中穴在那里啊那里啊!可以乱模的吗!连撷芳都捂住了嘴,以防自己惊叫出声。
“好了,这一条穴道记下了没有。”
教主的声音依然是那么波澜不惊,让短时间内数次惊乍的众人颇为佩服。
不愧是我伟大的魔教教主,连干下流事都干得这么一本正经、理直气壮!
“呃,大概记下了。”那位老相好不太确定似的说。
“那你来做一遍。”教主发令道。
“什么,我来做?!”老相好显得极为震惊,“对谁做?”
“对谁做,你说还能对谁做?”教主极为流氓地说道。
“难道是……”
“没错,快点。”
“……”众人失语。
教主大人,您赢了,我们都没想到啊,完全没有想到,平时总是严肃而冷面的您,为人做事一丝不苟、手段铁血的您,两三个月都没陪着我们去青楼的您——
咦,等等,不对,最后一条仅限朴昌——然会饥渴到这种地步,然会猥琐地假借模穴道之名对老相好上下其手,还强逼着人清清白白的大姑娘为自己做这样又那样、那样又这样的事情!
“好了,看来你现在暂时是记得了,我几日后再来考你。现在继续。”
教主大人心险恶啊,今天占人便宜还没占够,想留着这借口长期占便宜,果然是我们无恶不作的教主大人!让人不得不服,不得不服!
“这是阴交穴。”这是在胃部,众人点头。
“这是气海穴。[]”往下啦、往下啦!众人心里有些微的期待……咦?
“这是关元穴。”啊啊啊!到了小月复到了小月复!
“这是中级,这是曲骨,这是……任脉。”天天、天哪!终于模到了!下月复部的那个隐秘而引人遐思的穴道!教主你真勇,教主你真牛,教主你真衣冠禽兽嗷嗷嗷!
“啊,教主,它立起来了呢。”突然,那个女人开口说道。
嗯?立起来了,什么立起来了?瞬间偷听的几人表情都变得诡谲万分,朴昌捂着自己咧开的血盆大口笑了,还能是什么立起来了,不就是……嘿嘿嘿嘿。
“不管它,我们继续。”教主如是说道。
“教主,你是不是漏了一个穴道呢?”那老相好却不依不饶了,“别以为我什么也不会,我只是忘记了而已。会阴穴,你是不是想要跳过呢?”
会阴!!!
朴昌脚下一滑,他还以为卫琳琅是被欺负的那个,没想到她然也这么豪放!
咳哒,瓦片被踩得一声响。
“……!!!”这是对朴昌怒目而视的众人。
“……你们几个,给我下来。”这是下方喜怒不明的教主。
……
首先进门的是朴昌,他低着头,苦着脸,那欲语还休的小眼神表现出了技巧纯熟的犯错误后求饶的标准样子。
第二个进门的是身形巨大的罗延双,他臊着脸,有些局促,身为总坛十坊主之首,他向来是稳重可靠的代名词,何曾做过如此猥琐的事情?后悔万分。
接着是十坊主之副,撷芳,她行止间大方得体、并无异色,不愧为十坊主间唯一的巾帼女将。
跟在撷芳身后的是鬼面朱李,他亦步亦趋,如若不是因为带着可怕的面具,存在感便极为稀薄。
走在最后的是面无表情的云鹤,他自然也不是那种会为听壁角而感到羞愧的人,是以一路进来极为潇洒自然,呃,用朴昌的话来讲,就是装相。
几人站定成一排,由朴昌发话,他悄悄不怀好意地在教主和卫琳琅之间看来看去,然后低下头,作出知错了的样子模模脑袋道:
“哎呀,大人,你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光看表面就下判断啊,比如说,我们是因为有些担心大人您的练功房漏雨,所以在帮您检查瓦檐呢……可不是在偷听,千万不要误会了哦。”
他还把那一块被他抽出来的瓦片从袖口里拿了出来,邀功似的说道:“看,我们发现这片瓦太不牢靠,所以还把它拆了下来呢。千万别误会我们,不然我们几个要寒心的。”
卫琳琅和教主大人对视一眼,然后她柳眉斜挑,意会地笑了:“朴总教头,我很遗憾地告诉你,我们绝对误会了啊!你听到多少,还不快快从实招来!”
朴昌见耍赖没用,只好承认下来道:“也没听到多少啊,只是听见你们两个先这样再那样,然模这里模那里……话说,是你们先白日宣婬的吧,怎么能怪我们听墙角!”
卫琳琅怜悯地看着朴昌,他注定要为他的一时失言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她可不信现在已经面如锅底的教主大人会放过他。
想到这里,她有些坏心地往左边走了两步,露出了之前一直藏在教主大人和她身后的那个人……
没错,这里还有一个人。
“元村,你怎么在这里?!”惊叫出声的是撷芳,盖因那个人赫然是她手下直属的乙亥旗主郝元村,不仅如此,郝元村现在还被五花大绑在了一个软榻上,那姿势那眼神简直就像被恶霸强抢的良家妇女,惊慌哀怨又认命。
朴昌等几人傻眼了,难道说刚才一直被教主大人和卫琳琅模来模去、立来立去的,一直是可怜的被抓来陪练的旗主元村不成?!
“啊啊,那个啥啊,说起来,你们相互之间还不认识吧,看在以后就要共事的份上,就由我来相互介绍一下好了。”
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犯下了什么大错的朴昌忽闪着眼睛,干笑着企图转移话题,“为了使琳琅你更理解,介绍他们几个之前,我先来说说教中的人员构成吧,教主你看?”
教主大人定定地看着朴昌,那眼神幽深无底,写满了秋后算账,不过他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应允了。
朴昌有些庆幸,拍了拍胸脯,快速地调整了下情绪,转向卫琳琅笑嘻嘻地说道:
“魔教呢,分为总坛和分坛,总坛自然是由我们英明神武邪魅狂狷的教主大人一手遮天……呃不对,是一手掌管。教主下设左右护法,左护法掌总坛内务以及总领魔教名下诸多产业,右护法掌外事外物,总领各分坛坛主。”
卫琳琅立刻想到了黄莺和绿柳,她抬眼看了看站在朴昌身旁的,那天到牢房里跟她“谈判”的撷芳,她好像也是个什么坊主的吧。
“分坛的最高决策者乃分坛坛主,下一等是坊主,再下一等是旗主。在总坛,坛主当然就是教主,下设十坊,以天干为名,分领六十旗主,以六十甲子相称,旗主下辖教众不等人数,以上构成魔教的中坚力量。外围力量就很多了,毕竟整个西域都处于魔教的势力范围之内。”
说到此处,朴昌有些飘飘然,显然十分地骄傲。
“那教头是个什么职位,你还没说呢。”卫琳琅听了老半天,却觉得好像没听到重点。
“呃,这个啊……”朴昌略带尴尬地搔了搔脖颈,支支吾吾地说道,“教头就是培养下一代魔教教众的教先生啦……别看不起教头,我们手中掌握的可是魔教未来的希望呢。”
卫琳琅默。
她就说怎么可能那么简单就让她打入魔教内部,搞了半天,这教头就是个鸡肋职位啊,怪不得整天看着朴昌东窜西跑地,感情这工作清闲得不得了!
“好了,言归正传,我帮你们介绍介绍。这是卫琳琅,鉴于大家都久仰大名很久了,我便不再赘述。”
朴昌扯了大半天,终于想起自己最开始的话题,他说着便抬起头,用手肘捅了捅身边的高大汉子,玩闹样地笑着,“这位呢,是十坊主之首,甲坊主罗延双,我老大哥!”
“这是乙坊主撷芳,据说你们已经见过了哦?她是魔教的大姐头之一呢,我们几个可都不敢得罪哟……”
卫琳琅朝撷芳点点头,表示认识了。
不过她心里还是不大喜欢撷芳的,谁叫她那天打着谈判的旗号实为威胁地逼她入魔教呢。
“这两位,己坊主云鹤与癸坊主朱李,他们装相得要死,不介绍也罢。”说到最后两位,朴昌叉着腰,从鼻孔里长哼出一口气,显然他们俩就属于朴昌“敢得罪”的那一部分人。
“我们几个就是留守的几个魔教高手啦,其余的人正在外面执行任务,等他们回来再为你介绍。”朴昌最后这么总结道。
“好了,你说完了对吧。”教主大人耐心地等到了现在,终于开口。他眯着压迫感十足的眼,活动着手上的关节。
“前几日才跟你比试玩,但本教主深觉意犹未尽,捡日不如撞日,我们现在就来练练吧。”
朴昌飙泪道:“教主大人饶命!”
教主大人勾起嘴角,铁面无私道:“日前跟你提过的军令状,可不是在说笑!”
卫琳琅表面上明媚忧伤、暗地里幸灾乐祸地叹了口气:自作孽不可活,朴总教头,自求多福吧,呵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