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些记忆,如同烙印一般,从我一睁开眼便清楚地浮现在眼前。我不知道这一些念头从哪里来,又为什么来。但就如同每一个婴儿知道哭闹,知道肚饿,知道难受一般,每当我触及到这些念头的时候,身体便触及红线、自动禁锢,控制我不再朝那个方向前进。
我追问过老头子,但老头子每次都嘲笑我,一个健忘症者有什么好奇怪的,以及用人类也有这种怪毛病来搪塞我。不甘心的我继续找老哥问,可惜这位只爱烹饪不爱钱的帅哥,每次都狡猾地让我沉迷于他的新作品而忘记了我来的最初目的。有的时候,我真的怀疑我的确是个健忘者患者,否则怎么如此忘得快!
虽然,这种禁锢很少出现,但就像紧箍咒一般,随侍在左右。如果我无视它,那么受到的惩罚将是巨大的。
我喘不上气,胸口憋闷地像要爆炸。这种感觉又来了。仿佛在脑中有一根不能触碰的红线,就算想一想也会造成身体上的不适。而今天,我不仅想了,而且还要去做。身体便开始产生强烈的反应。
我紧抿着嘴,在忍住一波反噬一般的痛楚后,我将右手放在了左手之上。深深地吸了口气,用力一抹。一股温热的液体在指尖弥漫,同时,一股剧烈的疼痛在脑中炸开,几乎将我击倒。
“你怎么回事?”耳边有道士的声音,听上去怎么如此焦急?
只是一波痛楚再次袭来,让我来不及看他一眼便满眼发黑。
心中有个声音在高呼着我的名字,在一波又一波的痛楚中,这个呼唤竟然近在耳边。只是声音模糊,词语断续,根本听不清那个声音在呼喊什么。
抓住最后一丝清明。我告诫自己绝对不能被这种痛苦击倒,如果失去意识,那么今天的努力自然付之流水。我不能!不能!
身体麻木了,五官开始失去功能,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指尖那股温热开始越来越烫,烫得灼烧,烫得几乎在焚毁着我的身体。
但是哪怕现在就烧毁我的躯体,脑子里也只有一个念头。显洛。显洛一定在这下面!
……
一股清凉缓缓倾入我的脑海,耳孔里传来有人平静地呼唤声。声音越来越清晰,直到我辨认出那是老哥的声音。
“……”
睁开眼,果然看见了老哥那张温厚的脸庞。
“你醒了?”大哥如阳光般的笑容照耀着我,“喝点东西吧,这个是给你特制的。”
说着。一碗泛着别致香气的糖水放在了我的面前。
我坐起身来,环顾四周,怎么到了家里?
看出我的疑惑。老哥拍了拍我的脑袋,“这次应该感谢华先生,他救你出来的。小妹。你不该这样做的。”
老哥的声音虽然很柔和,但语气中却包含着不容置疑地责怪。
我低垂下头。
“事情的前因后果我都知道了,这一次虽然是为了小家伙,但我不想你连性命都搭上。这样不值得。”大哥坐在身边,“不是只有你一个。我们也是他的家人。”
我缓缓抬起头,看着大哥那双温柔的眼睛,“对不起,大哥,我冲动了。”
“我不是怪你,只是心疼。”大哥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悲伤,“我们同样不想看见你出事。”
我的眼角微微一热。
“他呢?”端起糖水,我问着不见人影的道士。
“我让他去清洗伤口了。看,不是回来了?”大哥说着,道士出现在门口。
他已经洗去了一身的狼狈,再次衣冠楚楚、神清气爽地站在我的面前。
“后来发生了什么?”一看见他,我便急切地问道。
道士和老哥对视了一眼,才说道:“你晕了,我就背你出来了。”
这是什么狗屁解释!我气结,怎么轻松,我们就不会这么狼狈了。
“就这样?那个阵眼难道没有破?”
道士耸耸肩,“没有,不过也差不多了。我们出来的时候,那个地方都快变成渣滓洞了,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都成渣滓了。”
“然后?”
“有些可惜,被那个家伙给逃了,想必那个付妖怪也被他带走了。”道士摇了摇头,“只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那个空间即便是碎裂成渣,竟然也不会消失。只要时间一到,便自动会消失。这一次真不知道是我们走运,还是他走运。”
是这样,原来我们月兑离阵法不是因为破阵,而是时间到了。但换句话说,如果再坚持一刻,这个空间也许就会荡然无存。
我有些黯然,付出这么大的代价,竟然功败垂成,真是不甘心。
“你的伤口怎么样?”我不得不接受这个结果,只好将心思转到别处,问道。
“没有伤筋动骨,应该不成什么问题。”道士抬了抬手臂,似乎在证明他的话。
“不过,你好像很严重。”道士蹙着眉头,将注意力摆放在我的身上,“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哥站起身,拿过我一饮而尽的空碗,拉了拉盖在我身上的薄被,笑道:“如果没力气,就不要勉强,休息一下再说。”转过身又对道士说道,“华先生,你帮我照顾一下小妹,下面还在等我。”
道士微微颌首,闪身让出门口。大哥端着空碗下楼去了。
大哥的话是在明白地告诉我,说或者不说都是我自己的决定,但是前提只有一个,不要累着自己,不管是身累还是心累。
我的目光缠绕上道士那只包裹着层层纱布的胳膊,这是他第二次救我了。对待救命恩人,似乎不应该是我这样的态度,但现在的我根本不能清楚地确定我是否应该告诉他我的故事。
房间里的气氛有些沉闷,这种沉闷不是相对无言的那种无聊,而是各怀心思的彷徨。
最终还是道士打破了这种气氛,“算了,不想说就不要说。这个世上没有一定要说的话的。”他似乎想通了什么,反倒轻松地往我床边一坐,看了看我包扎好的手指,“这个是老板包的吧,果然比小晴包的好看多了。”
说着将那个裹得如大馒头臃肿不堪的手臂放到我的面前,指着上面用水笔画的一张鬼脸说,“小晴说别嫌她包的难看,就给我画张画,算是毛坯房弄过装修了。”
我看着那张画得更难看的鬼脸,忍不住笑了,这个明明不是小晴的手笔,想必一定是这个死道士做的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