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我想起小狐狸刚才说的话里有一点让我有些介意的话。
“那么,你家主人这几天去哪里了?”这家伙明明住到关来家来了,为什么还到处乱跑。我联想到关来宏这几日也不在家中,难道……?
小狐狸噙着眼泪,拼命摇头,只差举起小爪子发誓表示自己真的毫不知情。
对了,小家伙并没有跟在那个家伙身边,它应该并不清楚他的去向。一个主人愿意带着他的宠物来这个堪比狼窝的关来家,却半途丢下小狐狸消失了,这其中的玄妙,让我更生警惕之心。
他干什么去了?
正想着,忽然鼻间一股喷香的饭菜香味飘了过来。我有些诧异地回过头去,果然看见那张圆桌上再次满满当当摆满了杯碟碗筷。
顿时,我将满脑的疑惑抛到了脑后,眼下,我的全部注意力都迅速移动到了这张桌子上。
真是好宝贝啊!
我一手搂过小狐狸,跳下床来,这一次入我法眼的不再是这些美食佳肴,而是这张聚宝盆属性的翡翠圆桌。如果能收了这宝贝,以后再逃难流浪,吃饱肚子就不成问题了。
“你不会是饿疯了,准备啃桌子吧。”嘲笑声再次响起。
一抬头,看见那叫紘的家伙不知何时回来了,手里竟然还拿着一坛酒。
“如果我有这口钢牙,一定不浪费在这里。”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笑道,“啃你才有意思。”
他再次大笑出声。将手中的酒坛往桌上一放,凑过来,模了模被我夹在臂弯里的小狐狸,眉眼里全是笑意。“这么赤果果的调情话。你说起来竟然如此理直气壮。现在我相信你说的话了,我的确还没有见识过最生猛的女人。”
又绕回那个话题了么?我冷哼一声,也不回答,便伸手拿过酒坛。手指离开瓦黑色的陶罐尚有三公分,便能感觉到上面传来的微微寒气,不用看便知道这是好东西。只有长期保存在上等酒窖中,才能有这特别的气息。
“好!”我一坐下来,拍开封口,一股清冽而浓香的酒气扑鼻而来。果然是好酒!当下也就不客气地给自己满满倒了一碗。想了想。又找了个小碗,倒了一碗放在了小狐狸面前。
想起昨晚的情景,这个小家伙说不定也是个好酒之徒。果然。刚刚还在我怀里不停挣扎的小东西,立刻被眼前的酒给吸引了过去,挪了挪小,竟然老老实实地坐在了我怀里。
看到我们这一人一兽的表现,那个家伙再次鼓掌大笑,“妙人,妙人,想当初这个小家伙刚跟我的时候,也没见的这么老实。”
小家伙听到那家伙如此一说,顿时低下了头。似乎也在对自己这么轻易松动的立场感到羞愧。
“哼哼,吃饭喝酒皇帝大,更何况你还不是皇帝。”以为这样说句话就要抹杀我好不容易找到的亲近小狐狸的捷径么?我立刻驳斥道,“既然它喊你一声主人,你便得好好待它。像你这么小气地连一口酒都要叽歪半天的主人。我看不要也罢。”
“果然是个伶牙俐齿的。”他拉过椅子,故意贴地极近。暧昧道:“这么快就知道要收买我身边的人心了?就这么想给我一个好印象?”
“你是不是文化程度不高?义务教育都没完成?我这么‘赤果果’的嘲讽都听不出来?”我轻声冷笑,“可惜,面孔长得不错,却是绣花枕头稻草心。”
“你还没扒开枕头,怎么知道是稻草心呢?”波光流转的桃花眼再次流动起来,他很聪明地没有问我什么叫“义务教育”,如果他问了只会让我再次大力地嘲讽他一番。他双手放在那一袭白纱外袍上,故作扭捏道,“还是说,你早就想扒开这层薄薄的布料了?”
我真的倒胃口了,眼前的佳肴在这一句恶心的话后变得索然无味,我几乎没办法再把安放在这张椅子上。这个家伙!简直就是不要脸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哈哈!赢了!”
正恶心,结果听到了他手舞足蹈地雀跃声。
再次让我确定,这个家伙真是是变态!变态中的战斗机!
正恶心着,院外传来一阵拍门声,很快一个男子的声音便从门外传了进来,“关来宏携子侄关来多厉求见景阳公子,有劳通传。”
那个声音应该远在院外,可是我却听得清楚。接着耳膜里便传来开门声和好几个人的轻声通达声。不一会儿,门口便传来恭敬有加的声音,“公子,伯阳侯求见。”
如果不是我靠得足够近,我几乎不能看见那双桃花眼中一闪而过的波动情绪。但再想看清楚这种情绪到底是什么的时候,他已经笑着站起了身形,“吃饭皇帝大,不过看样子有人要比皇帝大多了。”
我对他拾人牙慧的笑话不感兴趣,但是却格外在意一点。我进院的时候,这院子里全无人影,什么时候竟然有这么多人了?侧耳倾听,可以断定院子里不下数十人,虽然他们手脚很轻,但是这点距离足够我听得清楚。
是那日看见面无表情的侍者么?我心头暗付,他们什么时候出现的?昨天又失踪到哪里去了?
脑海中疑问不断,但手上却毫不停留地将酒灌进口中,还有意无意地流露出好酒的模样。怀里的小狐狸早就捧着我给它斟的酒大快朵颐去了。那被称呼为公子的家伙,看了看我们俩个,桃花眼笑成了两条流彩波纹。
斜挂在雕花屏障上的薄纱帘子便垂挂了下来,他则消失在了眼前。
确认他已经离开,我缓缓直起身体,关来宏,这个名字从击打到耳膜的一瞬间开始,脊背上的汗毛便站立起来。目标就在门外,我却不能有所动作。朝思暮想的敌人,却因为自己的实力当机而不能伸手一搏。弄人的巧合,让我面临劣势和杀机。
那个家伙如此自由地在关来家来去,想必一定是座上宾,对于我的突然出现,他会不会察觉到了什么?即便不知道我的目的何在,他会不会在不经意间、甚至故意的情况下,便转手出卖了我?这种可能随时存在着,他在这方面有前科,不是么?
我的眼睛快速地掠过房间内的摆设。房前虽然有窗,但翻出去便是前院,显然不是逃命的最佳路线。除此之外,这个房间便再无可逃之路。我觉得有种不祥的感觉在心头升起,让我不知不觉中陷入无路可退的死地,那个家伙真是好手段。
寒暄声已经到了正房门口,我再没有时间考虑了。
快速地闪到卧房,腰部一紧,三攀两跃,我便蹲上了横梁。手中紧紧地抱着小狐狸。虽然这小狐狸挺让我喜欢,但现在我更愿意把它当做我的小小“人质”。
“公子回来也不和我说一声,要不是今日您的仪仗队赶回府中,我还当您依旧在外风流呢。”一个声音油腻,但中气十足的声音出现在大厅,震得空旷的屋子嗡嗡作响。
“伯阳侯在外公干,我这个闲人自然还是识相为妙。”那家伙还是一付不正经的声音,甚至更加懒怠。
“哈哈,公子哪里是闲人,恐怕这一次不是空手而归吧。”带着三分无耻的笑容,那个洪亮的声音毫不掩饰道,“又是哪一位佳人能入景阳公子的法眼?难道这世上还有比桂和宫里的美人更能让公子垂青?”
“侯爵,所谓花开一朵,各有艳丽。玫瑰浓烈、牡丹端庄、梅花傲骨、菊花冷冽,就算是路边的野花也独有淳朴风味,各有个中滋味啊。”
“哈哈,公子果然是花魁君子,连个女人都能说得这么入木三分。”
“侯爵,不也是我这一国的么?”
“啊?”那个声音发出悠长的,三分调笑的声音。三秒静默后,忽然爆发出一阵笑声,“对极对极,公子所言深得我意。话说这女人……”下面的话越发下流和不着调起来。
我躲在梁上翻个白眼,这俩个人都是一丘之貉。那个什么狗屁景阳公子就不说了,他从头到尾就是一个神经质的花痴,现在更要加上“无耻下流”四个字。
而那个陌生的声音不用想便是关来宏了,但是总觉得和我想象地有几分古怪的差异。
关来宏,在鱼家湾村民眼中是灭族的仇人、在难民眼中是可怕的魔鬼、在吴大妈眼中是冷酷之极的刽子手。我虽然没有见过他,但只凭那关来多罗的残暴,便能想象牢牢占据着关来家家主位置的他是个多么凶狠阴辣的角色。
一路上,我想象过各种关于他的面目,狠毒、残忍、暴虐甚至是阴鸷。但是,却没有想过有一天能听到从这样一个人物口中听到如此猥亵而下流的话,甚至我都能想象出来他现在正流着哈喇子的愚蠢模样。即便是反面人物,这么没品的也算是奇葩了。
难道真的像小狐狸所说,这个家主“关来宏”是有问题的?
“……公子眼光定然不差,不知是否能让我也一睹芳容啊?”
正疑惑,外间的对话已经到了让人恼火的地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