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湘妆看着她一张嘴不停地一张一合的甚是碍眼,她极度不耐烦起来,双眉一挑,神色自若地说道:“我就勾搭了,你管得着吗?你是不是眼红啊,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个?”
绿绵张大了眼睛,脸上一片绯红,被她的话激得大喘气:“呸!这样的话也亏你说得出口,你……你不要脸!”
“是啊,我不要脸!”林湘妆不理会她的气急败坏,凉凉地问道:“请问要脸的你,找我干什么来啦?”
绿绵恨恨地瞪着她,被她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谁稀罕找你啊?”绿绵没好气地回答:“是我家公子太善良了,让我来转达一句话,说那个刺客醒了,要见你!哼,贱骨头!也不知道公子他心里怎么想的……”
“谢谢你跑一趟来告诉我,作为回报,我来告诉你男人是怎么想的,”林湘妆昂首向前,在与绿绵擦肩之际,她向后才凑过头去,绿绵却往后靠了靠,用手绢捂住了鼻子。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在醋里泡过,浑身酸臭酸臭的,只是自己闻这味道久了,反而不自觉了。然而绿绵越是反感她反而亲密得起劲,甚至都要蹭到绿绵身上了。绿绵一边躲开一点一边假惺惺道:“谁要听你这贱人的下流话啊?”
“哦,你不想听啊,那我就更要告诉你了。”林湘妆笑嘻嘻地说道:“你记住啦,女人不坏,男人不爱。”然后,她稍远离了一点儿,又换作了之前洒月兑不羁的神情:“前面带路吧!”
林湘妆被带到锦夏院左厢房的一处静室内。
房间里床榻上,那个受到重创的黑衣人安静地睡着了。他身上盖着一条薄被,她看不清他身上的伤势如何。他脸上已经被重重纱布包裹起来,只露出眼口鼻在外面。屋子里弥漫着淡淡的中药味道。单俊来没有说谎,这个素不相识的朋友确实得到了妥善的救治。
林湘妆立在床畔,歪着脑袋审视着床上的伤者,心里对他既表示同情又对整个事件感到啼笑皆非。
“怎么,看到心上人变成这样子,你很心疼吧?”房间里只有她和周扶扬两个人。后者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一边用软布轻拭着一根晶莹翠绿的竹棒,看似漫不经心,但让人听着总觉得有些别扭的味道。
“我心疼怎么样,不心疼又怎么样,与你何干?”林湘妆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周扶扬手上的动作顿了一顿,眼角不自觉地抽搐起来。虽然领教过她的嘴上功夫,但仍然被呛在当场,几乎都要气歪了鼻子。
不过到底是久经世事之人,他很快就调整好心情,尽可能展现出他宽宏大度的一面:“那么,请问一声,你们潜伏周府多年,却是所为何来?”
潜伏?林湘妆一头雾水,一脸茫然地看着周扶扬,心里仍在打着鼓。自己现在就是砧板上的肉,只看人家是高兴把她炒了还是炸了。只不过,为这一桩,她却要死得不明不白了。
“这位公子,正所谓明人不说暗话,你就干脆点吧,想把我们怎么样。”林湘妆也懒得再解释许多,再多的解释也不过是徒费唇舌而已。
“怎么,打算至死也守口如瓶吗?”。周扶扬手上的动作稍停,很快又恢复如初,语调中多了一丝凌厉。
“哼,你逼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有什么用?”林湘妆冷冰冰地说道:“公子如果真的是英雄好汉的话,不妨等我这位朋友伤好了亲自问他!”
“霍”的一声,林湘妆只觉眼前一阵劲风袭来,下一秒钟,周扶扬人已跃至眼前,他手中的竹棒也抵在了她的脖颈上,一片森凉之意。
“你就这么有自信,认为我不会杀你?”他双目如炬,灼灼地紧盯着她,一字一顿地说道。
林湘妆的全身都充满了恐惧,不过,既然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那么能在临死前气气这狂妄的家伙也是划算的。是以,她丝毫没有退缩之意,反而是挑衅般地迎视着他,脸上是无所畏惧的笑意。
“听闻公子你绝不会对老弱妇孺动手,看样子,要在我这里破戒了呢。”她余勇可贾地说道:“湘妆真是荣幸之至!”
“放肆!”他勃然大怒,身子疾速上前,几乎是面对面与她对峙。那只抵着她的竹棒已然收回在手,而他的另一只手伸了出来,带着排山倒海般的怒意向着她的脸上袭来。
林湘妆伪装的镇定霎时间崩塌,她企图向后退以避过这可怕的攻击,然而对方是何等样人,哪里容许她躲闪逃避。心念电转间,他的手已经拍到了她的脸上。
“你真的是非常地不可爱!”所有可能导致她受伤的力度在接近她的脸部时骤然消退,他的手带着滚烫的温度用力地熨在了她的脸上,他好像揉面团一样揉捏着她的脸,痛心疾首却又无可奈何地说道:“圣人也会有犯错的时候,不是吗?”。
林湘妆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刚才的神勇早已灰飞烟灭,仿佛支撑着她的所有力气都耗尽般,她猛地跌坐在了地上。紧接着“啪”的一声,好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她身上掉落下来。不过,她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察看了。
从她身上掉落的,是刚才她随手塞进怀里的水囊,她因为受过了干渴的折磨,所以决定要随身带个水囊。正巧杨乐广这个水囊挺精致的,她也挺喜欢的。
“这是……”周扶扬无意中看到这个水囊,他朝那只水囊猛瞅了几眼,随后一脸迷惑地弯腰拾了起来,放在手里仔细打量着,嘴里喃喃道:“这不是乐广的东西吗?我问你,这只水囊你从何而来?”这最后一句话是问林湘妆的,语声之中,甚是纳闷。
“一个朋友送的。”林湘妆淡淡地说道。见他的态度大为缓和,知道事有转机,林湘妆心里一阵激动,但脸上却不动声色。
“朋友?什么朋友?”他愈加狐疑起来:“你说说看,他叫什么名字?长得什么样子?”
“他叫杨乐广,生得俊美非凡,堪称天下第一美男子……”她从容不迫地看着他,故意夸张其辞道。依她猜测,自负如周扶扬者,自然是样样都不甘人下,况且他本来也生就一副潘安貌,听到底下的人吹嘘别人甚过自己,心里一定很不是滋味吧?
果然,周扶扬的脸色暗了一暗,眼光如鹰隼般紧紧攫住了她。
“我还真是小看了你!”半晌,他若无其事般重新坐好,意带嘲讽地说道:“你不要告诉我,你和他也有暧昧关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