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扶扬,你动真格的是不是?”杨乐广既已站起身来,一边捋袖管一边佯怒道:“你当我真的打不过你么?来来来,你放下这丫头,过来我们好好打一场,谁赢了这丫头归谁!”
“不知道杨公子是在什么地方碰到了我家的这个小丫头,也难为杨公子不嫌弃,竟然看中了这丫头。”周扶扬听他的言下之意,似乎跟林湘妆的渊源并不多么深厚,心里的担忧瞬间变得轻盈,言语间不由得也生了些许调侃之意。“本来呢,既然是杨公子看中的丫头,这便是她的福气,就算是作为主人的我再怎么喜爱,也应该忍痛割爱,双手奉送尊前。只不过,这个丫头泼辣凶悍、野性难驯,才来我身边不久,还未教出来,只恐不堪驱使,没得整日的让杨公子生气劳神。不如这样,乐广你若是身边真缺伺候的丫头,不妨从我锦夏院里二等以上的丫头里挑一个容貌能力都说得过去的,也不枉我们相识一场的情意。”
这一席话说得冠冕堂皇,分明是不愿给杨乐广染指林湘妆的机会,偏偏却说得入情入理,叫人听着他是一番真心实意,倒叫人分外生出感激之心来。
“诶,何必这么麻烦呢?”杨乐广知道周扶扬在搪塞自己,他也并不戳穿,脸上换上和煦的笑容,好像很是领情的样子。“这天色也晚了,还得费时间,又没办法看得清楚地挑,我看这丫头便很好,你若真念着咱俩的情分,就把她送给我吧!实不相瞒,这丫头好玩儿,我一早就相中她了,就想着哪天找机会来问你要呢。你舍不得她我也可以理解,要不这样,我用十个丫头和你换她!”
周扶扬抱着林湘妆的手臂紧了紧,要说刚刚还有说笑的心情的话,现在则变得有些不安了。
“乐广,看你说的什么话?这丫头生得又丑还不服管教,哪里值得你用十个丫头来换呢?”心里虽然有些烦躁,但脸上并不形于色,言语上仍打着太极:“她既是得了你的欢心,这也是她的福气。君子有成人之美,我便将她送你又如何?只不过,这丫头并不是我府上的家生子,却是和我有雇佣关系的契约奴。我与她是五年一签的契约,如今我既是与她解除合约,她便是自由之身,我便无权干涉她的去向。还是烦请你问问看她的意思,若是她愿意跟你走,我也无话可说。”
周扶扬和杨乐广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自是含笑隐隐镇定自若的。等到他与杨乐广交代完场面话,便迅速垂下眼来看着怀中的林湘妆,语笑晏晏道:“湘妆,恭喜你,虞国公府的杨小公爷相中你了,想要聘你做他的随身丫环,你愿意跟他去吗?”。
他的语声很和煦很轻柔,似乎确实很尊重她的决定。但只有林湘妆才能看清楚,他眼睛里投射出的威胁的光芒。同时,在杨乐广看不见的一侧,他的手明明在她身上划拉着什么,笔划很简单,她很容易就能辨别出来,那是个“别”字。
这个“别”,分明是双重含义。一,就是让她别同意。二就是,假使她要同意的话,那刘别的性命就难保了。
你、真、卑、鄙!
林湘妆对他做了一个无声的口型。
“杨公子,你真的想要雇我做你的丫环吗?”。林湘妆白了周扶扬一眼,转头笑向杨乐广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心心念念想要让我做你的使唤丫头。但是,就像我家公子说的那样,我又丑又凶还不服管教,雇了我,只会让你头疼让你抓狂让你恼羞成怒,你也要雇我吗?”。
“为什么不?”杨乐广抚掌而笑,歪着脑袋审视着林湘妆:“你是丑了点儿,但胜在挺有趣的。至于头疼抓狂什么的,感觉你好像是在说我呢吧?看样子咱俩棋逢对手半斤八两了!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既是如此,我们就注定了是要生活在一起的。来吧,丫头,现在就跟我走!”
“你是说真的吗?你不是说真的吧?!”林湘妆眨巴着眼睛,有些难以置信的样子。“我可是很贵的,你确定你真的要雇我?”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啦。”杨乐广见她语气似乎有松动的迹象,不由欣喜得眉开眼笑起来。“你想要每个月多少例银,只要你开得起价,我就给得起。还有啊,我那里人多活少,丫头婆子们整天嚷嚷着太过无聊了。”
这最后一句将林湘妆逗乐了,她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开来。
“公子,怎么办?杨公子这么有诚意,我若是不答应他,是不是太不给他面子了?”林湘妆掉回眼睛,看着周扶扬,一脸的笑里藏刀:“你也知道,我爱钱嘛。谁给的钱多,我就跟谁走了。”
这意思太明显了,就是说,只要你肯多付点银子,我会考虑留下来的。
“杨公子,我每月要十两银子,怎样?”她抬眼遥看向杨乐广,试探着问道。
虽然还没真正用过银子,还不能真正体会这个银子的价值,但她大致的还是能够知道,十两银子是蛮大的一个数目,一个普通的三口之家,半年的花销也不过十两银子而已。
本来她想说五十两的,怕吓着杨公子。年轻人,一上来不要太过锋芒毕露,还是先收敛些,低调,低调!
“好!我同意!你跟我走吧!”杨乐广走上前来,张开双臂,作势要从周扶扬怀中接过林湘妆。
“嗯,其实吧……”林湘妆别扭着,是很想从周扶扬这里跳槽过去的,但是不行啊,人家捏着她的软肋呢。但是,即使她不能成功跳槽,那也不能便宜了周扶扬这厮。哼,欺负她,真当她这么好欺负哇?
“公子,你一直对我挺好的,我……”她一脸不舍状,伸手轻轻抚上周扶扬的胸口,眼中似是隐隐含泪,无奈叹息道:“只要你肯出杨公子这么多薪水的话……”